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清水

崇尚率真,純情;憎恨虛偽,用情不專。喜歡閱讀精湛作品,醉情大自然,展開遐想,內心世界豐富。遇事不隨便附和別人,自有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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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獨鍾《女駙馬》

(2010-08-09 05:58:02) 下一個
                 
      情有獨鍾《女駙馬》
                                             by 日照清水 


        “公主生長在深宮,怎知民間女兒痛苦情。王三姐守寒窯一十八載,劉翠萍苦度了一十六春。還有前朝英台女,生生死死愛梁生。……”這是女駙馬中黃梅劇泰鬥嚴鳳英婉轉、悠揚的唱段。我愛黃梅戲就是源於嚴鳳英的獨特唱腔及靚麗扮相,我了解嚴鳳英則是因為看了她主演的電影《女駙馬》,而我之所以看《女駙馬》則是由於我的二伯父。
        我的祖母育有四兒一女,僅有我父和一位叔叔有生養,且合起來也不多。我排行老大,家中有的是富餘人員照顧我。我徜徉在愛的海洋中,成長在溫柔的搖籃裏。不知世上還有冷落二字。過多的愛,使我忽視世上有詭詐;平坦的路,讓我漠視了前途有陷阱。在一生的為人處事中,隻知坦誠不知設防,不識善良的外表也可隱藏險惡。這注定我在精神上要備受折磨。此外就是當這些給過我許多美好回憶的長輩們,如秋風中的樹葉片片落盡時,留給我的是綿綿無盡的思念。直至今日兒孫繞膝,年屆耄耋也未曾淡忘。尤其思念我的二伯父。
        春日的一天,也許是陽光使我的褪黑素增多了。夜幕降臨不久,剛打開電視,就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他衣著時尚、整潔,一行一動我都很熟悉。他用沙啞的的聲音和我打招呼。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日思夜想的二伯父。我急忙拉住他,想要告訴他我是多麽想他。他急匆匆的說他有急事不可耽誤,叫我給他打電話。說完飄然而去。一陣喜悅湧上心頭,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可以給他去電話呢?我說:“告訴我電話號碼告訴我……”他越走越快,我越喊聲音越大。老伴聞聲走來推我問我叫喚啥,我從夢中醒來,片刻相逢的喜悅煙消雲散,四顧茫然,不知天上人間何時才能通上電話!淚水奪眶而出。與生前伯父相處的情景一幕幕又出現在我的眼前。
        記得童年時,愛美的總是給我梳洗打扮好,還在眉心間點上個紅點,讓我騎在他的肩上去看社戲。在人海中我真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他的自豪我的幸福相映成趣。而我總是於他回家度周末的時刻,在近家的路上等他。這時他抱起我,讓我安坐在一塊行人歇腳的的大平石上,端詳良久,並用大拇指和食指捏我的小指頭,表示愛撫。小小的我很珍惜長輩的愛,捏的雖痛,直憋得臉紅也不拒絕。伯父無比痛愛這個乖巧懂事的小侄女。
        後來,這個大家庭分了家,我跟著父母走了。我的二伯父總是過不了多久就來看我,總不忘給我買東買西。在全國人們都很貧窮的日子裏,我總能跟上時髦的潮流。我比別的女孩子更早的穿上了皮鞋,嫣紅的燈芯絨的大衣披在我身格外豔麗,在許多孩子都光腳丫的時候,我穿上了式樣新穎的涼鞋。這一切都是二伯父為我置辦的。我的伯父很愛藝術,善書法、喜拉二胡。他最喜歡帶我去看戲劇。看了多少戲,戲的內容是什麽,大多都忘了。隻是那看戲的情趣及氛圍依稀記得,隻覺得和伯父看戲快樂無比。唯有我已成年,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我的伯父始終把我當孩子看,他依然帶我去看戲。而我隻是愛看名著,愛看經典作品改編的電影。對於戲劇片我嫌它們節奏慢,且程式化而不感興趣。且隨著年齡大了那種和成年人看戲隻圖熱鬧的心情也淡了,隻是礙於伯父的舐犢情,隻好裝著欣然的樣子去。這次看的是黃梅戲劇影片《女駙馬》,說的是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反對父母嫌貧愛富,想方設法要與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成親的纏綿悱惻的故事,獨特的構思及演員精湛的演技使人蕩氣回腸。戲劇中這對男女青年隻重感情,沒有絲毫附加條件的愛情,不知現在還存有多少?不知如果馮素貞沒有考上狀元惠及她的丈夫也成了狀元郎,是否能夠成婚?不知王寶釧十八年等來的薛平貴如果不是王侯,而仍然是一貧如洗的窮漢,這愛情還有沒有人歌頌?不知祝英台如果不受父親的阻撓與梁山伯成婚,是否一生能保愛情之鮮否?愛情這個永恒不變的話題,每一個人都會參與其中,等到白了少年頭回首往事就清醒了。美滿的愛情,它隻不過是人生中美好的向往。擁有固然好,沒有也不必失落。
       《女駙馬》改變了我對戲劇所持有的偏見。我喜歡扮演女駙馬的嚴鳳英。嚴鳳英不隻是扮相靚麗可人,他的表演風格清新、自然、輕鬆、逼真。她的唱腔無論高音低調都那麽圓潤,真是讓人賞心悅目。此時我忽然聯想起《老殘遊記》中《明福居聽書》描寫聽白妞唱戲的感人之筆,不妨借用一番。聽嚴鳳英唱黃梅戲真是“五髒六腑裏像熨鬥熨過,無一處不服帖;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參果無一處毛孔不暢快。”從此我愛上了黃梅戲。
         一天,噩耗傳來,我的伯父無疾而終,走得突然。在那個交通極不發達的時代,信息也到的很遲。待我趕到時,他已下葬,未及見最後一麵,留下了無盡的遺憾。許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孤獨失意,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時,我總會想起我的二伯父。他的音容笑貌是珍藏在我心中的一本相冊,隨時我都在翻閱。退休後,有時間去緬懷往事,在緬懷中感謝所有的長輩給我的愛。而我懷念我的二伯父的獨特方法就是播放《女駙馬》。在婉轉甜美的黃梅曲中回想那無比珍貴的青春年華,想起那天伯父步履矯健、紅光滿麵,我聘婷的跟著他走,具有南方特色的古建築群緩緩向後退去,那天的風是那麽柔和,天是那麽的高遠,鞋跟敲打著石板路發出有節奏的響聲,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與此同時也會想起我的眾多長輩撐起一把把嗬護的傘為我遮風擋雨的情景,回憶起我每每拿到工資飛奔到郵局給雙親寄錢的快樂,回想起那患有高血壓的父母見到久別回家的我,高興的血壓也平穩了;回想起我將節省下來為數不多的錢塞進他們手中,他們感動的淚眼模糊,走時加倍返還給我的情景,……我的淚水潸然而下。
       《女駙馬》帶給我的不僅是對親人的回憶,同時也讓我回憶起六十年代那個躁動的曆史時期。我不是政治家,我無權評論那場運動的是與非,因為我不知道決策者初衷如何,想達到怎樣的一個政治目的。但有一點是無疑的,就是有許多心懷惡意的人鑽了這個政治運動的空子,它們妒賢嫉能,打著運動的幌子,行打擊報複之實。因此一時間難以辨清是非黑白,錯假冤案迭出,尤其是文藝界的許多精英都遭受了滅頂之災。嚴鳳英就是其中的一個,她的死可以說是戲劇界的一大損失,她的唱腔是空前絕後的,黃梅戲中雖不乏新秀脫穎而出,但始終無出其右者,因為嚴鳳英是無人可以替代的。“人生萬難唯一死”若不是忍耐到了極限,她是不會走自絕身亡這條路的。我想在那個特定的曆史時期被逼自絕是不屈的,隱忍而活是堅強的,對於兩者都要敬之、愛之。
         今天又是個清閑的日子,我把碟子放進了播放器,嚴鳳英的風姿躍然眼前,優美的黃梅曲調充滿廳堂,愛我、護我使我的青少年快樂美好的先人們的形象溢滿腦海。女兒帶著小孫正要敲門,忽聽“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想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帶宮花好喜歡。……把舉起的手縮回去了,對小孫說:“我們不打擾外婆了,讓外婆沉靜在美好的回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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