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重複的體驗
因為零八年對深圳留下太美好的印象,惦記著那裏幹淨寧靜的大海,伴著海風的午餐,鮮美的海鮮,輕輕搖蕩在腳邊的清澈海水,腳下柔軟的一步一陷的沙灘,悠然遊過的小魚,還有蜿蜒的山路,所以想去重複體驗,這次回來我意識到:沒有任何美好的體驗可以重複,體驗之所以美好,正在於無可預料,是純粹偶然的發生,因為沒有期待才有意外的驚喜.兩年前感受的深圳的藍色大海是我去時完全沒想到的,我隻是不想呆在一個地方,不料一天半的時間給我留下那麽深刻的記憶.這次,我帶著期待再次飛往深圳,原是以為我會沿著舊跡重拾舊憶,再看一遍相同的景致,除此別無雜念.
海邊又去了,也在海邊吃了魚蝦,卻不是往昔的味道,對遠離深圳的海景,我的感覺麻木了很多,但卻另有意外等著我,更是我再也想象不到的,深圳因此也成為此次回國最美的記憶,而因為清楚:再美麗,也隻是唯一的體驗,就象Shawn說的: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雖然所指不同,用在這裏,卻也準確:就算我刻意再去創造相同的情景,卻無法創造相同的心境,這記憶的色彩因為無可重複而更加濃重,且帶著美麗轉瞬即逝的傷感,象開放在天空的禮花,瞬間的絢爛之後,都歸於寂靜,隻是在記憶裏劃過一道亮麗的色彩.我要讓這記憶長久地留存,所以努力記下每一個細節.
九月十一日:飛往深圳,機場滯留
原計劃九月十號飛深圳,過了那個周末,十三號飛上海,這樣不會耽誤Shawn的工作時間.我知道他是個習慣也需要工作的人,作為同學占用他的上班時間我心裏會很不安.因而早在MSN上就征求他的意見,他簡短地說沒問題,象上次一樣,禮貌痛快,不多一句多餘的話.我聽不出任何特別的意思,是真心的希望還是純粹的客套我都不琢磨了,我就是去玩玩兒,就隻有兩天,應該不會給他添太多的麻煩,而且應該還不至於讓他勉強應付.
到了北京,跟他通話,他說九號左右可能去北京出差,大概到周末才能回深圳,讓我跟他一起回.這樣我的計劃就隻能隨著改動.我讓他確定自己的行程之後告訴我,因為我要據此買好從深圳飛上海和北京的機票.九號到了北京,他也仍然不能確定回程,又因為與人整天談事,我們隻能偶爾發個短信聯絡,而我必須訂票了,為了保險,決定十五號飛上海,十七號飛回北京.為了確保在深圳呆兩天,隻好壓縮在上海的時間.他打電話說周六可能需要先去趟天津,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或是當晚或是周日就從天津一起飛深圳.我的目的地是深圳,他卻提議先同去天津,語氣自然,好象對待一個很親近的人,不需要客套,沒有禮貌的距離.他去那裏是公事,我陪在旁邊不妥當不方便,我說那我還是自己從北京走.心裏劃過一絲疑問:他是想有機會多在一起嗎?但僅是一閃就過去:我沒有理由這樣猜測.我確信在商場上早已練達精於與人交流的他隻是出於禮貌.在我們僅有的兩次短暫交往中,他始終是個辦事妥貼穩當從容鎮定的人,神情中有著掌控局麵的隱隱的霸氣,是我在同齡人中沒有遇到過的,既讓我感到陌生好奇又自然地把倆人的距離拉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直到周五,他才說周六不用去天津了,還是按計劃從北京一起飛,發短信要了我的護照號一起買票,並說晚上有時間可以一起吃飯喝酒.那天沒再收到他的信息,周六早上十點他打來電話,解釋昨晚談事到十二點,太晚了不好再打電話給我;今天中午十二點有票,能不能走.我還沒收拾呢,時間太倉促了,他再去看其它時間,定了四點四十的票.其實,我若抓緊時間,可以早些走,為了準備從容些,我們在機場多呆了好幾個小時,整個周六幾乎都浪費在候機廳.也許,他真的希望能早些見麵,隻是平時敏感的我麵對他卻非常麻木,任何信息都檢不起來.
確定了周六走,我就想把從深圳飛上海的時間提前一天,已經詢問了情況,再給他發了個短信征求意見,他在與人約談,簡短地回:不用改.我卻一路都在猶豫:要占用他兩天工作時間,是不是太多了?說好我坐車去飯店接他.看看快兩點了,等不到他的電話就出來打車 ,告訴司機地址,其實隻有十分鍾的路,卻因為堵車加找路花了半個小時才到,看到他已經站在外麵.兩年不見,在我眼裏依然有些陌生的Shawn看著我的目光裏卻隻有熟悉與自在,微笑打過招呼就坐靠在身邊,倒顯得我有些拘謹.看我緊張的樣子,他說不用擔心,時間還早.他這麽說了,我的心真的就放下了:好象天要塌了,隻要他說不用擔心有我呢,天就砸不到我頭上.我這才發現有太長時間我習慣於凡事自己作決定,習慣於在生活中堅強獨立,習慣於不依賴任何男人,忽然Shawn讓我感覺如果男人能讓我信賴,我多願意做個不操心的小女人.Shawn的自然放鬆了我的神經,一路我們隨意地聊天兒,似乎隻是昨天才見過.也許個性中的理智與平靜讓Shawn與任何人接觸時都是這樣簡單明了直接,我也就沒有理由再格外小心.
到了機場還早,我們就坐在候機廳閑聊.在我的印象裏,Shawn應該不是個話多的人,而我更多時候都是聽眾,但我們在一起似乎從開始交流就不困難,不會有長時間的冷場,即使一時斷了話題,也覺得短暫的空白很自然,就那麽靜靜地坐在一起就挺舒服.周圍穿梭著來往的陌生人,身邊坐著熟悉的朋友,我絲毫不覺得等待的漫長.登機後發現我們的座位被走道隔開,他想換到一起,旁邊卻都是couple,隻好作罷,他就那麽隔著段空間跟我接著聊.一個個小小的舉動,都在無意間暗示著Shawn似乎喜歡跟我在一起,招待我對他似乎不僅僅出於同學的情誼,但我一心想著深圳的海景,未曾留意,直到回來,直到回想,這些細節才慢慢浮上來,讓我感歎.
關閉機艙等待了兩個多小時還沒起飛,說是深圳上空因為天氣原因管製,何時起飛不知道,也不能再把人放下去.終於等到可以起飛,卻又發現飛機出了機械故障,必須換架飛機,我們下了飛機換到另一個登機口再等待.這樣反複折騰,如果是一個人,早就不耐煩了,我們倆卻都不著急,誰都沒有抱怨,好象根本沒什麽問題:反正也是在一起,無非換個地方聊天兒而已.我發現在處事鎮定的Shawn麵前,我也褪下了平日的急躁,變得沉靜踏實.
八點才從北京起飛,落地取行李時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兩人都很累,而等我的行李又耗去半個小時,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Shawn的眼睛裏沒有絲毫不耐,就那麽耐心地跟我一起等,然後坐車往深圳.他說時間太晚了,要不在他那裏湊和一晚,第二天再換到賓館.因為我而這麽晚才到,我怎麽會有意見?當然都隨他.
他租了一套兩居室公寓,一個男人的住處很難稱作家,有些擁擠和零亂,他把大的臥室讓給我,洗了澡睡下時已經兩點.
九月十二號:最美的時刻
零八年來時他的責任感就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每次都提早去我的住處等我,提醒我喝水,臨走我還沒被鬧鍾叫醒他就已經開來在大堂等著,臨走一直送到我過了安檢.這一切都讓我簡單地解釋為他天性的周到仔細.周日的早晨他依然比我早起,我洗漱完畢從箱子裏拿出帶給他的禮物:意大利產Ralph Lauren的一條領帶,深紫色底配白色的小點.
九點不到他就開著自己的SUV帶我一路向東開向海邊,卻並沒有走零八年的路線,他拿出地圖給我看,是去一個半島.周日的早晨高速上非常安靜,幾乎看不到車,遠處的青山,天上的白雲,如此安靜綿延無限的道路,讓我再一次懷疑自己是在國內;我非常享受車窗外不斷靠近又後退的南方的景色,山脈遠去就是大海,高速的隔離帶上種著綠色的植物,在依然炎熱的南方開著鮮紅的花.Shawn開著車,我坐在邊上讚歎著風景,偶爾拍張照片,也跟他漫無邊際地聊天兒,談過的話,象窗外景色,近了,又遠了,也象這路,開過了,再被甩在遠方,沒有起點和終點.深圳的山與水與天,路上蜿蜒飛行的白線,車內的兩個人,以及散落的話語,流水般悄然潛進記憶裏.不需要特別的景物讓我欣喜若狂,這樣普通的欣悅象清香的茶,淡淡的,卻是回味無窮,能夠細細感受;整個身心,浸在這寧靜的快樂裏,我暫時忘記了生活拋棄了煩惱.我且把這兩三天,放心地交給Shawn,隨他帶我去哪裏.我沒有停下來想一想:也許,我留戀的,並非深圳的海,而是帶我看景的人;我念念不忘的,也不是海邊的香蕉樹和木瓜,而是陪我坐看大海享受安靜時光的Shawn.任何風景,不要有了人,才會靈動,才值得記住?但非要等到回憶時,我才恍然.
十一點多,開到半島的小鎮上,Shawn把車停在鎮子的街邊,我們踩著積著昨日雨水的路,過一條短短的石板路,來到海邊.天很悶熱,走一會兒就開始出汗,海邊已經有很多遊客,大多是年輕人,可能是單位組織的活動,都興奮地上了船去捕魚,沙灘的邊上,當地漁民搭起蓬子,支上桌子,就是簡陋的餐館.對熱鬧的海灘,灰暗的海水,我有些失望,遠不如零八年隨便開去的無人的海灘.我們選擇了一家,要自己坐小船到不遠的漁船那裏挑海鮮,脫了鞋走過沙灘,在水邊踩著小凳登上船,坐搖右晃地站不穩,Shawn扶著我還是嚇得尖叫,他說你會遊泳還怕掉水裏,我說不是怕掉水裏,是怕掉水裏衣服就全濕了,那怎麽見人.他說濕就濕有什麽關係,這麽臭美.我努力地端著淑女的架子,注意穿著在意舉止,但實際上Shawn可能根本沒留意我每天換了什麽衣服,我若真濕成落湯雞,他也完全不會介意,把我撈上來就是了.後來我也就越來越放鬆.
漁船上養著魚蝦蚌蟹還有魷魚,他做主選好幾樣,我們再坐船回到岸上,坐在桌邊等.天太熱,我想要個風扇吹,他找來店主搬來個落地大電扇,讓他們放得遠些,然後跟著去看處理海鮮,而我隻是喝著粗糙的茶等待.被人細心關照的感覺原來這麽舒服.他回來坐在身邊,我們一同看來來回回帶人打魚的船送下一批批遊客,風扇吹過的風並不能驅散濕熱,心裏有些燥熱.菜做好端上來,白焯魷魚,蝦,蔥燒海蚌,魚,多得根本吃不了.Shawn不滿漁民故意多給份量的奸滑,叫來服務員質問為什麽每樣東西都故意多給多要錢,我在旁邊一聲不響地聽著,覺得那個漁民的孩子被他訓得挺可憐的.起身走後我說你對他們真厲害.他說因為你在我還比較客氣呢;這幫漁民早就不淳樸了,我不能容忍他們這種行為,縱容會讓他們越來越肆無忌憚.Shawn有著一套極其鮮明的做事原則,在對待事情與人上態度明確,相比之下我覺得自己毫無原則地心軟,磨不開臉麵.在我眼裏,Shawn有著自己做事的男人特有的強硬,果斷,不容質疑與商量.兩天下來,他對我說:我開車你就放心,看你緊張的,怕我迷路怕車沒油的;跟著我,你就不用操心,一切我都計劃好了,不用怕.我隻是想替他分擔,並沒有指手畫腳,我以為我這是體諒與體貼.對Shawn,這可能就成了懷疑.他那麽說了,我就不再操心,任他安排一切.
吃了飯我們沿著海岸線繼續開,找山頂去看遠景,轉到四點多,他邊開車邊打了個電話,訂好了旅館.我以為還是上次住過的地方.他卻說:今天我們不回深圳了,就住附近,明天就在這一帶玩兒.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哪裏,離深圳有多遠,但這不是我該操心的問題.我們要同住一家旅館?這卻是我沒想過的,心裏稍微一頓:在關係的親疏上,我顯然落後一步,還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過去的距離,對於Shawn,我們卻已經是無需客套可以隨意的朋友,這好朋友般親近的姿態讓我意外也放鬆下來.Shawn的口氣不象要與我商量,而我這個一向計較平等的人竟然滿心愉快地接受他自作主張的安排.
車子開進一個小卻喧鬧的鎮,轉過幾條街,卻上了一條安靜的小路,短短的路的盡頭,是綠樹圍牆的院落.開進大門,轉過荷花池,停在一座裝修漂亮的房屋前.這是check in 的前台.這也是家高爾夫俱樂部,單看前台就比零八年住過的更高級,Shawn跟他們有業務來往,算這裏的VIP,不是會員,卻享受會員待遇.他訂了兩間會員專用的房間,二樓一間一樓一間.辦完手續我們提著行李坐上電瓶車去住處,車子停在房屋前時我非常驚訝:這一座座隱在綠樹叢中的錯落有致的二層小樓不象旅館,倒象私人住家,我們先去了我的房間.
走過石子鋪就的彎曲小路,穿過小小的門廊,走上幾層台階,就到了門前,房屋的外牆刷成淡黃色.我毫無防備地進去,一下子被驚住了:Shawn隻說換家旅館,卻不告訴我是如此奢華的地方.我沒有見過,更沒住過這樣高級的房間,定在門口,忍不住驚歎,Shawn回頭看到我睜大的吃驚的眼睛,無聲地笑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給我製造意外,我猜不透他的微笑的目光,也許隻是嘲笑我少見多怪,也許隻是不解:一個高檔的房間就能讓我興奮高興成這樣.Shawn是個理智遠大於情感的男人,很少為生活中點滴的細節而發自內心地快樂,不象我,一頓好飯就能讓我眉開眼笑,一句可樂的話就讓我開懷,我的快樂,就象一小杯水,稍一晃就漏出來.Shawn卻很少大笑,不知道這是男女的區別還是我跟他的不同,但可以肯定他願意被身邊人的簡單的快樂笑聲感染,放鬆他平日的沉重.
房間呈長方形,空間幾乎是平常旅館的兩倍,房間中央放置的兩米大床都顯得很小;因為是二樓,房頂非常高,越發顯得它開闊;房間的一頭是衛生間,淋浴與浴缸分離,分布兩邊,中間是洗手池.盡頭是門,打開來是個小小的木柵露台,從縫隙間可以看見一樓院落,Shawn說下麵的噴頭可以洗露天澡.房間的另一頭是兩扇大窗,打開窗簾,外麵是綠草鋪成的球場,靠近房屋種著亞熱帶的植物,象嵌在窗上的風景畫.窗子的邊上另有一門,推開,是多邊形的大大的陽台,四根粗壯的木柱支撐起傘狀的台頂.中間放著大木桌,周圍擺著四把椅子.我邊看邊讚歎,Shawn隻是陪著,不插一句話:也許,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設施,實在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放了東西他提議去其它地方轉轉,Shawn很熟悉這裏,帶我各處介紹,club占地非常大,種滿了花草樹木,環境極其幽靜,與小鎮上的嘈雜恍若兩個世界.為會員配備的咖啡廳,讀書室,會議廳,舞廳,餐廳,散落各處,都修得雅致舒服.離住處不遠,有個露天遊泳池,也比一般賓館的大很多,它的邊上另有一個標準室內遊泳池,其實說室內並不準確:它沒有門,開放式,隻是有頂蓬,Shawn說它還能打開,在撒滿細碎陽光的水裏遊幾圈,一定很愜意.Shawn問我想不想遊泳,我真後悔沒帶遊泳衣.我們決定去外麵買.開車到鎮上,小攤邊,商場裏各處找,零星幾家內衣店有賣,但樣子實在又土又難看,根本無法穿,Shawn對這個地方也不熟悉,我們被店員指來指去地找,在擁擠的大街上一個一個店逛,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買了一件藍色三點式的,賣東西的本地小姑娘問我們是哪裏的,Shawn隨口說新疆,她問:新疆在哪裏?
從早到晚在一起,我留意著Shawn跟各種人打交道,覺得很有意思.無論真話還是敷衍,他都反應迅速,出口似乎不加思索,卻又都很簡潔恰當,從沒見他的語氣遲疑過;想起零八年在海邊吃飯,主人過來想讓我們坐船出海,Shawn問:你能到哪裏?答約:你們想去哪裏轉?Shawn直直地看著她,沒什麽表情地說:我們想去香港,你去嗎?人家悻悻地離開了.我想,販賣東西的小商販,遇上不耐煩的Shawn,大多會被他的氣勢和嚴肅的表情鋒利的回答嚇退的,不敢多糾纏.晚上聊天兒的時候我跟Shawn說很佩服他反應敏捷,他簡短地說:跟人打交道,要分清幾類:親人,朋友,商業夥伴,不相幹的人,針對什麽人說什麽話就行了.Shawn應該不算很幽默的人,但聰明敏捷思維清晰的他絕不乏味.我們是如此不同的人,且因為這麽多年生活環境的巨大差別,讓我常常望著他平靜地與街邊商販你來我往,在電話上跟同事朋友商量事情時,既好奇欣賞又覺得困惑:那雙多時嚴肅的眼睛是我難以看透的.而我的一切,對Shawn來說,象清水般透明吧?這樣的時候,我會隱隱感覺心的距離.
我們在一家dollar店裏買了泳帽和水鏡,往回走天都黑了,盡管已經七點多,泳池八點就關,還是趕緊換了去.這是我第一次穿三點,不太習慣露這麽多,趁著Shawn去換衣服趕緊下水,才發現水撫摸著皮膚的感覺原來非常舒服.天晚了,池裏隻有我們倆,邊遊邊聊,不再拘束.水溫非常好,雖然隻遊了十來圈,還是覺得痛快,消除了很多疲勞.
洗過澡,去CLUB的餐館吃了晚飯,Shawn說想喝酒,我們又轉到旁邊的小店買了瓶葡萄酒,西點店裏買兩盒點心,就回到我的房間,拿出兩個杯子,把所有東西放到陽台的桌子上,坐下來慢慢享受寧靜的夜晚.台風季節裏雨水很多,今晚又下起雨,在夜色裏看不見雨點,隻聽到緊密的雨聲打在枝葉上,昏黃燈光的陽台被望不見的雨簾包圍,圍出一片寧靜,隔斷了外麵的世界,我們的話語聲,飄出來,又被融進雨裏,消散在夜色中,滿耳的雨聲襯托出滿心的安靜,生活飄遠了,蕩滌了,我讓自己深深地沉進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寧謐裏,什麽都懶得想;散慢地說著話,細細地喝著杯中紅色的酒,感覺暖意,感覺些許情緒,在血液裏往返,在周身遊蕩蒸騰,這個雨夜,這燈光中細密的安寧輕輕的言語,這時的自己和旁邊的Shawn,在時間的滴嗒流動中,變成一副美麗的畫麵,讓我在回憶時一遍遍重放,讓雨聲再次落滿耳邊,它是此次深圳之行最美的時刻.
因為我們的生活相隔很遠,Shawn敞開自己,說了很多,他的家,童年,對人生的規劃,事業與感情,我安靜地聽,及時地回饋,我喜歡了解不同的人生故事,何況Shawn是這樣一個個性獨特鮮明的人.至少我是很好的聽眾,我能感覺Shawn跟我聊天兒很放鬆暢快,無需警惕斟酌,在這不太真實的夜色裏,他的目光漸變得柔和,卸下了白天的距離和冷靜,讓我覺得親近了許多,他也不再顯得那麽強勢,讓我感覺距離,此時此刻,我與他都丟棄偽裝,以誠相待,走近彼此,用心傾聽.
不知不覺間,已經一點多了,Shawn似乎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大半瓶酒都讓我不覺察間當水一樣喝了,站起來去廁所有些搖晃,這才發現好象有些醉了,想到明天還要出去,我終於開口說:不早了,我們睡吧.再喝下去,我可能就真要暈了.強迫自己走回屋裏,不讓他看出微微搖晃的腳步.Shawn似乎意猶未盡,我以為他隻是想接著說話,完全沒有覺察也許他心裏另有期待與渴望.送他出去,在門口,他忽然回頭說:能抱你一下嗎?這個請求讓我一楞:什麽時候起,在Shawn的眼裏,我已經是個他想要親近的女人?那一刻因為意外有些慌亂,緊張得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我裝作大方地回應他的擁抱,身體有意保持些距離,卻仍然能感覺他的摟抱有依戀有不舍,他靜靜地不說話,我悄悄後退,輕輕說:好了,去睡吧.他衝我笑笑,帶上門走了.
迅速刷了牙,搖搖晃晃倒在床上,酒勁兒開始發作,閉上眼睛,感覺很暈眩,Shawn打來電話,輕輕問:睡了嗎.在淩晨的黑暗中,在另一個房間裏,我看不見他的臉,隻清晰地聽到他對今晚的留戀;這個在白天目光裏隻有冷靜和理智的男人,在今夜前,從沒有讓我感覺任何男女之情,或者,我隻是有意屏蔽了這種可能;此時,除了吃驚,我來不及感覺其它,沉沉地睡去:今夜,醉酒的人迷惑了,清醒的人卻有些醉意.
出發去海邊
海上養殖場
俱樂部荷花池
俱樂部小路
公寓式酒店
房間門前
室內
陽台
室內遊泳池
蝶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