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年”是一天天盼過來的。要過年嘍,過年啦,大年三十的下午換上新衣服(上午不許換的怕弄髒)。有的時候也不定是新衣,而是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總之興高采烈地,傍晚黃昏的時候,每個人拎這個自己做的小燈籠,開始呼朋喚友找小夥伴一起玩耍。玩什麽呢,當然是滋花,細長的,一根一根的,用粗糙的紙包著,把一頭放在燈籠的花苗上一點,就滋滋地響起來而且冒火花。現在看來就是比較簡陋的煙花,但那時候都寶貝似地揣在兜裏,有時候又很炫耀地點上一根,口中念念有詞:提提金,提提金(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字),不到黑天放兩根…..
除了新衣服和放滋花,對於孩子來說,過年最大的樂趣當然就是吃。因為過年那幾天是可以天天吃白麵饅頭的。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人們對好吃的要求並不高,能吃上細糧就很幸福了,況且過年生產隊還能分上幾斤肉,能有肉吃的日子幸福感就已經爆棚了。還記跟著父母一起去走親戚,母親挎著一個籃子,裏麵裝著大白饅頭。那時候好像流行蒸大饅頭,蒸出來的饅頭必比碗口還要大。走親戚,小孩子也喜歡,因為不管到誰家,總會有一些好吃的。我記得有一次去大姨家,居然吃到了葡萄,那是冬天,沒有現在交通這麽方便,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保鮮的。總之,我就看見大姨變戲法般地變出來了一串葡萄。我當時就被鎮住了,那好像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葡萄,有的葡萄還是青的,小小的,酸酸的,我吃起來依然覺得是世上最好的美味。說起來,從那以後我喜歡的水果,葡萄開始有了一席之地。
現在在這個不缺衣不少食的年代,“年”的味道越來越淡,過年的樂趣也少了很多。好在我們這些成年人還有兒時的記憶可以懷念,現在的孩子呢,他們長大之後又會懷念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