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骨灰盒--漂泊著的幽靈（三十三）

這一路上，書景能夠看到不少和他一樣的魂魄在空中飄蕩著，他們之間誰都和誰不打招呼。這讓書景突然想到過去讀過的關於人死後的書，好像是說：黃泉路上無故人。看著這滿眼飄過的魂魄都是急匆匆的，這讓書景不由得加快了飄回母親家裏的速度。

當書景飄回到家時，他看到父母和妹妹們已經吃過晚飯了。大家現在正在坐在客廳裏說話，書景飄過來一聽原來大家正在說他的事情，母親對書景的大妹妹說道：那個女人買的地方，你嫂子說還可以。你明天打個電話給她，讓她買下來。以後的事情就由我們來辦了，反正你哥哥的錢都在她的手裏，這墓地自然是讓她拿出錢來。再告訴她兩個穴位自然是錢家承認的媳婦才能夠和書景同墓的，她是我們從來沒有承認的人，怎能和書景同墓呢。

媽，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瑩怎樣都是哥哥現在的妻子，在法律上是合法的。再說，您給琴留穴位，琴又並不老，難說她以後不再嫁人。您這樣做，人家琴心裏是不是願意，如果不願意，您讓她怎麽說出來。書景的小妹妹說道。

你不要說話，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情況，你哥的事情出來後，我現在沒有功夫說你，你是不是因為你也要離婚才向著那個女人。你要明白，你哥如果不和那個女人，現在說不定還活的好好的呢。書景的母親不高興地說道。

書景這才知道原來小妹妹在鬧離婚，他知道小妹妹和她的先生過的不是很和諧，好像小妹妹有了外遇。反正當時把媽媽也氣的半死，但老太太從沒有和書景提過，她可是怕被書景抓住這個機會，好說服她後，將瑩帶回來。所以，老太太從不和書景提小妹妹的事情。就見小妹妹接著道：媽，您不願意聽我也要說。我哥哥都死了，瑩其實也不容易。我們這樣對她，她都沒有說您的不是。

她敢。書景的母親回道。書景的父親現在已經有些老年癡呆了，他們說什麽他就聽著。

媽，那如果瑩不同意呢。書景的大妹妹道。

這那裏由她說了算，你告訴她就說我講的，有話叫她跟我說。

那您這樣講，大嫂願意嗎？

嗨，這還是琴自己說的呢。你說，書景生前那樣對她，這婚都離了這麽多年了，她一直沒有找人，整天就陪著孩子。她聽說給書景買墓地的事情後，就哭著跟我講道：我生是錢家的人，死是錢家的鬼。如果給書景買墓地，就留一個穴位給我，我百年後，就去地下陪伴書景。你們說，我能說什麽。我們對不起琴呀。

書景咋聽母親說的話心裏還真被感動了，他沒有想到琴是這樣對他。想著自己生前那樣地等待琴，書景感到慚愧不已。書景感歎著琴真是典型的中國傳統女人。書景高興自己這一生竟然得到兩人女人的生生死死的愛，他此時有些高興起來。但又聽大妹妹道：媽，說一句您不願意聽的話，我感到琴現在的心理不太正常，都什麽年代了。她還說這樣的話，真的令人費解。如果瑩說要和我哥哥在一起，我道還能夠相信。我大嫂，我真的不能夠信。

媽，就是。我也這樣想，我們和她在一起時，她可什麽都沒有說過。想來她隻和您說了。也就您看不出來她說的是否是真心話。書景的小妹妹應和著。

你們不要胡說，現在就讓那個女人買墓地。最後琴留不留穴位，是琴的事情，你們告訴那個女人好了。母親道。

聽了母親他們的對話，書景心裏打起了鼓。是啊，琴憑什麽要和我同墓呢。我知道她恨我，和我同墓必是愛我的人。書景想到這裏，他準備去琴和兒子的家走一趟。他看了父母和妹妹們一眼後，飄離了家門，向琴的家飄去。

琴此時正在和兒子說著這幾天來的事情，兒子自送走書景後，人一下子變得成熟起來，他更知道體貼自己的母親。他恨書景，當看到書景被送進焚化爐時，他也流淚了，但那隻是一霎那，想到自己的母親的受的苦，和自己的成長過程中，父親的缺席，讓他更加怨恨這個父親。

自從書景和琴離婚後，書景真是隻見新人笑，未聞舊人哭了。書景自然認為他和琴沒有感情，離婚是必然的事情。這個兒子是書景的，書景覺得每月給孩子的撫養費就好了。離婚後的書景對兒子的關心少了，常常是忘記他還有一個兒子。因為，書景的眼裏和心裏都隻有瑩一個人，兒子和書景也就越來越不親了。今天書景的兒子和母親一起回到奶奶家時，他聽到母親和奶奶提到墓地的事情。就聽母親和奶奶說道要將來和父親合葬，他心裏真不是滋味，他不能夠理解母親，母親為什麽要求同根本不愛她的丈夫葬在一起。他當時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在心裏真的打起了一個結。

當書景飄蕩進來時，就聽到兒子再和琴說道：媽，您今天和我奶奶說的話是當真。

什麽話？琴問道，琴手裏正在削一個蘋果，她停住削蘋果，抬頭看著兒子。琴對兒子是百分之百的疼愛著，無論什麽時候，隻要兒子說話，她都會認真聽的。這也是母子關係好的原因之一，琴懂得尊重和傾聽孩子的訴說。

您說要留一個穴位給您自己，您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說的是這事，你說媽媽真的要和你爸爸合葬嗎？我是說給你奶奶聽的，那個女人不是想將來和你爸爸合葬嗎？那裏能夠這樣便宜她了，再說你爸爸也應該受到懲罰，他拋棄我們和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他死後還想讓那個女人陪著，那他也太得意了。琴回道。

我就說呢，我媽是怎麽了。您和他在人間不和，那將來到了地下，你們還不是要接著打架嗎。兒子笑著說道。

你媽真有這麽傻嗎？我憑什麽和他在一起，你沒有看到他的下場嗎？命不長，這就是報應。

媽，那她真買了兩個穴位怎麽辦。

她不會買的，我算好了。我就是讓你爸爸也品嚐一下孤獨的滋味，憑什麽讓他們倆人在人間成雙成對，在地下還要同眠。也讓那個女人感受一下別人的苦。她要是真的買了，我就讓它永遠空著，也不讓他們死後還在一起。琴說這句話時，語氣裏麵帶著那永遠不能夠解開的怨恨。琴說著把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兒子。

書景在一旁聽著看著，他本來以為琴還是愛他的，才會要求母親和瑩爭將來和書景合葬的穴位。現在聽來竟然琴在報複他和瑩的一種手段，書景愕然了。他飄到琴的麵前對琴大聲說道：琴，是我對不起你，我已經死了，你就放了瑩吧。我愛瑩，我希望你能夠成全我和瑩。我們在人間時間太短，將來我當然還希望有她的陪伴。可是，無論書景怎樣在琴麵前大聲說話，琴根本就沒有感覺。琴和兒子繼續閑聊著，在這裏根本看不到一點憂傷的氣氛，母子倆人都是麵帶著笑。

書景傷心極了，他準備離開了。就聽琴又道：你爸爸這一走，你大學畢業後留學的事情就難了。

媽，您不要著急。我還不一定出去呢，再說我奶奶已經說了，待她和那個女人打好了官司，拿回來的錢都是我的。您就放心好了，我奶奶會管咱們的。

書景聽到還要和瑩打官司，他的心情更差了。他沒有想到他這一走，瑩不光失去了他，還要和母親她們打官司分財產。書景為瑩擔起心來，他想馬上回去找瑩，看著他們母子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書景明白在他們心裏早就沒有了他錢書景的位置了，也就不要指望他們現在還在為失去書景而悲傷。書景終於看到人的另一麵，想著母親還在為琴和瑩那個才是錢家的兒媳婦在爭吵不休時，書景現在反而感到脫離人間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