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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和祝福交響曲:美東露營記 (之二)

(2010-09-04 12:27:16) 下一個

美國民間有個風俗。每當人們聽到身邊的人打嚏噴時會不約而同地說"Bless You!“   -


“勞累了一天,終於能夠躺在了氣墊床上,我望著營帳的天窗外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向鄰近帳篷內的朋友們互致晚安。並相互提醒對方不要打呼嚕不要驚嚇黑熊。閉上了眼睛我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地想著怎樣在這單薄的營帳中對待即將來訪的黑熊. 如果黑熊生氣發難的話,難道就隻能裝死嗎?我暗暗決定如果遭遇到熊寶寶發飆,就將帳篷旁邊汽車的報警器遙控觸發,從而威懾或趕走黑熊。。。就這樣終於懷著對黑熊的期待和擔憂,隨著營地遠處傳來的陣陣鼾聲安然入睡進入夢鄉啦。


在最貼近大地母親溫暖懷抱的群山大地上蝸居營帳席地而眠,睡夢中的我仍然能夠感覺到大自然所擁有的廣博雄渾。帳篷不遠處小河流水伴隨著原始森林中旋起的陣陣林濤令我感覺到身體隨著林濤搖曳而飄然。約下半夜了時我夢中感到帳篷內的氣溫在下降,寒風刮起,陣陣林濤破窗而來。隨即將自己的身子蜷縮進睡袋並且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忽然一陣由遠而近的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在夜幕中是那麽的清晰。隨著咚咚聲還伴隨著翻箱倒櫃掀翻家具器皿的聲音。我猛地座了起來,豎起雙耳仔細聆聽。。。還真有點像鬼子進村的聲音。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嘭嘭作響。我甚至還來不及呼喚臨近帳中的朋友就已聽到一陣呼呼的氣喘呼吸聲。 這響動由遠而近直向我的帳篷而來,我被完全嚇醒了。左手握著手電筒,又受握著汽車遙控器開關。黑暗中大氣也不敢出。。。


聽起來像是有兩隻重重的大黑熊在我的帳篷附近覓食。一隻垃圾桶被拱倒在地,還被翻騰的嘩啦啦的響。隨即便是一陣欣喜若狂的大吃大嚼得歡快聲。是哪個家夥沒有按照營地的要求將垃圾清理幹淨?我心中在埋怨。忽然一個碩大強壯移動的影子在月光下映照在我的帳篷上。黑影在我帳邊慢慢停下了。我又突然意識到那熊寶寶的大嘴和我的頭部就僅僅隔著那層薄如紗的篷布。我一陣冷汗用牙咬緊了睡袋以免叫出聲來。。。 帳篷上映出的影子告訴我,這是兩隻大熊寶寶。他們圍著我的帳篷的底部用大鼻子嗅著潮濕空氣中的味道。一個魯莽的黑熊甚至用嘴隔著帳篷拱到了我的頭。 我已下定決心一動不動裝死到底了。我心中暗暗擔心的是如果倆家夥進來撓我的癢癢,我該如何辦?我確實聽美國朋友說過這樣的笑話,黑熊會抓癢癢來驗證裝死的活人。 現在就要輪到我了。。。

 
幸運的是兩隻黑熊圍帳篷繞了幾圈後慢慢地向小河走去了。經曆過高度緊張之後的疲勞讓我能那麽快就在黑熊離開我的營帳之後沉沉地睡去。隨著黑熊遠去腳步得咚咚聲,我夢中來到了我小時候最喜愛的那個動物園。在那個鐵窗鋼筋封閉的堅固的熊山前麵,我又見到了那隻最愛的小棕熊。他白色的嘴唇和圓潤的強健肌體,兩隻明亮閃爍的小眼睛見到我後總是那麽熱情期待。愛慕至極使我內心很為小熊鳴不平。因為相鄰的獅虎們一年四季總有鮮肉大餐伺候。而可憐的小熊卻隻有胡蘿卜和玉米麵窩頭為主的飯食。春夏秋冬我不知多少來看望過這隻熊。我為他的任勞任怨勤勤懇懇所感動。無論數九寒冬還是盛夏,每當窩頭和胡蘿卜被送進,熊總是樂嗬嗬地左手窩頭右手胡蘿卜,再喝上幾口水然後就三下五除二一掃而光。飯後他從不厭倦地在固定不變的路線上繞行鍛煉,熱練三伏冬練三九。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永遠放射出對自由的向往,從未見過他有任何悲哀。


終於有一天小熊的夢想被打得粉碎。我永遠記得那個陰森寒冷冬天的早晨,震驚當地的頭條新聞說這可憐的小熊因為打傷飼養員被警察擊斃了。震驚之餘,在周圍的人們熱烈談論著熊掌,熊膽,熊肉的去向日子裏,我獨自一人多少次來到動物園的熊山。想著受傷的飼養員,更懷念那隻失去生命可愛的棕熊,為了這隻熊我曾經獨自一人偷偷地在那個寒冷的冬日裏坐在寒風刺骨的熊山前垂淚。。。。
長大成人後內心總有種難以描述的內疚感情。每每想到人們向往的熊掌大餐和那些仍失去自由被殘忍地抽取膽汁的那些可憐的熊寶寶們,內心總是想到那隻小棕熊對我期待的目光。


  清晨我被身邊不遠處那小河的歡唱所喚醒。睜開雙眼隻見帳篷外麵已經天亮。遠處已經聽到營地中孩子們的嬉戲聲。我努力地吸一口飽含大自然豐富營養的新鮮空氣,在聆聽一回不遠處帳篷裏傳來的如雷貫耳的鼾聲。臨近帳篷裏的朋友們告訴我說他們夜裏也聽到黑熊光臨的動靜。隻是沒人敢開口更不敢輕舉妄動半下。大家在各自的帳篷內歡呼慶幸自己遇到黑熊到訪而平安無事。我準備呼喚臨近帳篷內的朋友們出門釣魚。忽然我那發癢的鼻子一震躁動,隨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痛快無比的嚏噴。沒想到竟是如此地響亮,那啊嚏聲在山穀中盤旋著回響著。更使我震驚的是隨著那啊嚏聲的遠去,全營地的人們不約而同地從每個帳篷中異口同聲用英語歡呼道:BlessYou!” (保佑你!)。這回蕩於山穀中異口同聲的祝福是那麽震撼,由衷,自然和誠懇。這聽來如同祝福交響曲的聲音中分明可以明辯出男女老少,黑人白人華人拉丁人聲音的旋律。我和我的朋友們被如此火熱的祝福所感動。


在完成這次野營露宿回家後的數月,我被公司的朋友和同事們多次問起過有關這次美東露營的故事。我毫不猶豫並充滿深情地告訴朋友們,這野營令我永生難忘的事情是這熱情洋溢的由打嚏噴引來的祝福交響曲!每次在歡笑中講完祝福交響曲的故事後,我的眼睛都會濕潤,因為我又想到可愛的黑熊,並看到了腦海中我幼年時的那隻小棕熊。那明亮的小小的雙眼充滿期待。。。還有熊山前麵那個善感的男孩子和多雪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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