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落葉飄零的時候,我在屋子的牆角種下了100棵鬱金香。
期望著春天的時候,就會從柵欄裏,冒出五顏六色的花瓣來。
從此,每天我出門進門的時候,都忍不住看一眼牆角,期望著哪一天鬱金香會從地上鑽出來。
以後大雪飄飄,牆角被雪完全覆蓋,一點也看不到下麵的土壤。
冬天的日子好漫長啊。
終於,有一天雪化了,牆角的土壤重新露出來了。
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土壤上是冬天殘留下來的垃圾,除了一個純淨水瓶子露在土壤上之外,就是幾個煙頭,那是我冬天在門口抽煙時留在雪裏的。
失望的情緒籠罩著我,我想,它們可能像大多數我種的植物一樣,最終為寒冷的天氣夭折。
我曾經春天時在後院種過一個西瓜秧,等過了夏天,等到了秋天,西瓜秧在地麵上枯萎的趴著,一個西瓜也沒見蹤影。
我曾經滿懷期望地在後院種過冬瓜,最後隻結了一個西紅柿大的超小冬瓜,最後天冷了,爛在後院裏。
我曾經憧憬著春天滿樹梨花如雪般開放的日子,在後院種過一顆梨樹。為了這個夢想,我買了一顆一米高的小梨樹,又挖了一個一米深和寬的洞,把樹輕輕的放在洞裏,覆上土。
記得那是一個夏雨蒙蒙的日子,後院的地下有很多沙石,我在那裏揮鍬挖土,雨水順著頭發和麵頰留下來,但我的心裏充滿了快樂,因為它給了我一個期待,讓我幻想著有一天它能從小樹長成大樹,結一樹雪白的梨花,在春天。
此後我每天給它澆水,樹上的每一個新葉都給我帶來一些驚喜。
但是秋天的時候,兔子來到院子裏,啃去了它的一些樹皮。冬天的大雪覆蓋了它,隻留下小小的枝頭在寒風中顫栗。春天的時候,它再也沒有醒過來,沒有新芽,沒有綠葉,隻有枯幹的枝頭,依舊立在那裏,還有身上被兔子啃破的樹皮。
這棵樹的死,沉重的打擊了我對自己園藝的自信心,讓我覺得,我是一個什麽都種不好的失敗者。此後一年,我什麽都沒有種,就連最簡單的西紅柿也沒有種,就讓後院荒著,任野草爬滿那曾經爬過西瓜秧和冬瓜秧的土壤。
我曾經炒過股票,每次都是以慘敗告終。我曾經自己開過公司,又以賠錢結束。我想寫一個得奧斯卡獎的劇本,結果寫了一部分之後,自己都覺得讀不下去。我想,我可能的的確確是一個失敗者。把錢賠在股票上的人的心情是懊喪的悔恨的自責的;被迫關掉自己的公司的人的心情是難受的煩悶的;心有餘力不足的人的心頭總是會有一片陽光永遠不會融化的積雪。
但是,我想我是一個不認輸的人。就像去年夏天,滿懷著複生的期望,我又種了一顆蘋果樹。就像去年秋天,我又栽了100棵鬱金香。就像現在我又重新拿起筆來,為我那一個奧斯卡夢想重起新稿。
那天我出門的時候,驚喜的看到,牆角下鑽出了綠綠的葉子,那是我埋下的鬱金香,開始鑽出土來。
我知道,鬱金香花開的日子,不遠了。我有耐心,我期待著,我不怕漫長的等待,因為我知道,等到我的鬱金香盛開的時候,它一定是最美麗的,香飄滿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