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小狐狸精雨路
(2010-06-30 11:4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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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路,就是一個小狐狸精。給她扣上這頂小帽子,我覺得非常貼切。跟她其實隻有兩麵之交,但印象深刻,之後便常與介紹我們認識的朋友談起她,而提起時總不能不在她的名字前捎帶上狐狸精了,有時乾脆省略了名字,直接問:最近小狐狸精怎麽樣了?
去朋友讀書的大學的一間計算機房旁聽一節SAS簡介課,因為不是名正言順的學生,怕引起注意就坐在最後一排,快上課時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中國模樣瘦瘦高高的年輕學生,那個女孩兒眼很尖,立刻挑揀出我這個陌生人,盯著我好奇而專注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時間不長不短。然後她落坐在前排,整節課都在輕鬆自在地跟同伴兒小聲討論,沒再回頭,但我覺得她好像還在琢磨我是哪兒來的。下了課朋友來接我,這下子她藏不住更大的好奇了:自己的助教跟我怎麽象熟人一樣。朋友看到她就帶我過去給我們作了簡單介紹,我知道了這個第一眼看去普普通通的女孩兒叫雨路,這次她麵帶微笑含義深刻痛痛快快地把我審視一番。因為不熟悉,我走開進了另一間教室留時間讓他們聊幾句。一會兒朋友笑嘻嘻進來說:雨路剛才問我怎麽認識你的,我說你是我新教的學生,她立刻來了精神,說你挺漂亮,叫我趕緊抓住機會追,可別給放跑了,她這就要幫我.
當天晚上她就邀請我們去作客,顯然還被蒙在鼓裏準備撮合。雨路在讀金融博士,象所有中國學生一樣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讓我稍感意外的是這個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已經結婚了,進屋見到她的丈夫,也是一個一臉娃娃樣的小男生,他已經在紐約上班,每天坐火車commute。雨路請客自己卻不下廚,隻有她丈夫在廚房忙來忙去,她偶爾指揮指揮。我這才注意雨路帶著明顯上海口音的普通話溫溫軟軟,嬌嬌滴滴得不容人拒絕;無論男女親疏跟誰說話她都帶著撒嬌的勁兒。我一向反感女孩兒嗲聲嗲氣不分場合漫天撒嬌的做作,可雨路撒嬌撒出了風格:自然得象合體的衣服,怎麽也挑不出漏洞,感覺就是舒服,不要說男士招架不住,就是我這個女孩兒聽著她溫柔嬌媚的聲音都能卸掉戒備任她擺布,本事吧?
這是一個絕對機敏把精明藏進溫言軟語裏的女孩兒,而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並且發揮得淋漓盡致,操作得遊刃有餘。上海女孩兒素來會撒嬌,雨路把這一特點滲透進骨髓,變成自己不可或缺的性格的一部份。
隔了幾天恰逢學校開舞會,我們又在舞場見麵了。她穿著黑色短裙黑色緊身衣,真正亭亭玉立:窄窄的短裙襯著一雙細瘦修長筆直的腿,短小緊身的上衣托出柔細的腰和異常豐滿挺拔的胸,真是魔鬼般的身材,再纏繞進她那從不知艱辛為何物的笑容裏悠悠飄出的聲音,哪個男人若不動邪念恐怕就是聖人了。令人憤憤的是她一不鍛煉二不節食,而胃口又大得驚人,聽朋友講在牌桌上她從頭吃到尾,一刻不停,也不知那些東西都溜哪兒了,雨路始終是該苗條的苗條該圓潤的圓潤。
那天回來我就對朋友說:雨路真是一個小狐狸精,後來他把話傳給她,她用一貫的上海普通話半嗔半嬌地說:做甚麽呀。
看她在家一副養尊處優金屋藏嬌的模樣,很難想到她一口氣從本科讀完博士。出了教室和圖書館雨路隻是一個十足的女孩兒,媚人的小婦人,天生要人寵要人疼的嬌妻,學生這個角色在她好像隻是業餘演演,她更樂意試試其它的可能。小的時候慕虛榮無比羨慕電影裏舞女的生活:有舞跳有歌唱還有錢賺,好舒服。金融博士畢業,論文在Finance上發表,得以被聘到top大學商學院做助教,起薪十幾萬,夠滋潤,她卻念念不忘兒時的“夢想”:暑假三個月要不要去酒吧跳跳舞呢?我跟朋友說雨路去教書還不得教出一堆癡男。我始終不能想像她會認真作學問,現在書也教了兩三年了,不知做舞女的錢賺到了沒有。認識了後覺得她早婚是必然:她離不了男人的照顧而男人亦舍不得她受累受苦的。
這麽個看上去光滑得沒有任何鋒芒的女孩兒其實也很有些果敢大膽,她想要的東西誰都不能拒絕阻攔,不過她不會強取豪奪,就使些小女孩兒的伎倆:初中的時候她喜歡上一個高年級的帥哥,想給人家遞紙條,就托一個給她遞過紙條的小男生,他哪舍得把自己的心上人讓給別的臭小子,不樂意當信使,雨路就威脅說:你不送我就把你的紙條交給老師。逼得人家隻好委委屈屈地送了,那個高年級男生從容地回答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據她丈夫說雨路對他也是主動出擊;他們是中學同班同學,他自稱當初也是風流倜儻的俊小夥。倜儻又怎麽樣?雨路很快就把他熨得服服貼貼,自己一直作著萬事不操心的妻子。男人是很難抗拒雨路的,不管你是何等樣人,到了她這兒,都得給塑造得合她心意。在讀研究生時一個花花公子式的男孩兒喜歡上雨路,他顯然很有些魅力,雨路竟然為他跟生活了五六年青梅竹馬的丈夫離婚;花花公子的精力都花在獵取女孩兒感情上了,何曾為生活小事操過心?結果還不是一樣為雨路學會了做飯?並且心甘情願地跟著她去了教書的學校,不過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最近朋友打電話,告訴我一個不小的消息:雨路又要結婚了。新郎就是那個在計算機房跟她一塊兒進來的學生,早就聽說他自那時就愛上雨路而且癡癡地專心地等待,不管她跟誰在一起他都不動搖,真讓人覺得他前生一定欠了雨路的。沒有保留不計後果地愛一個人,七八年地等待著,還不知道有沒有希望,幾個人做得到呢?以前問起雨路時稍帶上他,朋友總是說他還是不能忘了她,一直沒有女朋友,我總為他歎息,覺得他何苦難為自己。不想時間和距離這一回終於在執著的感情麵前妥協,他畢竟得到了雨路,一定感到很幸福吧?我再一次覺得雨路實在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我想起問朋友她現在多大了,他說快三十了吧,在我記憶裏她好像永遠是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嬌滴滴的小女孩兒。問朋友,他說兩個月前見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子。朋友有意逗她,問她今年多大了,雨路帶著依然的濃濃的上海腔嬌嗔地說:問人家年齡做甚麽?
三十嗎?雨路還是那個我幾年前認識的小狐狸精呢。連時間恐怕都願意對她妥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