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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豬的驚人秘密 zt

(2010-06-01 17:02:51) 下一個
鑒於有關部門對有關事件做出有關規定,有關事件就不可以在所有網站和報紙進行有關傳播。我不能再對有關事件寫評論了,那就寫寓言吧。好在,有關部門還沒來得及對寓言進行有關規定。

以下,適度進行有關聯想。

一、

小白死了。沒誰看見小白怎麽跳下來的,但大家確認小白跳下來了,白淨的臉頭一次貼在地麵,骨架也散了。趕過去時,看到桃紅色的血從小白的身體下淌出,竟然是桃紅色的,而不是我們豬類通常的醬紫色。



小白是從黑木崖跳下去的第八頭豬。不覺得她跟前七頭有什麽不同。如果一定不同,她更好看些,雖然也沒有黑耳說的那麽好看,但她確實擁有著大眼睛、雙眼皮,以及彎曲得恰到好處的尾巴。我在不打呼嚕的夜裏偶爾會想起她。小白從來不理我,誰也不理,自她來到G莊後就常常站在黑木崖上發呆,她說她不屬於G莊,G莊騙了她的理想。



這一點我不是很喜歡小白的。我們是豬,豬不需要理想,豬擁有理想還不如擁有一根地瓜。自生下來,我們的命運就是吃、睡、拱地、拉屎、被宰,不需要思考。G 爺說,思考是一件錯誤的事情,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錯再錯。G爺的預言總是很帥,看,小白一錯再錯,最後犯了最基本的方向性錯誤,從黑木崖上跳下去了,而不是G爺曾經說過的——如果我們好好工作後最後遲早會上到的天堂。



小白不知道地心引力嗎,思考半天連這個都不知道,可見思考是多麽無用。仍不如地瓜。



我這麽說,麻鼻深深看了我一眼,笑著走了。我也不喜歡麻鼻,不僅因為衰老的他有個長著麻點的難看鼻子,而且因為他也是個思考者,思考有個球用,每次獠獠罵麻鼻其實是媽B的時候,他也不還嘴,隻是笑。當然,這也是麻鼻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是的,我們是一群豬,一群特別不能獨立行走的豬。在這個農場所有角落我們都必須集體行動,二豬成列,三豬成行,否則就會被獠獠拖到黑屋子裏去治療。我從未去過那間黑屋子,也不關心治療方法,隻要我做到成為一頭特別不能獨立行走的豬,就很幸福。聽麻鼻說過,在我來這裏之前曾有一頭叫波波的企圖成為一頭特立獨行的豬,後來他就死了。波波是個傻蛋,白白浪費這麽好聽的名字。



小白的屍檢很快出來了,就是單純的跳崖,這和前七頭豬一樣。且很快就被豬療站拉去燒了埋在地下做肥,這是響應G爺“把身心完全奉獻給G莊”。之所以做屍檢的不是豬安局而是豬療站,是因為我們G莊比其他的莊更有麵子的,比如辛莊、苦莊。G莊的豬食也較其他的莊要好,除低端的地瓜外居然一周可以領到一根蘿卜而不是半根,立據劃押,還不拖欠。好多崇拜的豬都排著隊要要G莊來工作,多的時候有一千多頭擠在莊口,拉了很多屎,這讓獠獠很不滿,帶著獠B、獠C、獠D們去捅豬們的屁股,罵:瞧你們這些豬。我想笑,獠族其實也是豬,隻不過他們忘了,以為自己是G爺的寵物,有一次獠X用尖尖長長的牙捅穿了一頭偷食蘿卜的豬的肚子時,才發現這豬其實是獠X鄉下遠房老表,獠X本來想哭的,可是變成了笑,他學做人的樣子笑:看這頭臭豬,還敢偷G爺的東西。



G爺就有這種能力,能讓你相信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其他,有天他成功地讓哼哼站在圓石灘上學雞叫,哼哼居然大聲喔喔了,引來好多記者報道,說明G莊就代表 GDP和轉基因。忘了說,獠族負責G莊的安全,防止外敵入侵,隻是現在也沒什麽外敵,閑來無事,就把我們以內敵替代外敵,防止內敵是劃算的,不僅因為內敵手中沒有武器,更可貴的是好多內敵相信自己是壞的,有罪的,不像外敵,他們總會用心險惡地、殘暴地、不思悔改地攻擊我們G莊。



夜深了,月亮白白晃晃地升起,我聽到沙沙的聲音,和地上古怪的影子。我觀察過很多次了,獠族們現在已企圖直立行走了,不是為了打我們更方便,而是為了表明和我們實質是不一樣的。這樣的負作用是由於常常踩到尾巴,就頭下屁股上的跌倒。可他們拍拍身上的塵土:屁股決定腦袋。



我不管獠們,自顧睡去,這一夜,我甚至沒有想起小白。



二、

我們這裏的豬是很多的,豬多嘴雜,不知為何昨晚就傳出小白不是單純的跳而是被逼著跳下去的,前七頭也是這樣。今天幹活時,我問離黑木崖頂最近的黑耳到底怎回事,黑耳不說話,吭吭的刨地,刨著刨著就流了眼淚,我問黑耳為什麽會流淚,他說:剛才刨到了一顆洋蔥。



黑耳長著一對黑色的耳朵,這在豬類是聽力好的表現,前晚他一定聽到了什麽,可是他不說。黑耳是頭敦厚的豬,他這頭豬隻是想在阱陌縱橫之上刨地,多刨地,多種蘿卜,然後娶到另一頭豬,然後生下再一頭豬,子子孫孫無窮豬。他幹活是很快樂的,比我們都快樂,我們的工作枯躁乏味,是用鼻子把地拱鬆,用嘴把蘿卜種下去,重複這個動作,整齊劃一重複。有幾次我幻覺了,搞反了,把種下去的蘿卜卻拔出來,又把拱鬆的地夯實了,就被扣了口糧。可黑耳從來不犯這種錯誤,他是一頭優秀的豬,一頭純粹的豬,一頭善良的豬,一頭樂於助人的豬,他常常把分到的蘿卜讓我吃,不需要回報。在G莊,黑耳是我唯一的朋友,他也這麽認為。



黑耳不告訴我前晚發生了什麽,最後他說:你知道了,並不好。他已存了大概一百八十多根蘿卜了,兩百根時,就可以回家娶另一頭豬。



黑耳從黑木崖上跳下來時,我正在曬太陽,看到一對毛茸茸的黑耳朵,聞到一股蘿卜的芬芳,我很憂傷,小白跳下來時我也有這種感覺。小白問過我懂不懂什麽是憂傷,我笑了,她總愛神經兮兮問這種問題,我一直不知何為憂傷,當小白和黑耳跳下來時,我感受到了,我沒有理想,但我還是可以感到憂傷。



在圓石灘大會上,G爺說黑耳是因為偷吃了蘿卜羞愧難當,才跳下去的。豬們就開始譴責黑耳,說早看出黑耳不是頭好豬,黑耳死有餘辜,大家表示願意為G莊赴湯蹈火誓死奔小康。有的豬因為說得激動,都哭了,比如無毛。無毛是頭我見過最忠誠的豬,他居然記得G爺的生日,並在生日那天在蘿卜地裏拱出一排巨大的:G爺快樂。他本叫毛毛,因為常常這樣在地裏滾,就無毛。



黑耳很快被掩埋,可見G爺的厚道,是掩埋而不是棄屍,掩埋的時候豬們又譴責了一遍萬惡的黑耳。回家的路上,麻鼻故意湊近我,低聲說:黑耳胸前有一個小洞。他比劃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在說獠們的牙齒。



我也知道他之所以要告訴我,是因為我有一個特別的功能:我能用肚腹說話,嘴不張,肚腹之中發出的聲音可以讓其他的豬們聽到。最早我並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功能,因為G莊是不可以隨便說話的,說話就會被拖到黑屋子裏,可有一天我實在太餓了,就對肚腹說“餓啊餓啊”,旁邊的麻鼻吃驚地看著我,悄悄遞給我一根地瓜;又過了幾天,我看到小白扭著屁股去嗅清晨樹葉上的露珠,鼻頭上還有柘子花的淡黃,那個樣子刻骨銘心極了,可G莊不能談戀愛,隻有對肚腹說:美啊美啊。小白害羞地看著我,扭著屁股跑了。



這樣一個功能逐漸傳開,人人,哦不對是豬豬都跑來找我做試驗,那是一個陰沉沉的傍晚,天空的雲壓得像一口痰盂,另一個靈異的情況出現了,我發現我肚腹裏的聲音可以串聯到每一頭豬,每一頭豬的聲音也能反傳到我的肚腹,他們跟我訴說痛苦和絕望,聲音越來越大,這讓我很煩躁,頭痛欲裂,我迅速跑開。



麻鼻嚴肅地告訴我,據考證,烏雲密布的時候由於電阻大,我的功能就越能發揮作用,豬越多,越能在互相之間聯係信息,從吃喝拉撒到喜怒哀樂,可以我傳給大家,大家也可以上傳給我。他不知為什麽會這樣,但還是給這種功能取名:互聯。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聽上去像婦聯。婦聯從來不管小白的死,她們派出代表做證:G莊的管理沒有問題,小白等八豬跳崖是因為個性脆弱,情緒不穩,逆境適應能力不強才選擇輕生的。她們還提及了女性時代觀念不強。我不明白,小白從黑木崖上跳下去和時代觀念有什麽關係,八豬跳崖是時代觀問題,八女投江呢。我想了想,強行按下這想法。



忽然又出現了一個豬拱會,我以前從未聽過這個會,但他們迅速出現了,和藹地取證、調查、私下談心,最後說:黑耳也是個性問題,不排除涉及到基因突變。為讓這種罪孽深重的基因四處突變,從昨晚起,豬拱會就開始在圓石灘上反複播放著名的勵誌劇:豬三多。多幹一點,多忍一點,多奉獻一點。



我不是很相信這個,因為即便用豬的邏輯也輕易得知,像辛莊、苦莊甚至敵對的米莊也沒有這麽多豬跳下來,如果是豬個性出了問題,怎會恰恰都雲集到了G莊,這太巧了,難道G莊其實是個性黑洞麽。黑洞這詞是我從G爺那裏聽到的,當時他說:懶惰,是豬們的黑洞,我來G莊,是為了填補這個洞的。



黑洞的事情我不管,我又用豬邏輯想了一想,覺得更不對了,他們一輩子都沒解釋清楚我們這些豬為什麽要出生,卻隻用了三秒鍾就解釋了我們這些豬為什麽會死,個性,脆弱,不適應……這有個性的說法也太讓我脆弱及不適應了。



三、

今天的晚飯比平時的要增加了半根蘿卜,這是豬拱會的功勞,但吃完半根蘿卜後,他們就要豬們簽署一份拒跳黑木崖的保證書。我們這些庸俗的豬們飛快地把蘿卜吃了,但在簽字的問題上有些遲疑,站在食堂最遠角落的獠獠很想發怒,我聽到他對獠B、C、D、E說:這些豬玀,快動手吧。可是豬拱會說:不急,他們天天吃了半根蘿卜,逐漸就離不開這裏了,哪天斷了蘿卜,不信他們不簽。然後,他們一起笑起來了,為怕眾豬知道他們其實是一夥的,就憋在肚腹裏笑,悶聲悶氣的,聽得我很不舒服。



回來的路上,麻鼻說:你得行動了。

我說:關我什麽事。

麻鼻:天上的烏雲越來越重,隻有你可以把豬們聯係在一起,讓大家知道真相。

我點點頭,百感交集,想說的話非常之多,但我隻選擇其中最重要的一句:

我,要回家睡覺。

轉身離開。

麻鼻在後麵喊:這是你的責任。

麻鼻總愛說這些媽B的話,我的責任其實隻是好好睡覺,好好吃蘿卜,如果運氣夠好就可以泡到像小白這樣的妞。



那天的風像鬥蓬一樣蓋在我的身上,很重很重,經過黑木崖下麵時眼睛忽然有些迷離了,我記得小白的芳香,還記得在一次上傳時,小白在一棵漂亮的柘子樹下盯著我,甚至眾多聲音裏模糊聽到她的聲音,好像說:出去,出去……我不確定。



我加快步子,似乎又聽到出去,出去……是小白的靈魂在召喚嗎,難道我還有穿越時空的功能,聲音不對。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我得馬上回家睡覺以保持神智正常。可以的話,我想偷偷去黑泥潭洗個泥澡放鬆。



這時,無毛就跳下來了,他的眼神如此吃驚,斷斷續續說:不應,該哪,小強,他們要、要動……氣絕。我看到,他的屁股上有一個大洞,這是致命的,即使他不跳下來也活不了,因為無毛的屁股,其實就是腦袋。



連死忠G爺的無毛都跳下來了,這實在恐慌。很久以來,整個G莊天天都在猜到底有多少豬跳下來,從第一頭的卷尾,第二頭的花花,第三頭的瞎子,第四頭的朵朵……小白是第八頭,黑耳是第九頭,G爺信任的毛毛,是第十頭。恐怖像黃錯的霧彌漫在莊裏,從東邊的桷樹彎到西邊的淺水溪,南邊的燒草剁,北邊的馬屎埡,都傳說著一個陰謀,有來自苗疆的人在使蠱,就是每回N+1的頻率讓這莊子裏的豬死去。苗疆有個基地組織,專門用奇毒的法子致對手於無形。麵對十頭豬離奇的死亡,G爺決定召開G莊諸大股東會議,股東正好有8個,簡稱G8會議。



G8的會和G8本身一樣,你知道它存在,但不知道它以何種尺度存在,或者你知道它此時的尺度,但不知遇到刺激時的尺度,一切取決於G8爽了還是不爽。豬們戰戰兢兢等待會議結束,又充滿希望,因為G爺本身就是希望,他說過一定會阻止這種情況再出現,他說過的話就是真理,像蘿卜之於豬一樣就是真理。



G8會議形成三個決議:1、G爺沒有問題;2、G爺沒有問題;3、G爺沒有問題。一般的豬們以為是回音,隻有我和少數豬明白,這是指過去G爺沒有問題現在 G爺沒有問題未來G爺也沒有問題。這是一次勝利的大會,一次從勝利走向勝利的大會。然後麻鼻就跳下來了。



四、



我是全程聽到麻鼻跳下來的聲音的,這在過去從未遇到。麻鼻先對我說:

小強,他們說跳崖是個性問題,可我個性沒有問題,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就要跳/

小強,黑耳是被懷疑偷拿了屬於G爺的蘿卜才被獠們殺死的,由獠B捅再由獠E踢下崖去,呆呆親眼看見的/

苗疆的人並沒有到G莊來使蠱,米莊更沒有來,最大的蠱是G爺自己,我之所以要被逼著跳崖,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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