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chapel 是位於東倫敦的一個比較特殊的商業區,也是我工作了近十五年,居住了八年的地方。無論在曆史記載中,還是在經典文學作品中,Whitechapel 這個地名都是臭名昭著的。最駭人驚聞的是發生在一百二十年前的係列謀殺案,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裏就有十一位婦女在此地連續被殺。查理斯,狄根斯在‘霧都孤兒’中也把 Whitechapel 描述成窮人和罪犯居住的地方。如果你告訴英國人,‘我住在Whitechapel ’, 保證馬上就會遭到冷眼。英國人以居住在 Whitechapel 為恥辱。
在 Whitechapel 居住的大多數是孟加拉人。盡管他們已在英國定居,但依然保持著自己民族的衣著和飲食習慣。男人頭戴白帽,身穿長袍長褲,還紮著圍裙。我想這圍裙肯定不是因為做飯才穿著的,孟加拉男人極權主義很強,他們是不做飯的。絕大多數孟加拉女人的衣著顏色是黑色。她們從頭到腳都由黑袍遮蓋著,有些婦女竟然用黑布遮住臉,隻有眼睛露在外邊。但在服裝店裏卻陳列著色澤極其鮮豔的衣服。這些豔麗的服裝隻有在家裏才可以穿。一個男人可以娶四個妻子。妻子們不分大小,丈夫必須對他們一視同仁。孟加拉人的繁殖能力很強,也可能是因為妻子多的緣故吧。在 Whitechapel 經常可以看到成隊伍的孟加拉家庭,一男,幾女,一隊孩子。孩子們的年齡差可以到二十幾歲。男人們以經商為主。女人們除了照顧孩子外,還要在服裝店裏做工。Whitechapel 好像一個規模可觀的服裝城。幾條主要街道都由服裝批發店占據著。店樓上便是服裝加工廠。孟加拉人不注重子女的教育,特別是女孩子的教育更被忽視,不到二十歲就要結婚生子。他們視 Whitechapel 為自己的領地。那裏有他們的服裝和食品店,他們用自己的語言在這裏就可以交流和生存。 孟加拉的孩子們對我們在此地居住很是好奇,把我們看成是‘外國人’,而覺得自己是‘本國人’。他們有時跟在我們後麵喊著,‘Chinese,Chinese’,還會經常發生敲窗敲門的惡作劇。街道上雖然常有半大的男孩聚在一起,但從來沒有感到他們有威脅性。破門盜竊案倒是聽到過幾起,但犯案的卻是地道的白人。
Whitechapel 清真寺 Whitechapel 菜市場
孟加拉人的宗教信仰是穆斯林教。倫敦最大的清真寺就座樓在 Whitechapel 。每到星期五中午,穆斯林教徒都要到清真寺去禱告。他們把禱告的歌聲用擴音器傳到大街上,傳到 Whitechapel 的每一個角落。穆斯林教徒的男女界限很清楚,男人走正麵大門入口,女人則由側麵小門進入。禱告時男女也是分開的。布道庭不設座椅,人們是在地上跪著禱告的。禱告期間商店要關門。
Whitechapel 最有特色的地方是地鐵站和車站外的菜市場。車站出出進進的人等級差別極大,有貧窮的當地居民,也有屬於英國上層社會的,在皇家倫敦醫院工作的高級醫師。地鐵站裏經常會有全副武裝的警察和警犬出現。他們的任務是探測販毒者,因為 Whitechapel 是販毒者經常出入的地方。 地鐵站口時常有醉鬼向人們問好,可敬的愛德華七世國王紀年碑旁成了醉鬼和無家可歸人的聚集地。Whitechapel 菜市場就位於地鐵站出口處。菜市場大約有八十多個攤位,那裏有蔬菜, 水果,海產品,服裝,還有從中國進口的廉價日用品及布料。孟加拉人認為中國的商品是物美價廉,深受他們的喜愛。攤主以孟加拉人為主,白人極少。近年來又混進了另外兩類人群。隨著眾多的東歐勞工進入,Whitechapel 也聚集了不少的東歐人。最顯眼的是他們的乞討大軍。漂亮的東歐婦女們帶著兒童在 Whitechapel 菜市場沿街乞討。她們的行動是有組織的,操縱者站在遠處進行指揮。另一類人是中國的福建幫,他們是來英國打黑工的。有時也幹一些房屋修建的工作,但他們在Whitechapel 菜市場的任務是販賣盜版DVD。一群群的福建人站在菜市場中喊著,‘DVD,DVD。’他們也是有組織的。進入DVD倒賣團夥要交手續費。團夥中有人專門負責複印,買到批發價的DVD後就可以到外麵倒賣了。據說這種團夥隻許進,不許出。跳槽是有一定危險性的。這些人不怕警察。進入警察局是常事,入監後一日三餐就有保證了,而且警察還給他們發放幾英鎊的學習費,出來後接著賣DVD。
菜市場的商業氣息是和諧的,大部分攤主們都是年複一年的在這裏經營。從他們那裏看不出有惡意的競爭氣氛。相鄰的攤主們互相照料著。幾個星期前一位叫 Gary 水果商突然間病死於心肌梗塞,人們為了紀念他,就在他生前的攤位上設了祭壇。昔日的攤主及顧客在此獻上鮮花,說聲走好,再見。這個祭壇競存放了幾個星期。從這件事情中可以看到勞苦大眾淳樸的感情和善良的人性。
宗教的衝突在 Whitechapel 是顯而易見的。菜市場的中心設有穆斯林和基督教兩大宗教的宣傳站,兩個位點咫尺相隔,各唱各的調,各頌各的主。傳基督教的大部分是退休的老人,他們雙手揮動著打擊樂,有唱有跳,號召人們早日懺悔,跟隨耶穌。而傳伊斯蘭教的卻是年輕力壯的男子,有時他們會拿起擴音器大喊大叫,引起一些激進青年的集聚。這種極端的現象時常會招來警察。
地鐵站對麵是皇家倫敦醫院。大樓前臉正中懸掛的金黃色的大字‘Royal’ (‘皇家’)與對麵的貧民菜市場相映,顯得極不相稱。這所醫院和所屬醫學院有二百六十年的曆史,在此就醫的以貧民為主。醫院裏用多種國家的語言指示標牌來幫助病人就醫。這裏的急救中心可以說是英國最好的。醫院的房頂上有直升飛機的升降台,倫敦隻此一家醫院配有直升飛機。四年前恐怖分子襲擊倫敦地鐵,這所醫院輕而易舉的接納了幾百個傷員,為此受到了女皇的嘉獎。
倫敦醫院的醫學院位於醫院大樓後邊,現已歸屬於瑪麗女皇倫敦大學之下。我在這所醫學院工作了近十五年。 四年前我們搬進了細胞及分子科學研究所,這是目前英國最時尚的研究所。此樓的設計奇特,所有的實驗室都設在地下室,各種奇特形狀的會議室卻吊在空中。建築物的外觀為長方形,但內部的結構設計是以細胞為模式的。其中細胞核的結構叫做細胞中心,是為東倫敦的少年兒童學習科學常識而設計的。這所建築物在2004年被評為倫敦最美的建築物之一。雖然其外觀富麗堂皇,但研究水平卻落於著名的牛津和劍橋之後。
Whitechapel 圖書館 Whitechapel 運動中心
近年來Whitechapel 的文化與體育設施都有明顯的改善,例如新建的圖書館和運動中心。借閱圖書是免費的。這些設施除了給人們提供學習和運動之外,在傍晚還設有業餘課程。這些課程是為成人提供的。課程五花八門,有生活、技術、語言、運動、養生,就連中國的太極拳和氣功都可學到。學費很低,政府為此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在東倫敦生活的兒童還會受到政府的資助,免費學習一些課外教程。
說起 Whitechapel 對世界文明有所貢獻之處,就是這個為世界各地大教堂,大型鍾表製造大鍾鈴。吉尼斯大全中記載了這個有五百年曆史最古老的工廠。英國‘Big Ben’ (150 年前),美國費城的國家獨立大鍾(250年前)都是此廠的產品。這個工廠是Whitechapel 吸引遊客的主要參觀點。百年曆史的塔樓也會招徠遊客。這所塔樓是倫敦政府為東倫敦無家可歸的窮人修建的。據說‘偉大導師’列寧同誌來倫敦時在此處下榻。塔樓因年久失修,荒廢了許多年。近年來才被政府重建,改為公寓出租。
Whitechapel 的綠化是很差的。綠地的覆蓋率極低,鮮花也寥寥無幾。綠地覆蓋率是鑒別地區貧富的差別之一。綠地多,大樓少的地區是中產階層以上的人居住的。Whitechapel 的大樓一座接著一座,隻有兩塊綠地可供人們散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此地喜歡散步的人也很少。早春季節在這兩塊珍貴的草坪上可看到美麗的黃水仙。草坪周圍生長著玫瑰和丁香花,花色和花香給空氣汙濁的 Whitechapel 帶來了清馨和芬芳,帶來了人們對美的向往。
我已經離開了讓英國人嗤之以鼻的 Whitechapel ,但我永遠不會歧視她。那裏是我從幼稚變為成熟,是我人生覺醒的地方。她記載了我的失敗與成功,孤獨與友誼,絕望與希望,痛苦與喜樂。我的心中永會有一塊地方裝著 Whitechapel。
寫與2008年9月30日
想不到這裏還有Whitehcapel的“老鄉”,向你問候!
謝謝南山鬆關注,祝您周末愉快!
謝謝天涯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