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錯愛 — 安琦吳作品“與誰共舞”之讀後感 BY MIZI

曾經在和朋友聊天時，說過這樣一句話“most of time, love is an one way traffic”。在讀安琦吳的作品“與誰共舞”時，一次又一次，這句話徘徊在心頭。。。

愛，人類永恒的主題，很少有人的人生是沒有愛的，不管是什麽樣的愛。安琦筆下的主人公媚，一個一生都是在愛海中掙紮、浮沉，乃至毀滅的女人，她的悲劇，不是因為她沒有愛，而是因為她的愛是錯愛。

媚的童年無疑是嚴重殘缺的，沒有正常的父愛和母愛；雖說長姐為母，但畢竟無法替代完整的父母之愛。在情竇初開的年華， 媚有了她人生第一次的初戀，隻是她的初戀對象不是同樣青春年華的少男，而是她的閨中好友，月月。因為對月月的愛，媚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的性向。 她沒有躲避，沒有掩蓋，而是選擇了勇敢地去愛。 媚，愛得徹底，愛得熱烈，愛得執著，這份愛和任何一個少男愛上一個少女時的愛沒有什麽區別。可惜的是，月月並不能回報媚同等的愛。月月從對媚的排斥、厭惡到最後因失戀轉而被動地接受，媚隻是充當了月月的“愛情急救站”。但是即便沒有大姐的插手和幹預，月月和媚一樣不可能延續她們的愛，因為月月並不是一個愛女人的女人，傷痛痊愈後她一樣會離開。 隻是沉浸在愛中的媚是看不到這點的。她以為她的摯愛一定能換回月月同等的愛，殊不知她付出的隻是一份錯愛。

媚和林建國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正常的男女之愛上的。林對媚的愛無疑是單向的，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回應的。媚對林的愛的麻木，不隻是因為她心中依然堅守著對月月的愛，更是因為她的性向。她無法因為被愛而愛上一個男人，就像月月無法愛上媚一樣。這份錯愛對林而言是無奈，更是悲劇。在他了解了真相後，作為男人，他隻能離開。而因為他的離去，媚體會到了林對她的寵愛，體會到了失去了林以後的孤獨。可事實上，林帶走的對媚而言，也不是一份愛情，而是長久生活中所生出的一份親情。我始終不認為媚最後真正愛上了林，且不說人的性向並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改變的，如果媚是雙性戀者，如果她在和林那麽長的歲月的共同生活中，沒有對林心動，就證明了她並沒有愛上林；她更不會僅僅因為琳達的微笑，而“放棄”了心中愛了多年的月月，移情於琳達。正因為媚是一個真正的女同性戀者，所以她不可能真正地愛上林。但是對女兒的歉疚，對沒有了家庭後的孤獨，對欲愛而不能必須放手的月月，尤其是明白地看到了林對她的全心付出，她有了與林“重歸舊好”的願望，但這是親情，而不是愛情！雖然在媚最後的遺書中，希望能和林來生相逢再相守，但我想媚真正想說的是她希望她的下輩子是真正的女人，是一個能和男人真正相愛相守的女人。 

在人類所有的“愛”中，母愛一直被歌頌為最偉大的，她的偉大是因為她的無私和不求回報。但母愛實際上是人類情感中最自然、最本能的，她不需要任何的外力去激發，是一種人類自然而然產生的情感。媚對婷婷出生時的拒斥，是因為她下意識中認為她和林的這個“結晶”是對月月愛的背叛。她的愛情依然重於她的母性。但是當她的母性有一天蘇醒時，她對婷婷所有的付出和天下絕大多數的母親一樣，是全心全意而不計得失的。但是婷婷，一個從小就不是生活在 “正常”的家庭環境中的孩子，在真相大白時，她的心智、閱曆、思想讓她無法接受媚的曆史，從而也就輕而易舉地否定了媚對她的這份愛。雖說這不是一份錯愛，可依然是一份單向的愛。

媚一生的悲劇，在於她沒有找到一份她真正需要的愛。林無疑是愛媚的，但是他愛的是作為女人的媚，而不是女同性戀者的媚，他付出的又何嚐不是一份錯愛？媚的母親、姐姐無疑也都是愛她的，但她們的愛不是接受一個真正的媚，而是因為愛媚而希望媚成為像她們一樣的“正常”的女人。在媚的婚姻中，她們的種種努力都是出於對媚的愛，但殊不知這樣的愛也正是造就了媚以後人生中的悲劇。月月，媚心目中永遠的情人，卻是媚人生中最大的錯愛。

這部小說時間上跨度半個世紀，人物眾多，作者在故事情節的展開和構思上，可謂頗具用心。人物心理活動的描寫尤其精彩，即便是書中不是主角的幾個小人物，也可謂活靈活現。王林，月月的情人，一個世俗卑劣的小男人， 他的野心和弱性，他的趨炎附勢和患得患失，在作者的筆下栩栩如生。相比而言，富家女的容容倒是有些“臉譜化”了。

媚的母親和姐姐們在作者的筆下都是一個個很立體的人物。媚的母親，她的愛情觀在現在的年輕的一代人眼中，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在她那個時代的女人中，她隻是她們中非常真實的一個。大姐對媚如母如姐的疼愛和關懷，使媚對她的敬和愛在讀者眼裏是那樣的自然，以至她最後的突然離世對媚的打擊之大，無需多少筆墨，讀者都能感受出。三姐的慷慨、四姐的私利，一大家子人在安琦的筆下是那樣的真實自然。

書中的另一個重要的女人，萍，在媚的生命中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她自私、貪婪，精明有餘但智慧不足。作者筆下的林建國應該不是一個膚淺的男人，能捕獲住這樣一個男人，尤其是這個男人心中還有另一個女人，萍的心眼不謂用得不多。作者對這個人物的刻畫無疑是用了功夫的。但是我覺得有所不足的是，萍作為一個女人對林的吸引力好像還是描寫得不夠。畢竟林和萍是生活在美國，如果林之所以娶了萍僅僅是因為兩者間有過肉體的關係和林父母的好話，好像有點難以讓人信服。雖然作者筆下的萍是真的愛林，連林的父母都認為萍是真的愛林，但作為讀者的我好像還是沒有體會到這份愛。這不是說我懷疑萍對林的愛，而是覺得作者在這方麵可以著筆更細致些。

這部作品中的男性人物不多，林建國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在前半部作品中，這個人物的刻畫非常的有個性，他和媚之所以走到一起，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他對媚的欣賞以至產生愛意，都很自然。他的“奶爸”形象幾乎是模範男人的典型了。但是在作品的後半部中，夾雜在兩個女人中的林顯得有些“模糊”。雖然他對媚的感情線一直是很清晰的，但是他和萍的錯雜交織的感情卻是描寫得不夠清晰，尤其是對女兒的感情的“降溫”不是很能讓人理解。他把他從小視為掌中寶的婷婷交給了他的父母撫養，可從小對婷婷幾乎不聞不問的媚，能輕而易舉地跟著媚走（這個細節我一直覺得有待商榷），可想而知孩子在爺爺奶奶那兒受了多大的委屈，那麽身為父親的林建國又怎麽可能無視這一切呢？也許是因為他忙於創業而忽視或無力去顧及，如果這樣寫也許更能讓讀者理解。 

瑕不掩瑜，這些細節上的可推敲之處並不損於這部作品給讀者所帶來的對人性、對愛情、對生活的思考。作者看似波瀾不驚、娓娓道來的樸實的文字，把一個震撼人心的故事寫得如此感人肺腑。尤其是小說的結尾，那墓園門口的兩棵銀杏樹，那風中飄落的一片孤葉，把媚，一個孤獨的、追求真愛而不得的靈魂永遠地定格在了讀者的心目中。。。 

 

 

 

後記：

一直很佩服原創中寫長篇的寫手。我說過，我很少跟讀，因為怕跟丟，更怕跟得讓我自己續尾：）當看到安琦終於完成了100集的大結局時，欽佩之餘，一定要拿實際行動支持一下：讀完這部長篇。

最近經常出門，也就是在這些旅途中，終於讀完了安琦的這篇佳作。感動之餘，更感到作為認真的寫手的不易。這樣的長篇不比我們平時塗鴉的風花雪月之東東，隨性而寫；這些可以說是寫手的心血之作。

一直認為任何嚴肅的文藝作品，創作的過程是一個極其孤獨的過程。如果沒有對文學的熱愛，沒有對心目中理想的激情，是寫不出“長心的文字”的（套用一句蜜瓜的話）。恭喜安琦寫完這部題材並不多見（至少在華人文學中）的“與誰共舞”，也希望在原創看到更多這樣的佳作。

 

 

與誰共舞 -- 女同性戀人情感錄（一）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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