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依然如故 -- 紀念父親陳庚(錦秋)被害60周年
(2012-01-31 14:5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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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依然如故 -- 紀念父親陳庚(錦秋)被害60周年
親愛的爸爸:
今年是您離開我們60周年,你的冤案還未澄清,真是對不起了,是我的無能,連清末民初的“楊三姐”都不如。枉為你的兒女。我所經曆的這60年,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可以說是社會大學人生專業的優秀畢業生了,但還是解不開您冤死的謎團。請您在天之靈指點迷津。
去年有個叫曾春林(他在遙遠的西雙版納邊陲之地的黎明農墾場)的到處尋找我們,打聽您的情況。他是老家窮苦農民的兒子,今年也八十多歲了。他多次打電話對我說:“這一生都是得到你們一家的幫助才能活下來,沒被抓壯丁。我在南京得了重病是您父親親自背我上下樓,就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天底下的師長背勤務兵的也隻有你父親了吧!”那些害你的人就連這樣一個被充到邊疆的無名小卒都不放過。他也在運動中也受到牽連,被要求把給陳庚當兵的曆史交代清楚,我媽的小堂妹(望秋)見你時才兩三歲,後來她在茶陵鄉東鎢礦工作領導要她填表,寫上社會關係,她填的親姐姐趙德端,姐夫魏士顯(是抗大的老革命,是一野彭德懷、甘泗淇所屬的優秀政治幹部),那人惡狠狠地對她說這是假的,你想蒙混過關!你一定要把你與反革命姐夫陳庚的關係交代清楚,後來他不得不拿著包裹回家了。這真是莫名其妙!其他親友也就可想而知了,可見他們的黑手之長,真是朱棣的一個忠臣誅十族啊!林彪說“老三篇”最容易讀真正做到就不容易了。我想你沒有天天背老三篇,但是卻真正做到了。這幾十年來,我所見過的無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都說你很好,可以說真正是專門利人毫不利己,你就是真善美的化身。趙、陳兩家的親友他們都很愛你,想你,你的弟、妹們(我的舅舅、姑姑)寫了一個家譜——湘潭伍趙氏十八世祖聲煦公分支親情譜(2005年),媽媽和亮舅(趙德成)寫的文章《憶陳庚》(1992年曾發表在了《湘潭縣文史》上)也寫在了家譜上。我所遇到的鄉親熟人和海內外你的學生和廣大的老一輩的長沙、湖南人民,他們都不願意受謠言誹謗和欺騙蒙蔽,由於你的努力使他們和家庭的生命財產不至帶來毀滅性損失,能夠過和平生活。你在湖南和平解放中做出卓越了貢獻,卻含冤慘死,許多人表示憤憤不平。所以我們兄妹沒有理由埋怨你隻為人民服務,打日本鬼子去了,而對自己的孩子從小就關心很少。無論野心家陰謀家怎樣汙蔑你陷害你,你永遠是我學習的榜樣,永遠活在女兒心中!
1949年秋天,家裏經濟困難,我要開學了,家裏沒有錢給我交學費,前後為難。為了不讓我失學,你心急如焚,又實在想不出辦法,隻能忍痛割愛,將別人送給你的珍貴的手槍賣掉,換了三十塊大洋,給我交學費。這件事你沒有讓我知道,但我偷偷地聽見了。人們經常說無官不貪,別人可能不相信,堂堂一個將軍卻沒有錢給自己的兒女交學費。人們都說國民黨的官員是貪汙腐敗,壓迫人民,但父親你卻是清正廉潔。我那時就發誓要努力學習,像你一樣掌握科學文化知識,報效祖國。
我的祖父陳義紹是佃中農兼小工業者,為人忠厚老實,樂於助人,思想開朗,在27年大革命時擁護農民協會。大革命失敗後,國民黨殺害革命者和家屬。陳賡(庶康)大將當時已是共產黨的骨幹了,陳賡的父親(譚政的嶽父)陳紹純是祖父的族侄,而且是近鄰,當時也受到牽連。祖父主動和其他族人,以身家性命保護才免於迫害,另外還掩護了三女陳燦的同學尹德堯同誌(被通緝)逃到湘潭,巧遇陳燦,取得祖父母的同意關照和掩護。她躲在鄉下家裏,改名尹德明,以姑表相稱,並介紹到族校當教員。祖父經濟也不寬裕,可以說比較窮,但幾次支援庶康他們家。後來,祖父的墳墓也被破壞了。陳燦追求進步,受到共產主義影響,後來與陳大森結婚。程是中國第一批赴蘇留(中山大學)學生之一,曾與甘泗淇同學,並與毛主席的表兄王季範(王海容的祖父)是至交,還有肖敏頌、劉祿銓等,他們都是民盟的成員。1948年後,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民盟地下組織為長沙起義做了許多工作。父親你也是通過他們與湖南地下黨秘密取得聯係的。你被害死後,陳燦姑媽想不通為什麽要害死最親愛的弟弟,憤憤不平,日夜思念,她是一個非常聰明講哲理的人,想不通怎麽人間竟有如此沒有天良悲慘之事發生。後來從外地回到長沙,由於經濟拮據,我媽租的房子窄小潮濕,且受管製,隻得在郊區新河租下農民的雜屋,裏麵是稻草、老鼠、跳蚤,她每天晚上無法睡覺,起來打老鼠,打得很響,當地派出所把她列為重點,經常來找她,後來就說他是特務發電報。可憐的姑媽!她的心靈得不到慰藉,居住條件惡劣,疾病得不到醫治。她的病情更加嚴重,隻能回到湘潭農村了,最後死在農村了。
叔叔陳道辛是通信連工作,後來在陸軍大學讀書,解放時脫離部隊回家務農,因為見義勇為救一落水婦女而自己犧牲了,留下妻兒寡母。家屬生活沒有著落,政治上又受壓迫,成了三等農民。1958年,社員在公社食堂吃飯的時候,在惡勢力的威脅下,迫使嬸嬸帶著帶著幼小的堂弟妹們餓著肚子,跪著看別人吃飯。公道何在?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撥亂反正我去解放軍總政治部請求將你的冤案澄清,還你一個曆史公道。總政幹事說檔案裏沒有寫你死了,未作結論。這事情就太蹊蹺了,看來唐天際企圖瞞天過海,害死人後沒有報告上級。30年後,總政才委托廣州軍區保衛處辦理。在1951年6月你被害死後,在桂林高幹會議上,陶鑄首長說你是好同誌,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為什麽唐天際、陶鑄、譚政沒有及時向總政報告?唐天際、方正平、楊樹根等給你扣上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派副軍長吳林煥,副政委楊樹根,參謀長周誌飛進行抄家。日記本,書籍,照片,衣物都翻遍,也沒發現任何問題,接著就將其銷毀。楊樹根惡狠狠地對我媽趙德源說:“陳庚是現行反革命。”正直的周誌飛說:“陳庚沒有什麽問題,是個好同誌,你要多保重。”數月後,趙德源被押送回農村老家。當時天氣已冷,趙德源身無分文穿著單薄的衣服(當時部隊已發棉衣)。後來在八十年代給趙落實政策時,他們出爾反爾,不承認是押送回農村的。本來家已經是一貧如洗,在各種運動中多次抄查,趙、陳兩家老母與未成年的子女無依無靠,親友生活極端艱難,吃飯困難。開始我不得不去要飯吃。毛主席在1949年9月在北京曾對陳明仁將軍說:“從今以後解放軍有飯吃你也有飯吃,解放軍有衣穿你也有衣穿,一視同仁,絕不會有半點虧待你的地方。”你不僅是陳明仁的直屬部下,而且是共產黨要你去做陳明仁長沙起義工作的最主要的骨幹力量,卻含冤而死,真是不公啊!曆史本身遭到弱肉強食的命運,弱者沒有話語權,記錄曆史的是強者。
趙德源本是財經會計的骨幹(30年代就是湖南省財政廳的會計),自從廣西鹿寨押送回來後再也無資格找工作,就是給別人當保姆也因背著反革命家屬的黑鍋而沒人敢要。你一貫為官清廉,沒有房產,上無片瓦,下無寸土,母親隻能和別人共租住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後來幾次因政治原因,要將她們趕回農村去。
陳敬希叔叔多次從張家界到長沙尋找我媽和我們,找到後多次給我們提供做飯取暖用的煤、炭火和茶油,才能勉強維持最低的生活。你的陸大同學黃彬(原湖南省保安司令部參謀長)的女兒種英女婿劉鳴一(長沙起義人員)即使在自己困難的情況下,還運來了舊床鋪,我們這才能生活。人間自有真情在!
後來這些害人者都官升二級,晉升成了少將中將上將,升到廣州軍區去了。他們哪能自己審查自己,打自己嘴巴呢!在桂林高幹會議上害死你的是這些人,然後去抄家的也是這些人!唐天際方正平等官官相護,集體作了偽證說你是被嚇死的(著於湖南的文史資料)。高級將領說假話欺騙也應該高級一點,說出連三歲小孩也不信的假話,不學無術,有失身份。因為沒有法律,即使有也對持有尚方寶劍的功臣網開一麵,你就這樣含冤而死。王勁修軍長家屬幸好沒有回湖南長沙王家。郭秀嵐阿姨帶三個幼子回到了山西老家,恰縫解放軍第十三兵團司令員程子華將軍(副司令員是李天佑,四野43軍隊127師、49軍、45軍參與廣西剿匪)任山西省委第一書記。他為人公道正直,了解當時廣西剿匪及桂林高幹會議發生的情況,給予他們了許多幫助關照,使他們幸運地脫離了唐天際的魔爪。
1949年,黃克誠任湖南省委書記,陳庚和黃克誠都是長沙軍管會委員,黃克誠對陳庚的情況是了解的。在周禮,黃克虎,吳立民,劉晴波,李覺,文燦華,彭自衛等伸張正義,支持為你平反。1978年初胡耀邦英明領導中央組織部開始撥亂反正。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 黃克誠伯伯當選為中央紀委常務書記,第二書記,軍委領導,日理萬機。但當黃老伯接到我和哥哥的申訴信後,即刻回信要我們以後不要到總政信訪辦去排隊,可直接到軍委找他。軍委信訪處長劉增旺為人正直,辦事很認真公道,要為陳庚徹底平反,黃克誠專門召開了當時有關廣西剿匪的高幹會議,要為陳庚昭雪。但後來我到三座門軍委找黃克誠老伯時(他當時雙目失明)。秘書從樹品攔住了我們,他對我和吳筱錦怒吼著說:“你們為什麽要知道陳庚死的原因,是你該知道的嗎?”這真是莫名其妙!作為陳庚的女兒,我有什麽理由不知道父親的死因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或許從樹品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麽死的,還從來不想知道。一個罪犯死在監獄裏,他的檔案裏必然是有記載的,而死在解放軍裏就可能就什麽都沒記載,被隱瞞了,有也可能被銷毀了。父親的資料被銷毀了,他的檔案裏沒有他死亡的記錄。而我卻幾十年背著有“殺父之仇”的罪名,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父親你隻抗日,從未參加內戰,你又沒有迫害過老百姓,這殺父之仇從哪來的。有些人就是靠整別人吃飯和晉升,以此大做文章。我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人也欺我,狗也欺我!我老實的孩子也遭到無端的欺負。曆史被別有用心地篡改,真相不但被掩埋,而且錯誤的曆史直接導致這新的悲劇。所以我必須要搞清父親的死因,不能一代一代地冤下去!
我想他與唐天際等陰謀家是上下左右串通的,官官相護,欺壓小老百姓,使得冤案不得澄清。
解放軍總政治部(並非湖南省)是你的上級,湖南則是你做出不可磨滅個貢獻的地方。唐天際也並非是湖南省的領導,他有什麽權利控製湖南省給你的曆史做出結論,又怎麽成了湖南的太上皇。他用了什麽方法使了什麽手段?而湖南省領導又是根據什麽指示文件對陳、趙兩家族親友進行無產階級專政?如同二戰時期納粹對付的猶太人?你出生佃農,後來從事通信工程技術工作,屬於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抗日戰爭期間你挺身而出,親臨前線,與日本法西斯浴血奮戰。這些陰謀家有什麽理由用陰謀手段將你殘害毒死?即使他們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關監獄或充軍都行,也罪不至死吧,為何要將其置於死地而後快呢?我想是你光明磊落、嫉惡如仇,發現了他們早期的陰謀活動,才被迫害了。你應該追為革命烈士。人的生存權是最基本的人權,這是一件沒有法律、沒有真理正義、連良心基本人道都沒有的事,竟發生在解放軍高幹會議上。在法律和真理麵前是人人平等的!而那些拿了共和國尚方寶劍的人害死你的人卻無罪,當他們犯了弑君之罪,才判了十八年,出來還可以再活二十多年。你的冤案我向總政多次寫信,總政都沒有回複,又向湖南省多次提出特別要訂正《湖南文史資料》(唐天際寫你是嚇死的),但一直杳無音信。
在電視劇《北平戰與和》中有很多鏡頭是傅作義的女兒傅秋菊的,這次北京世紀壇慶祝建黨90周年有兩幅傅秋菊的大幅照片,他與地下工作者再三勸說其父親起義,最終古都北平和平解放,保護了祖宗留下的故宮及其他大量文物。鑒於在北平和平解放中傅作義的巨大貢獻,黨和國家給了高度評價。毛主席說:“要給傅作義一個天壇大一樣的獎章。”
我和您在長沙和平解放中盡心盡力,為的是3000萬湖南人民和50萬長沙人民免遭生靈塗炭,保護湖南地下黨的安全,使長沙和平解放,也保護了毛主席的祖墳。但是您在廣西剿匪勝利完成以後,卻慘遭陰謀家的謀害。他們在食物中下毒,用白布將你的遺體全身包裹,不讓家屬看,也不讓參謀長周誌飛看。1950年,我曾在五十二軍軍部小灶食堂吃飯,我不該離開你去長沙讀書,我應該先嚐嚐你的食物,保護好你,我後悔莫及。我恨我自己為什麽不早勸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到工廠做工或到農村種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已經到不惑之年,還是那麽天真無邪,把別人想的像你一樣善良,在剿匪的戰鬥中你功勳卓著,又不願意同流合汙,所以才遭人暗算。根據政策規定1949年9份前參加革命工作的都為離休幹部,而我們在白色恐怖下冒著生命危險工作,你被害死了,我也應該定為離休。你的自傳被他們銷毀了,日本鬼子辦不到的事,他們辦到了,這真是不為抗日死,留得今日羞。現在我想給你寫個自傳。因為你的冤案不能平反,所以我給你寫的信也發不出去了。
陶鑄首長是我黨優秀的政治幹部,也是湖南人。1947年到1948年,陶鑄在遼吉軍區(後改為第七縱隊)任政委,並在四平攻堅戰時親臨前線。遼沈戰役、長春圍困戰的情況他都了解,應該知道陳庚是沒有參加戰役的。1949年11月在醴陵代表中央軍委給二十一兵團授旗之前,找你談話,知道你的曆史是清白的。你一再請求到地方工作,他們沒有批準。你不得不服從組織,在部隊無論是整編、勞動、學習,還是在廣西剿匪,你的思想單純,進步,表現最好。1951年2月,我去鹿寨駐地,黨員、參謀和警衛員都說你可以入黨。5月剿匪勝利了,我等著您回來,離開這個爭權奪利的地方,去工廠做工,去農村種地。不料,在高幹會議中,他們在食物中下毒,就將你害死。人命關天,他們竟幹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陶鑄說陳庚是個好同誌。我想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是別人幹得,但是為什麽陳庚死後不讓在鹿寨的夫人與在桂林的兒子陳浩前看呢?你的好友忠實的部下彭自衛,你在抗日期間就和他一起,時任第九戰區第三挺進隊司令,彭任通信隊隊長,你帶的部隊作風正規,深得群眾好評。後來你到南京聯勤部通信署當司長,調彭到南京通信學校當教官,因彭被懷疑是共產黨,你設法協助他逃到長沙,後來又多次救彭逃脫虎口。彭在信中說對你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彭轉業到廣州,聽到你被害得消息,悲痛欲絕,去廣州軍區找周誌飛。當年的五十二軍參謀長周誌飛(老紅軍)說:“陳庚死了以後當時的情況他也不知道,陳庚同誌不該死,死的不明不白,隻知道是倒在水池中浸死的,他水性很好,怎麽會在小水池中浸死呢?誰也不會信的。並且陳參謀長死了,周參謀長也不知道。”陳庚蓋棺時連夫人兒女也不準見一麵,用白布將屍體裹嚴,草草的埋葬,沒有墓址,使得永不得開棺驗屍。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一件見不得人推敲的事,無疑是屈死的。現在又能找誰說清楚呢?天曉得!請包公來也說不清了!現在的包公又怎麽判呢?後來唐天際將解放軍軍需幹部趙德源押送回農村。從此陳趙兩家成了專政對象,生活無著落,家破人亡,牽連所有親友。陶鑄是使人尊敬的領導,21兵團的政治幹部也是由你挑選的,江騰蛟這樣的敗類是選錯了吧!江騰蛟等人在高幹會議上大打出手。也許這個帳隻能算到唐天際或林彪的四大幹將等身上。陶鑄是個好人,隻是身處環境太汙濁了,我是不忍心說他,也是無可奈何的。
後來文化大革命得知天安門上出現了陶鑄,我想鼓起勇氣去問問,不料又一陣風雲,紅桃四就變成了黑桃三 。我懷著萬分不安的心情。天呐!怎麽這樣一個真正的紅色革命家也被那些魔鬼們無情的折磨,有病也不能醫治,折磨致死,其慘狀無法寫出。最後白布裹屍一燒了之,死前也不讓家屬看,死後也不讓去料理。世上無獨有偶,這不是陳庚16年前的翻版嗎!早在70年代我在廣播裏,報紙上看到,陶斯亮(陶鑄的女兒)雖是醫生,她也沒有為他的父親打過一針,喂過一次藥。11年之後為陶鑄平反了。斯亮同誌的話很多都代表我的心,中央為陶鑄平反了,所以他的信能發出去,而我的父親不知是因為身份不夠或者是因別的原因,60年後還不能為你平反昭雪,我的信無法發出。我想當年四野(中南軍區)的首長秉公辦事,也不會發生陶鑄這樣的慘案和譚政入獄八年(毛主席都不知道)的事。
爸爸,我隻能將一些情況提供給你,請你自己來找他們吧!在湖南和平解放前,我家住在長沙瀏城橋菜根香三號。在省工委書記周裏,和歐陽方同誌領導下,黨代表餘誌宏為軍事策反組組長,常來我家的地下黨員還有塗西疇,張立武,劉壽祺,及四野軍代表劉夢夕。我家是地下黨的聯絡站,我當時在家並協助父母做許多力所能及的工作。爸爸我現將一些我所知道的概括告訴你。
一:劉夢夕就是從解放區來的那個解放軍,你經常提供一些有關陳明仁兵團的人員和作戰部署軍事等方麵的情況。他曾把企業家陳大寰帶到長沙來,將毛主席的親筆信送到程潛的手中。劉夢夕,文燦華,陳庚共同研究設置往來電信的秘密呼號,陳庚不但主管通訊工作與中校通訊參謀文燦華掌握控製兵團電台,他本人熟悉通訊技術,是這方麵的專家,配合劉夢夕從長沙發給武漢四野的林彪、鄧子恢、肖克、譚政和趙爾陸、王首道並轉中共中央軍委毛主席。這電波是快速準確最安全的。漩渦的中心是靜止的,也是最危險的。我,我媽和劉夢夕,文燦華叔叔是最清楚的。湖南在唐天際等的控製下,此事一概不讓人知道真實的情況。唐天際是黃埔四期,1926年加入共產黨參加南昌起義,長征,解放戰爭任吉林省委書記兼軍區政委,並參加長春圍困戰,後任21兵團的政委,授中將軍銜,並任中紀委常委,住在屬國家級風景保護區的北京香山的別墅,死後蓋著紅旗的大領導。湖南的黃克虎伯伯等幾次來京參加全國政協會議,約好帶我去找唐天際。他推辭不見,後來我與先生兩次去香山公館找他,等了很久終於出來個保姆,說唐老不在家,夫人在單位平日也不回來。因為房子多,說不準住在哪。唐天際是總後勤部副部長,軍委總財務部第一副部長,中紀委常委,在波瀾壯闊的運動中是三朝不倒翁,財大氣粗,勢力之大,有誰敢雞蛋碰石頭,去查財大氣粗的房產財產呢?唐天際在某些事情上,還不如民族資本家陳大寰先生【注一】及湖南宿老唐星將軍,馬子穀,劉純正等說真話。【注二】
父親51年在桂林高幹會議被害死後,不久劉夢夕就因某種錯誤突然不見了,我想是因秘密電台多次往返發電報與陳庚聯係交往過多,被貶或被殺人滅口了吧!
【注一】 湖南解放紀實,嶽麓書社,《我送信給程潛將軍》陳大寰第78.79頁
【注二】 湖南解放紀實,嶽麓書社,《我的武漢之行》劉純正第32頁
二,餘誌宏是個有膽有學識的解放軍,功勞最高的人了,他敢於頂著“大人物”壓力,講真話的人,在湖南文史資料文章中他唯一較全麵地說了陳庚在長沙起義中與他聯係,並對陳明仁起義作主要的影響。也許正因為此,這樣忠誠的共產黨員,在那人妖顛倒的十年大動亂中竟被誣為叛徒,特務,在的遭到殘酷的迫害,含冤至死,家破人亡,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其實歐陽方當然知道此事,並且到過我們家),連他在湖南和平解放中作的貢獻也成了“反革命罪行”這是多麽卑劣的誣陷,然而餘誌宏同誌始終不為淫威所屈,忠於人民的一片丹心始終不渝,經過六年的非人的折磨身患重病,生命垂危,才允許由武漢來長沙治病,1972年9月他臨終前一個月佃居在嶽麓山向陽坡下一個菜農的家裏寫下了詩句;
“山穀林深聽鳥鳴,一身瀟灑等輕塵,丹心夜夜對明月,莫計身前死後名。”這是餘誌宏自知不久於人世時刻表達對黨的忠貞和對林彪四人幫的蔑視。
夫人李文錦阿姨對我媽媽說: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將陳庚同誌的事,搞清楚,這是又一個多麽悲痛的教訓啊!
注:湖南解放紀實(1)《湖南地下軍事策反的回憶》餘誌宏 第94.95頁等。
湖南文史資料選輯第十二輯1980年《回憶湖南和平解放鬥爭的餘誌宏同誌》李文錦第256,259等頁另有給我媽趙德源的親筆信。
三,塗西疇,四,劉壽祺及五,張立武(原名嶽建中)也都是常到菜根香我家(當時房主是梁姓官員的房子)他侄兒梁叔叔是父親可靠下屬要我們去住的),都是身負重要任務的地下黨員。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和機要工作的進行,當時長沙城,瀏正街和家門前,常有許多特務便衣出現,並有蔣白匪飛機轟炸,特別是長沙臨近解放時更甚,所以這是嚴重的事,需要特別提高警惕的工作;我常常負責站崗,放哨保衛工作。我家自從南京回來以後,父親全部精力投入革命工作,家裏的收入日少又無積蓄,在簡樸的情況下,也難以維持日常生活我們總是設法做好接待革命客人的招待,即使是粗茶淡飯,也盡量做到可口衛生安全,心想讓他們能為苦難的湖南人民的安全和前途更好的工作。我能為父親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感到高興。後來我從未見過他們及湖南、長沙的黨、政、軍大小官員,也包括21兵團的新老解放軍,也不敢去問、去打聽他們,為什麽你們都活著回來了,怎麽獨有我爸爸沒有回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悄悄在地球上消失了嗎?
後來在紀念湖南和平解放的文史資料,和其他有關文章、電視劇中也隻字未提及陳庚的名字,他們和劉壽祺等在湖南文史資料選輯第十四輯(它包括12、13及35輯等)的文章中第7、8頁中寫到經常與陳明仁接觸,重點做陳工作的人,即使黨代表餘誌宏、李文錦和李君九本人親自在文史資料中寫了陳庚和李、溫三人做陳明仁的工作,但是其他人也都隻寫李君九、溫汰沫等,這個“等”字就是故意將陳庚的名字抹殺了(曆次寫來寫去文於一的篇幅倒是不少),以免引火上身吧。這三個人隻有陳庚是真正的軍人。其實,何止是他們,幾乎整個湖南和平解放的絕大數文章中(包括湖南解放大事記)要麽盡量避開,要麽用“等”這個字來代替陳庚。這樣的人在我看來,還是屬於比較“善良”的範疇,因為每個人畢竟隻有一個腦袋不能像割韭菜一樣,再長出來。即使現代科技克隆出來也不是原來的了。所以這些人雖比不上餘誌宏、周誌飛、唐星、劉晴波、黃克虎、文燦華、劉純正及資本家陳大寰等人,那樣敢於正視曆史的真實和良心尚存,都是大寫的人,能保護自己也算人之常情。我也看到像塗西疇,張立武等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人,都與陳庚劃清界限,塗還當上了湖南財經學院的校長,其他人也安穩升職,都成了省級高官,不至於像餘誌宏叔叔那樣悲慘的命運,還有人將別人的成績據為所有,將別人的工作算在自己的頭上,如:即將起義前白崇禧派黃傑、鄧文儀來到長沙遊說陳明仁死守長沙(就像當年的四平街一樣)。送白銀20萬元和機槍及蔣介石親筆信等,在兵團司令部和陳明仁談了3個小時。陳庚和黃參謀長很著急,怕陳明仁動搖其起義的決心,商議造假情況:“共軍先頭部隊已推進到黃花市以西,其遊擊隊已出沒在市郊和飛機場附近,似有對我機場進行破壞的企圖。”由父親向陳司令報告。當時在座的黃、鄧兩人驚慌失措匆忙和陳告別,急奔飛機場返回衡陽。這堅定了陳明仁起義的決心。即使這樣的小事,竟有人認為人已死,茶已涼,可以貪天之功,說成自己的功勞,反正死無對證。這件事媽媽和我是最知道的,不容篡改。這就難怪在廣西剿匪中那些仗著開國元勳之勢力,將別人的功勞算在自己頭上。連同性命一起拿下,即使你是不是抗日將領也不例外,就像踩死螞蟻一樣。反正也無法可依,證據無存,包青天來也無法算賬。
1949年11月底,湖南起義部隊第二次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兵團,12月2日,瀏陽縣城舉行了隆重的成立大會。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托第四野戰軍政治部副主任陶鑄,作了重要講話:“他向全世界、全中國人民宣布二十一兵團成立,在程潛主任、陳明仁司令員的領導下,同誌們走的路是光榮的……”陶鑄代表中央軍委向部隊授予了“八一”軍旗和印章。各級指揮員接過軍旗和印章,司令員陳明仁和政委唐天際率領全體指戰員舉手宣誓。陳明仁司令員在湖南文史資料《湖南義舉》中寫道:“1949年11月底,湖南起義部隊第二次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兵團,我為司令員,兵團下轄兩個軍:第五十二軍軍長王勁修,副軍長賀光謙、張誠文、康樸、戴文,副政治委員楊樹根,參謀長陳庚,下轄第二一四、二一五、二一六師,師長依次為曾京、張鏡白(副師長,副政委江騰蛟)、餘九成……”1950年初,五十二軍在攸縣,我隨軍被批準與五十二軍軍首長吃飯,我所知道的軍首長就是這些人,而且政治部主任鍾明彪和其他首長告訴我你父親是第一參謀長、參謀長。1989年,著名作家陳利明寫的《陳明仁將軍傳》(解放軍出版社出版)第351頁寫道:“自11月1日起,陳明仁部隊的番號正式改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兵團。陳明仁任司令員,唐天際任政治委員,第五十二軍由王勁修任軍長,吳林煥任副軍長,楊樹根任副政委,鍾明彪任政治部主任,周誌飛任參謀長。”《中國雄師-四野檔案》(作者是翟唯佳、曹洪 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年11月出版)第274頁寫道:“第二十一兵團副司令王勁修兼任軍長,楊樹根任政治委員,吳林煥、張誠文任副軍長,周誌飛任參謀長、鍾明彪任政治部主任。第一師改編為第二一四師,曾京任師長,藍庭輝任政治委員;第二師改編為第二一五師,張景白任師長,江騰蛟人政治委員;第三師改編為第二十六師,餘九成任師長,曹波升任政治委員。”在任命之前,父親你不想在部隊工作(申請調到地方去做電信工業方麵的工作),他們因為工作需要留你在部隊,任命你為第五十二軍第一參謀長、參謀長,廣西剿匪勝利後卻把你害死,把你的名字抹掉,將你的功績占為己有,把曆史也給篡改了,把嶽祖父湖南省文史館館員趙聲煦的資料也給毀了,以為再也不會有人追究探討此事。他們真是喪盡天良!做絕了!
陳敬希、彭自衛叔叔在我媽八十壽辰時寫了一首詩:
將軍百戰誓沙場,策動三湘不聽槍。
統一山河完大業,遺孀競業壽無疆。
敬希書自衛筆1986.5
你的部下好友文燦華叔叔在長沙是經常冒著非議來看望我媽,我媽來北京以後,他又寫信來,我現在給你通報一下:
“我是錦秋先生的舊部,當白崇禧還在長沙時,是你介紹我到陳明仁兵團任中校通信參謀。錦秋先生把當時湖南地下黨聯絡劉夢夕同誌四野指揮部的無線電台呼號、波長聯絡時間的秘密告訴了我。我們用無線電報和四野秘密取得聯係,互通有關起義準備情報。我巧妙地運用兵團部直屬無線電台,收到四野及毛澤東主席的電報。
……
劉夢夕現在已經不見了,錦秋先生也不幸去逝了。
關於錦秋先生的生平事跡,我在被批判前曾寫過一篇文史資料《懷念陳庚同誌》。此稿當時我因被批判,不便提出,托另一個參事交給文史部門,據說不能交出的原因是對陳庚同誌生平還不詳細,如他任衡陽警備司令的事一直未寫入。這確實是我當時忘記寫進去,其實我猜這種說法是一種推脫的話,實際上還是顧慮他們自己的影響。錦秋先生的死,,人們的印象中總是個謎,怕曆史上不好寫,又怕中共方麵有什麽不好的看法。……把錦秋先生算作“病故”,我認為這個結論隻不過是一個過門,實際情況因我不在身邊,也無從得知。今天凡是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應該對一個立有功勳而不幸早逝的起義將領陳錦秋先生生平事跡和起義中出生入死、忠忠耿耿的心跡如實寫入文史材料才對,列入史冊,為後人能夠了解湖南和平解放真實情況,我想這是非常必要的。作為錦秋先生的忠實部下,我能夠辦到這點,死也瞑目。即使錦秋先生本人在九泉之下也可以聽到後人的讚揚而含笑九泉。……我的事情妥善辦好後再相告。
祝您福安並問令愛、婿好!
文燦華敬上
1983.12.12
(來信請寄長沙市沙子塘長沙啤酒廠宿舍或寄長沙市古稻田100號湖南二開關廠也可)”
當年地下黨省工委向程潛提出的條件中要求停止捕人、殺人,所有檔案都要保存,不得轉移或銷毀等。那些害你的人卻把你些的自傳秘密銷毀了(可是王軍長的自傳交給他家屬了)。當時文叔叔的文章沒有發表,後來我也沒有問文叔叔要原稿,長沙發展很快,文叔叔去逝後他的地址變更了,未能尋得原稿。這又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所以我給你寫傳記就很艱難。我會盡力尋找他們的家人的。
我現在補充一下陳庚任衡陽警備司令期間的情況:1941年,因抗戰需要衡陽由縣批準建市。1941年11月至1942年12月,陳庚(34歲)臨危受命,任衡陽警備司令兼航空司令、市長三個月。衡陽是遭受日軍轟炸最多的城市之一,而機場是轟炸的重要目標。1941年10月,美國援華(民間)航空誌願隊——飛虎隊陳納德將軍帶隊來到衡陽,擁有500架,衡陽機場擁有近百架。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太平洋戰爭爆發,美國對日宣戰。中美兩國是盟國,衡陽是美對日作戰的基地,又是我國東南和西南空軍基地的聯絡戰。1942年1月,湖南省防空司令部由耒陽遷到衡陽,並與衡陽的航空司令部合並。飛虎隊來了以後,防空力量得到加強。每當敵機來襲,飛虎隊立即起飛迎擊,戰鬥十分激烈,日機被擊落者居多。衡陽市由於轟炸經常發生大火。衡陽是通往廣東、廣西及大西南的交通要道,當時武漢失守,長沙文夕大火被燒,安徽、湖北及湖南各地的難民、難童大量湧向衡陽,需要安置救濟,夏季又爆發烈性傳染病,霍亂需要防治,募捐集資……各種刻不容緩的工作擺在麵前。作為人民赤子的陳庚全心全意、夜以繼日地盡最大努力去工作。我當年雖小,但記得父親很少回家,他累瘦了,十分疲勞,可能是有病了。但是他回家看看就走了,忙那些忙不完的工作。飛機轟炸,我們自己躲進防空洞。衡陽市是中國抗日戰爭勝利後批準的唯一的抗戰名城,其文史資料也沒有像湖南那樣被唐天際等人控製篡改,陳庚的名字也未被抹掉。你在衡陽任警備司令、防空司令時,美國陳納德將軍和你天天工作在一起,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要是陳納德將軍的戰友及後代來訪問要見見你,接待的人隻能說陳庚將軍被嚇死了,真是可笑。2011年9月,昆明召開紀念飛虎隊來華參加對日作戰70周年圖片展,飛虎隊老隊員、家屬和後人及衛立煌將軍的孫女帶來珍貴照片資料參展。這段中美兩國人民用鮮血凝成的戰鬥友誼是萬古長青的!
你的好友黃彬大哥的兒子黃子正同誌提供了陸軍大學第十三期湘籍學員的名單:
戴堅 王勁修 彭位仁 何昆雄 伍瑾璋 曾蔭農
洪行 吳光運 陳庚 湛仲勳 徐亞雄 黃彬
邱希賀 呂旃蒙(抗日烈士) 韓浚章 陳明仁 劉台東 王青雲
還有非湘籍的張誠文、林森木等。
我誠心請曾與我父親陳庚同學、同事和在抗日戰爭中的戰友、通信兵學校學習的叔叔及子女們,我舅舅趙德成、張正倫的同學們,特別是並肩抗日的彭衛仁伯伯及其子女們盡可能提供我父親在抗日戰爭中的有關事跡、生平,包括個人和集體的資料、照片等。我向各位表示深深的謝意和敬意!
往事不堪回首!
我仔細閱讀了《思念依然無盡》,《往事並不如煙》,《黃克誠傳》,《陶鑄傳》,夫人曾誌《幸存的革命者》,《百戰歸來認此身》,我的黃克虎伯伯送給我的回憶錄《我走過的曲折道路》,我的好友作家丁隆炎(和景希珍)著的並送給我的《在彭總身邊》親見之曆史,還有解放軍第五十二軍軍長王勁修夫人郭秀嵐阿姨送給我的《多味人生》,政協衡陽市委編和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衡陽抗戰鑄名城》,還有著名作家《決戰東北——雪白血紅》,《特別辯護》,《陳明仁將軍傳》,多本《四野檔案解密》,《中南大剿匪紀實》。我讀過了所有能找到的有關湖南出版的湖南和平解放的文史資料,使我受益匪淺,其中有些內容是值得探討的。
今年是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近年來,中央領導多次表明要撫平原國民黨人的創傷。要解決曆史遺留問題。不知是否越過大陸跨過海峽執行英明的指示? 關於陳庚60年前的冤案是否先澄清呢?也在撫平計劃之內吧?!不會再次不了了之吧?!願你在九泉之下安息! 我不知道我的心聲能否發出。
康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