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紅豆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個人資料
正文

一片神秘一片啼聲

(2011-12-21 13:33:16) 下一個
來源:
三百年的源
http://tieba.baidu.com/p/806822776

一點神秘 一片啼聲

    納蘭容若,於我,是一場又愛又恨的邂逅。至今掐指,總不乏自嘲,若是那日相逢不語,芙蓉何處惹秋雨?作為一個男子,這般對一個跳脫於三百年前的玉人狠語唱恨,委實沒有來由了些。恨的是每次提起他,言淺意晦;恨的是每次欲寫他,提筆忘字,情意綿綿時,寄恨無期綿綿。作為一個男子,如此對一位魂消三百年的詞客輕言說愛,或許終究多了一絲唐突,可輕言者並不一定是薄幸客,二十一世紀的登徒子雖不及夫子筆下的好德如好色者,但不妨容許孟浪者好詞過於好色嗬。
    若說愛,愛他明月好,不關風花雪。細觀詩叢,鮮花還須著錦,天才名流多如過江之鯽,一魚一唾匯成源頭活水,任他苻氏鞭多也難以斷之;遙目詞林,穿林打葉之聲競相充耳,簾外芭蕉劈啪出驟雨難歇,幾片佳葉被各方大家反複浣洗得越加清麗脫俗。窗前月下,在春秋中縱橫三千年,丹青裏馳騁萬萬裏,我敬佩、崇拜的文人且狂歌且醉語邀朋而來。渡江子安,一篇《滕王閣序》驚才絕豔,至今猶作絕唱,也把他推向古今文壇首席;醉月太白,文思詩才瀟灑不羈,絕代聖手隻要酒不斷,旁人的擊節也不曾斷;耕樂東坡,淡泊豁達,胸懷的寬廣促使他把文章與生命結合得最是完整和諧,芒鞋竹杖的老叫花子一直都是位行為藝術家;提劍稼軒,可豪放能婉約,但終究錯生了時代,每把吳鉤看厭,登亭北顧,不覺流下的英雄淚又有哪位紅巾翠袖能懂,強自的無奈喚取令人徒增扼腕之慨。粗略算過,千年的風騷競相更迭,若有好事者,召開一屆千古文人峰會,公子倘獲入席資格,說他在巍巍哉前輩下忝陪末座也不為過吧?
    總有人問我,你為什麽喜歡那個叫納蘭的詞人?我也總是看似毫無底氣地隨口而道,我家公子詞寫得好唄。其實,喜歡一個人或多或少總有那麽點緣由的,不會是那麽無意為之的簡單。隻是一些有心話是不能說給無心人聽的,你說的千句好,在無心人的耳中也隻能聽出一個壞,所以我隻習慣性地淡淡說道,他詞寫得好。文章裏,是我縱橫的世界,是有心人的境界,我願意講給自己聽。不知從何時而起,我就敬仰詩詞文化,那裏有十裏荷花的江南、還有大漠孤煙的塞北,可也總覺得詩詞高不可攀,然後敬而遠之;但偶然的如魚飲水,便覺著納蘭詞讀來清爽婉轉,可親可近,不經意間發現隻要你以誠待之,詩詞必會以心抱之,樂於近人的。接下來的時日裏,我便拈著格律寫詩,照著詞譜填詞,融融浸淫於其間,也略微領會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古語。如果我再恬不知恥一點,會說公子算是我半個師傅的,是他三百年裏凝練的一縷精魂夢裏暗相密授,讓我入了詩詞的金階玉檻。若要問,容若是如何入夢,許是寄魂於枕邊那一冊翻舊的飲水詞吧。透過詞集遙想,連空氣都滲著詩情的年代裏,清介公子用心血揮墨,鍾情夜語頻頻如金漆鐫刻進蘭箋深紋,罪己醉人。趁瀟瀟夜雨時,而我卻活像一個竊賊,悄悄潛到茜紗窗下,豎起耳朵,聽取‘瘦盡燈花又一宵’的神秘。
    天機獨運的曹寅早已透析過容若的神秘,疏疏淡淡的‘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曾知’一語成讖。丹青徐展,青衫男子躍然入畫,空庭寂寞,春晚梨花,曾共伊人醉賞的淺眉此刻依約爬上銀牆,孤零的男子卻隻能對著滿樹羞花嗟歎蹉跎成惘然的那年,如夢的舊憶闌珊了襲人花香。涼夜斷雨,泣訴著夭斷的情緣,綿密起縈絲的情腸。我能想見的是,在無數個良夜總有幾許特殊的女子,於畫外癡問,公子你追憶了三百年的玉人究竟是哪家謝娘?隻是曆來閨中之秘,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烏衣狂生,灑酒趙土;惠山貧士,側帽京師,落日樓頭偶然間的眼神交融,互了平生意。那日,梁汾閉上了長睜的白眼,英雄老酒醺得青眼明如朗星;那日,容若收拾了慣擁的蕭瑟,琥珀夜光蕩漾出聲線激昂,時間在俏逝,友誼在遞增,兩人拚盡最後的理智,贏得尊前滴淚。那日,溫潤如水的冰輪幫他們作了見證,好風吹散的幾絲淡雲似在溶月裏譜下了三生誓書。顧貞觀畢竟年大,經曆過的世故如額上的抬頭紋般深深刺痛著一剖赤子心,話語中似有似無地懼怕著楚客的抱屈。然而,酒助性更狂,容若把烈酒執老手大咧咧對月吼出‘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從那一句起,無論是塞北江南、無論是烏衣寒門,永有冰心玉壺。我時常感佩梁汾為吳季子的那一刹屈膝,要有多少的勇氣多深的情誼才能承受得起男兒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公子得友如此,夫複何求?有時候,男人之間的秘密,局外人看不懂也學不來。
 有人說,雪花模樣輕薄,遇風亂擺,甚是孟浪。但有人說,休得誤會,它是冷從根處生、潔往心裏沁,它不是人間凡品,不要以人間的準則來揣摩比擬。有人說,雪花是天下第一決絕花,第一眼認定了的花間住客便是它終身依靠,從此再多的佳人垂青也入不了它眼。謝娘別後,它願意漂泊向寒月能照到的天涯;謝娘別後,它願意纏綿向胡笳能吹到的海角,隻為了下一次的重遇,哪怕是被無情西風吹裂委作泥沙,也甘願受了這代價。或許,這樣的仙界神品,隻有瑤台仙子才懂得嗬護;或許,這樣的乖詭性情,隻有彤霞玉清才懂得體諒、懂得愛憐。
    細細想來,公子的種種神秘往往是伴著一片啼聲的。飲水詞集中,用心血情淚凝練出的一闕闕清詞,注入了他的一廂愁腸,就賺取了後世的男男女女千滴淚水。癡男怨女們似都犯了瘋病,越是斷腸越是愛吟,和淚就月隔著書紮遙想公子相思不相親,更與他共哭幾場。大家都說,‘納蘭詞一種淒惋處令人不忍卒讀’,大家卻都奉行,不忍卒讀之後擦幹眼淚繼續苦吟,或許引得啼聲一片正是納蘭詞不衰的精髓吧。也許,有眼高於頂的人會反駁舉證到現代人情感太脆弱,但讀讀公子的墓誌銘,當中寫到‘餘固抱喪予之痛,而聞其喪者,識與不識皆哀而出涕也’,是使我很難不想到,公子莫非是哭神下凡,到人間走上一遭,是來收有情人的眼淚的。那麽,恭喜他,任務圓滿完成。其實,我非唐突,隻是以無稽之笑談,抒一抒情懷罷了。
    一路寫下,贅筆閑言太多,而我隻不過是在傾訴自己的遺憾而已,未能與公子同處一個時代的遺憾,麵對公子英年早逝的遺憾。所以,我常常笑言,若能穿越,我最想成為當世華佗,隻一劑涼茶,不用他吃太多的苦就解了他的相思苦、多情疾,還人間一個健康的才子,補‘蘭迷’一個遺憾的夢。我要他和他的盧氏健健康康,一起打情罵俏,一起生兒育女,一起陪著他們的兒女打秋千,一起慢慢變老,當他們齒搖發落的時候,還能相望相親、同顰共笑。
    誰將遺憾,入夢解說?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納蘭紅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花自飄飄零的評論:
謝謝飄飄。
我和你一樣,他寫的心境是自己表達不出來的。
花自飄飄零 回複 悄悄話 其實,我喜歡他的詞。為什麽喜歡呢?就是詞裏麵那一點點落寞的淒涼。
專程來跟姐姐說聖誕快樂新年快樂:)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