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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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37)
偶然看到一篇轉貼,因為’黃永玉’三個字而讀下去,這個名字中學時代從’讀書’上認識,一篇戴晴寫的’從小書到大書,從大書到小書’ (讀永玉三記),篇中幾幅小小水墨畫幾句配文,就讓我愛上了這個幽默智慧的老頭:伯樂跛行,少壯見問安.”夫子何為哉?”答曰:”相馬所致.”問曰:’相馬夫子之道,何淒楚若是?”曰:”相一良馬.”問曰:”良馬豈不佳乎?”答曰:”佳固佳,一牽上台階,即狠狠給老子幾腳!”
那時到處找’三記’而不得,念念不忘,二零零一年回國隻買得三記之一'罐齋雜記’,再過一年方買到兩本共六冊'永玉六記'.黃永玉,除了是我最喜歡的作家沈從文的侄子這個身份外,就是這小小的兩冊書配畫,讓我感歎:這些畫(話),放在文革,夠把這老頭槍斃幾回了,對他滿肚子的睿智,真是佩服得緊,尤其經過了文革的人,依然幽默如此,竟讓我崇敬了.
誰想我實在眼拙,竟不知八零年他首畫生肖郵票,一枚八分猴票,而今翻了二十萬倍,三十六年後的九十二歲高齡再次畫猴,近千萬張郵票幾小時就賣光,不知又幾十年後'在冥王星哪條大街上哪家茶館裏跟伽利略或哥白尼喝下午茶'的時候往這人世間瞅瞅,後人們記得的,竟隻是:又翻了幾十萬倍的猴票,是一個叫黃永玉的九十二歲的老頭畫的,他又將如何配文?我竟不知, 這個老頭原來這麽值錢!
把文章推薦給朋友,同時推薦了'永玉六記',保她喜歡.幾分鍾後,她回曰:你發財了,'永玉六記'現在賣三千塊錢!這個信息再次刺激了我的神經,急盼著下班,回得家來,忽然就覺得那兩排書架藏龍臥虎,孰不知這裏夾著什麽書已成天價?就象逃難的姨太太手中包裹裏藏著的珠寶,有一日全指著它活命?
那兩冊’永玉六記’還象多少年那樣安靜地靠在架上,我看它,卻不似從前,拿在手裏,分明多了幾分溫柔憐愛,雖然那三千,多指八五年第一版,但我內心眼看著泛上慧眼識金的激動,仿佛自己也跟著長了行市.
這篇文章,讓我浮想聯篇,由此及彼地念起我那一小紙箱書信,趕緊搬出來,一梱梱的來信,隨著我東西南北地遷移,每次搬完家,都會隨手再翻看些,記起那些泛黃的青春歲月, 這些文字,飄洋過海,是我曾經的期盼與慰寄, 每每回想,幾多感傷,幾分多愁;今天,卻因為黃永玉那老頭的一枚八分猴票,變了味道:我一封封看,卻隻盯著郵票,看到最後,不禁泄氣:這些朋友,忒懶了,幾十封信,怎的都用一樣的郵票,商量好了似的用那再也不會斷版的民居,讓我瞬間夢斷.
把箱子重又放回,知道,其實即使有什麽珍貴的郵票,也不會撕了變賣,它是信的一部分,躺在記憶裏,無法分離.
這一晚,那幾十本挑了帶出國的’讀書’,那些激動過我的文章文人,那幾十封朋友遙遠的來信,打開信箱的興奮喜悅,燈下回信的認真,忽然讓我意識到:我已離開從前的自己太遠.
亦舒說:書唯一的用途,是增加氣質?這話聽著甚是庸俗,卻也令我開竅,發大財希望渺茫,但象從前那樣多讀書至少會避免成為滿臉凶悍滿腹怨氣的大媽?於是夜深人靜時,打開八七版電視劇’紅樓夢'……那個畫猴的黃老頭,是不是也在家看'非誠勿擾'呢?
是為了它本身呢還是價錢呢. :) 反正我有點兒分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