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明白了一些以前不能夠明白的事情,就是她真的不是個孝順的女兒。她從沒有想到過要報母親的養育之恩,當年如果沒有母親去給人家當傭人,她們全家可能早就沒有了。是母親的肩膀扛起了這個家,和母親這樣朝夕相處後,讓媚開始珍惜和母親在一起的每一天。而四姐因為母親在媚這裏,她必須來媚家才能夠看母親。這樣,已經多年沒有往來的姐妹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見麵了。四姐其實一直躲著媚,特別是後來知道媚真的離婚了,她自責了一下後,就拋到腦後了。她這些年來的錢真的是沒有少掙,直接證明的是她擁有三四處房產,更有一座豪宅是帶著那大遊泳池的。但她的煩惱是來自她的大兒子劍新,這孩子在學校的成績還不錯,但上高中後,四姐就讓他在自己的店裏麵打打工,她付他工錢。自然四姐付給兒子的錢要比一般員工多了。這讓兒子認為做餐館的生意,來錢真的很容易。他看不到大師傅每炒一個菜的辛苦,他就開始將興趣轉為在餐館裏麵打工了。
四姐更是認為如果這兒子喜歡做餐館說不定是好事,這餐館現在做得很好,這麽多年來,他們都一直本份地做著,等將來兒子願意做,就讓給兒子。她很高興這個生意有人接班,但沒有想到的是,劍新就看中了那每天進來的現金,他其實是個花錢大手大腳,女朋友都換了一打,不管黑白都有。這錢櫃裏麵的錢總是少,當四姐發現兒子每天偷著拿錢出去耍女人時,已經晚了。這兒子已經學會了吃喝嫖賭了,她想堵住都堵不住。今天,四姐又來看母親,媚就聽四姐在母親麵前數叨著劍新,媚現在和四姐隻有點頭的份,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四姐來時,媚一般都躲入書房。當四姐離開後,媚問母親四姐哭什麽時,母親告訴媚道:你這四姐這輩子就會算計那幾個錢,劍新不爭氣,說是幾天前帶女人去酒吧喝酒,和別人發生爭吵,打了起來,他被人打傷了,住了醫院。但他也打傷了別人,是他喝多了,說有人看了幾眼他的女朋友,就先動手去打人家。說是出院後,就得進監獄。人家已經告他了,說是將一個那人的命根子給打壞了。你四姐說不知道最後要賠人家多少呢。
誰讓她這樣財迷,這樣好,能掙還不得有人幫她花嗎?劍新小時候很好,他們兩個整天在餐館裏麵,孩子就丟給別人管。現在好了,孩子變成這樣了,急有什麽用。媽,你不要管她。下次我不讓她進來了,是來看您的,還是給您添煩心事的。媚不高興地說道。
沒有什麽了,她給我說說,我不是不會悶了。你知道,我已經早看開了,人各有命。你讓她怎麽做,她不會聽你的。都是命啊。
媽,大哥明天過來看您,他女兒要生孩子了。
哎,他不用這樣跑過來的,他也不容易,看看女兒就好,我很好的。從那麽遠開過去很累。
大哥知道您身體不好,一定要過來看看您才放心。媽,您對爸爸真的沒有恨嗎?爸的兒子你真的接受嗎?
幹嘛?你以為媽媽真的是小心眼嗎?我和你爸爸的姻緣那是那個年代的事情,我們當時的婚姻還是聽父母的。不過怎樣都是緣分啊。
可是,爸爸一直專情於那個上海女人,你為什麽能夠接受那個女人呢。
其實,你爸爸這樣情癡也是難得的,你說現在又有多少人能夠愛一個人愛這樣久的。你二姐的婚姻不是一個例子,還有咱們認識的人。媚,你知道你其實很像你爸爸。也是用情專一的人啊。隻是···。媚的母親本來想是媚是愛錯了人,但她停住了。
隻是什麽,媽?
我是說當年我懷你時,你過來投胎時,一定來的太急,沒有喝完那孟婆的斷魂湯。所以,沒有忘記你的前世,你前世可能是個男人,才會變成愛上女人。媚,不是你的錯。和婷婷爸爸離婚這麽多年了,為了婷婷你沒有再找人,媽心裏知道你心裏一直忘不了那個女人,我還和你大姐說過,當初我們不應該把你當成男孩子。你小時候野得像個假小子,我和你姐姐們都沒有攔過你。媚,媽要說的是,你去找個人過你後麵的日子,不論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你開心就好。
媽,我現在沒有心去愛了,一個人很好。有媽媽您在,和您過很好。媚經過幾個月來和母親的共處,她才知道母親當年為了她們這幾個女兒的付出,在幾個女兒中,媚是最不喜歡和母親親近的人,她一直以為是大姐養大了她。這幾個月來,她明白了沒有母親,她們那個在台灣的家早就四分五裂。她太不了解母親,過去的二十幾年的美國生活,雖然和母親離得很近,但卻和母親不親,有常常去看母親,但那就象一個義務,沒有交流。媚有什麽話願意和大姐三姐說,也不會和母親說。媚沒有想到這近一年來和母親朝夕相處後,她從心裏愛上了生她養她的母親,她知道母親現在已經老了,不知道還能夠活多少年,而自己的胃近來又開始不舒服起來,她不敢想了,就希望能夠給母親養老送終。
媚的母親在這年的入冬的時候得了一場流感,而後又轉為肺炎,由於老人的體質很弱,沒有能夠好轉過來,在感恩節的時候,老人走了。在媚的母親還清醒的時候,老人說道,希望死後帶她回中國,葬在媚的祖父母身邊。因為,媚的母親的父母在她隨夫家去了台灣後,就沒有了聯絡,後來回中國也沒有找到家人。十八歲就嫁給媚的父親,就像一葉浮萍隨著夫家漂泊,再也沒有找到自己的根。事實上,媚的父親的大兒子自從認了父親後,就在國內的家鄉給爺爺奶奶買了墓地,早已經將他們的骨灰遷回了大陸,媚的父親後來也葬在那裏了。媚的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她曾和來看望她的大哥說過,她死後希望能夠和媚的爺爺奶奶葬在一起,她十八歲就做了這個家的媳婦,她自己的父母連墳都沒有,她不願意死後成為孤魂野鬼。媚的大哥當然答應了,這樣,媚的母親死後,就落葉歸根回到了大陸。
母親的離開讓媚很傷心,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就是大姐夫的突然心髒病發作,沒有搶救過來。大姐在幾個月內失兩個親人,也一病不起。媚暫停手中的工作去台灣照顧大姐,大姐和大姐夫夫妻感情深厚,大姐夫的離開對大姐的打擊太大了。她一直不能夠相信先生已經離開了,而且走時兩人都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媚在台灣陪著大姐兩個多月,待大姐心情穩定時,她準備帶大姐回來美國。但大姐堅持留在台灣,她說大姐夫在這裏,她離開了,大姐夫會找不到她的。其實,此時的大姐已經有些精神恍惚,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媚因為還要回來工作,也隻能夠讓大姐的孩子們好好照顧著他們的母親。她在台灣和月月也隻是匆匆見了兩麵,一次是月月和夫君送大姐夫。因為,月月的先生和大姐夫有生意往來,也是朋友,更有一層媚和月月是朋友的關係。所以,月月知道媚在台灣,但媚一直沒有來找過她,直到媚不得不趕回美國前,兩人相約一起吃了頓飯,吃飯期間,兩人也隻談了各自的工作和孩子。月月明顯感到媚對她的關注淡了,她們真的恢複成朋友的關係,她和媚這次在一起時,她突然感到不再緊張媚的感情。因為,媚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不再像以前見媚時,媚那眼裏麵充滿著愛意。所以,月月這次和媚在一起時感到很放鬆。
當媚回美國不久,也就是兩個月多的時間,大姐出了車禍,也走了。媚和三姐趕去台灣後,媚的精神崩潰了,她不能夠相信大姐的離開。原來,大姐自失去先生後,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媚離開後,家中雖然有孩子不斷來陪她,但孩子們都要上班,沒有人能夠在白天陪她,大姐和大姐夫的幾十年的婚姻真的是夫唱婦隨,感情太深了。那天大姐開車去買東西,在一個路口本應該停下來的大姐,沒有停車。被一輛從旁邊路上正常行駛的車子直接撞在駕駛位上的大姐,大姐是當場死亡的。大姐就這樣快地去追尋她的先生去了,媚在大姐的葬禮上麵哭得死去活來,要知道她的精神支柱一個個地倒了下去。媚本來計劃再過兩個月,回台灣將大姐帶過來,她當時是每天和大姐通話,雖然是一樣的話說了無數變,但她就是想給大姐一個活下去的勇氣。但誰又知道會發生車禍,這場車禍的責任還是大姐,她不應該在紅燈時開出去。大姐就這樣離開了,可能這對大姐是個好的結果,她已經在天國裏麵和大姐夫相遇了。大姐的孩子們更是傷心欲絕,他們都責怪自己沒有照看好母親,媚看到孩子們這樣的痛苦,她隻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安慰他們。她現在像母雞護小雞似的,愛護著大姐的孩子們。
與誰共舞 -- (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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