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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亞洲:我願意做自由思想的殉道者

(2007-02-02 23:21:46) 下一個
我願意做自由思想的殉道者

                劉亞洲

  與其它同誌相比,我隻是有點鋒芒而已。我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是隱諱自己的
觀點。我愛這個國家、我愛這支軍隊。正因為部隊困難、有需要改善之處,才需
要我和我們。如果它太完美了,要我們幹什麽?因為愛而無私。因為無私而無畏。

  當到一定的職務後,不敢替別人辦事,不敢說話,戰戰兢兢,為什麽?不就
是為了當更大的官嗎?有私欲,你就不可能堅強,你就不可能無畏。人活一場,
我不做自己還做別人嗎?雷鋒咱做不了,朱伯儒咱做不了,我就做自己還可以吧。
官帽子像雨點一樣往下掉,哪一頂能掉到你頭上?不要去追求這些東西,還是去
追求一下精神方麵的東西,這方麵疆界無限寬廣。我在生活裏是沒有鋒芒的。我
和大家相處都很好。但是,在思想上我是有鋒芒的。真正能夠刺痛你的,真正能
夠把人刺出血的,是思想上的鋒芒。而不是在於你這個人有多高傲,你有多大的
官職,那都沒有用。我寫過不少書。我寧願我的書被一個人讀一千遍,不願意它
被一千個人隻讀一遍。有人讀得懂我。很多人把鋒芒藏起來,我不藏。我藏給誰
看,藏了我要幹什麽。張孝祥,南宋人,秦檜當宰相時,他考進士第一,當即上
疏揭露秦檜,為嶽飛平反。朋友勸他斂起鋒芒,他說,沒有鋒芒我考進士幹什麽
;我明明有鋒芒把它藏起來我考進士幹什麽;秦檜是個王八蛋,我不攻擊他我考
進士幹什麽。三問,酣暢淋漓。

  朱鎔基總理對我愛人李小林講,1958年,他到三O 一醫院看望病人,在
電梯裏碰見了彭德懷元帥。彭老總剛看完一個身患絕症的老同誌,彭說到生病時,
講了三個“然”:“大不以為然;不得不然;順其自然。”朱總理說:這三個
“然”成了他一生的座右銘。至於毛、鄧,就更不用說了。我對自己的講話負責。
講對的地方,你們就往心裏去,講錯的地方,你們就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
莞爾一笑,不要當回事。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每個個體都是自×的。我不能要
求我的思想都給你們。我更不能要求把你們的思想都統一到某一個思想上來,那
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偏要追求那種可能,這是非常虛無飄渺的,實際上做不到。

  你們都知道我對台灣問題的看法。作為××黨員我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觀
點。和平有一線希望就要爭取。戰爭有百種可能都應避免。但一旦戰爭逼來,軍
委一聲令下,我將義無反顧地奔赴戰場。我,××黨員,解放軍將軍,總不會不
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那些德國國防軍將領吧。德國國家社會黨攫取國家權力後,
積極謀劃對外戰爭,遭到了德國國防軍許多職業將領的反對。然而一旦國家做出
決策,戰爭機器開動,那些將領們沒有二話,毫不猶豫地領兵出征。一位元帥講
:“我以極不情願的心情執行統帥的命令。但我必須執行得非常堅決。”他把自
己的指揮藝術發揮到了極致,連連破敵。在波蘭邊境上駐防的一名德國國防軍將
軍,也是積極反戰的,尤其他的妻子是波蘭人。敵國有她的親人。但軍令如山倒,
他陷於兩難。入侵波蘭的戰爭將於第二天打響,他精心布置,指揮有方。次日淩
晨,他穿上嶄新的軍裝,皮靴擦得錚亮,把曆年來獲得的勳章掛滿胸膛。進攻開
始了,他昂首走到最前麵,首先被子彈打中。我也是軍人。他雖然是敵人,但他
的勇氣令我佩服。他服從命令的素質和本能更為我崇敬。祖國如果需要我死,我
當含笑。我不怕死。今天的年輕軍人和我們相比,是相當幸運的。

  有人說,我們這輩子是什麽都缺。我們小時候缺菜,長大了缺鈣,老了缺愛。
年輕時缺知識,安了家缺房子,上了三十缺文憑,有了年齡又缺健康,開放了我
們又缺青春,有青春時又缺開明。我們這輩子就是不缺四麵八方的提醒,夾著尾
巴做人!我們總是生活在別人的評價體係中,想想挺可悲的。但是今天的年輕人
不活在別人的評價體係中。這一點很可貴,很難得。我們不僅要使用他們,還要
珍重他們。

  某團空難後, 壓力很大。我對他們說,你們一不要用自己錯誤懲罰自己,二
不要用自己錯誤懲罰別人,三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然後,我做了一個決
定,下部隊乘該團的飛機去。摔掉的是一架運七,我要坐的還是一架運七。剛出
了事故,家屬們哭聲猶在耳邊。運七飛機質量一般。很多同誌勸我:不要坐運輸
團的飛機。我堅持要坐。我說:“飛行員都犧牲了,我怕什麽?當空軍還怕坐飛
機嗎?笑話!”我在這種時刻乘坐運輸團的飛機,表達的是一種愛意。我愛他們。

  如果大家都不講真話,那就讓我一個人來講真話好了。欲上天堂,必下地獄。
我願意做思想先鋒,我願意做自×思想的殉道者。我連活著都不怕,還怕死嗎?
在中國,講真話真難啊。但我還是要講真話。我為什麽如此?我為什麽孜孜不倦
地如此,即使碰得頭破血流也不退縮?那是由於我太愛這支軍隊,太愛××黨了。
“我把黨來比母親”。兒子對母親能不講真話嗎?兒子如果欺騙母親還叫兒子嗎?
我們一個通訊處長的愛人,非常好的姑娘,得了癌症。今年寒假,兒子返校。她
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對兒子說:“我不死,你不許回來。好好學習。我死了,
你才可以回來。但你要記住,媽媽不會走遠。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用眼睛看著
你。”多麽堅強的女人!臨死前,她給年邁的老父親打了電話:“女兒不孝,不
能為您老送終了。”我們應當時時刻刻感到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們,這雙睛睛是
組織的,人民的,先烈的。李先念主席當軍長時,手下有一個英勇善戰的師長,
叫熊厚發,二十四歲。西路軍失敗後,他跟隨李主席一起撤往祁連山。這時,他
的師政委逃跑了,還偷了李主席一匹馬。熊厚發大怒,猛地一拍,把胳膊拍斷了。
我問李主席:“拍桌子呀?”李主席說:“哪有桌子拍?是拍在石頭上!”後來
傷口化膿,不能隨部隊走,留下養傷,被馬匪俘虜,押至西寧,綁在炮口上用炮
轟死。馬匪把其它戰死和被殺害的紅軍師以上幹部的屍首用毛氈包起來,用火車
運往南京邀功。天氣寒冷,屍體凍得硬梆梆的,居然可以不用人扶就直立在車站
月台上。排成一排。我看到了那張照片,當時我的眼淚就淌了下來。想想先烈,
我們憑什麽患得患失!我寫過《大國策》,有人說我有親美傾向。那他們是沒讀
懂我。真正讀懂我的反而是美國人。美國人一直對我非常注意。當年對我是不錯
的,數次邀請我赴美訪問,學習,很下功夫。但是最近他們在研讀了我的思想之
後,知道我骨子裏是個徹頭徹尾的愛國者。美國中央情報局列了一個我國黨政軍
幹部的黑名單,名單上都是堅決反美的、不可能被和平演變的、“死硬的”××
黨員。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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