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慚愧地承認,第一次點開《與誰共舞》的帖子,是因為標題中的“女同性戀人情感錄”。記憶中,中文有關同性戀的小說隻讀過白先勇的《孽子》,但《孽子》講的不光是同性戀的故事,隻是孽子恰巧是個同性戀者而已。同樣,《與誰共舞》講的不光是女同性戀的故事,《與誰共舞》講的是情的故事:伴侶情,夫妻情,姐妹情,母女情,一夜情,友情,親情,和愛情。
《與誰共舞》縱貫五十餘年,橫跨中、港、台、美、四地,五十八個人物,近三十萬字。僅僅要把這許多的故事合情合理的講出,就需要文筆流暢,層次清晰。而要把故事講的引人入勝,沒有能夠隨心所欲地駕馭文字的功夫是辦不到的。
《與誰共舞》是個不尋常的故事,它的特殊之處不僅僅是題材的特殊,更有寫法的特殊,其藝術風格近似與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京派文學。雖然小說沒有京派文學對鄉土夢幻般的描寫,卻有著京派文學的悲憫人生和詩意敘寫兩大特點。整個作品的悲劇意識正是京派文學悲憫人生的一個表現,而形散而神聚的結構在寫實中融入詩性的追求。用這種寫法的作者要讀過一點點書,有一點點文學素養,給讀者一點點餘地去想像。
《與誰共舞》以與女主人公媚一生密切相關的三代五個女人(媚母,月月,媚,萍,及婷婷)的愛情和婚姻為主,輔以其他有關各色人等的故事,寫出了媚與現實之間不可調和的衝突及其悲劇的結局。
媚的悲劇性在於她的性向有悖於傳統東方文化的正常觀,更在於傳統東方文化是群體文化,而群體文化的特點是不能容忍異類。同性戀在傳統的西方文化中也被視為異類,但西方的個體文化多少給於少數族群苟延殘喘之地。《與誰共舞》前半部主要的故事是媚對月月的愛,媚愛月月愛得真摯、熱情、勇敢。然而月月終歸不能與媚同舞,另擇男人而嫁。而媚的同性戀性向被發現之後,所有愛媚的家人都想方設法的幫助媚變為“正常”。這就是小說後半部的故事,媚與林建國結婚生女。但是一個人的性向是無法改變的,盡管林建國對媚傾心相愛,媚始終不能與其共舞。女兒婷婷的存在,使媚將愛情轉為親情。但此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林建國的一夜情最終導致了萍的介入。以至夫妻,母女,最終仍不能共舞。
然而《與誰共舞》不僅僅是媚的個人悲劇,更是近代女性的集體悲劇。
媚的母親的婚姻,隻是媚的祖父用來約製兒子,傳宗接代的手段,母親在婚姻中完全沒有個人的尊嚴和價值。倒是在媚的父親離開之後,一個人拉扯大四個女兒,呈現了傳統女性忍辱負重,堅韌不拔的氣概。
月月的婚姻看上去是故事裏最幸福的,她以自己的溫柔和美貌,嫁入有錢有勢的方家。然而在婚姻中,月月一直是被動的,方總愛她,寵她,隻要她能夠抓住方總的心,一輩子將無憂無慮。所以月月的一言一行,都要看方總的眼色行事。因為怕方總知道她和媚的舊事,她不惜阻擋媚返回台灣。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不知需要多少愛來承受。
萍的婚姻是一個文化墮落後的畸形產物,萍沒有傳統女性的柔韌,也沒有現代女性的獨立。她對林建國的愛很實際,一張飯票,一個性工具。她怕失去林建國,卻連最基本的尊敬他人都不懂,她不明白不能得到的愛才是最珍貴的愛。當媚死去之後,萍便徹底的失敗了,與幻影競爭,她永遠占不了上風。
所以,換個角度來看,媚的悲劇人生,卻是四個女性中唯一獨立自主的一生,媚愛月月愛得死心塌地,媚幫林建國幫的全心全意。媚養女兒養的傾心竭力。媚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情人,妻子,母親的角色她都擔當過,最後連人生謝幕的時間都由自己來掌握,最後以一片落葉畫出一個淒美的句點。所作所為,不由的不讓人歎服。
讀《與誰共舞》,有如泛舟順流緩緩而下,由撐船人將岸上人生的喜怒哀樂一一道來。作者用過去時態的寫法,將整個故事置於回憶筆調之中。從頭至尾,不浮不躁,沒有道德的說教,沒有華麗的詞藻,但骨子裏卻盡悲涼,令讀者在不知不覺中淚滿衣襟。
白 斑 , 你 很 忙 還 為 我 的 小 說 寫 下 讀 後 感 , 已 經 讓 安 琦 感 激 不 盡 了 。 更 有 那 插 圖 做 的 直 指 小 說 的 主 題 啊 , 文 更 不 要 說 了 , 也 講 我 想 表 達 的 思 想 點 出 來 了 。 安 琦 隻 有 感 謝 白 斑 的 支 持 才 是 。 再 謝 。
我看的太囫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