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塵

試著告訴讀者,生活是多樣的。每一個活著的人,在多元化的人生時空裏, 扮演著某種角色,向著不同的方向展現著自己的千姿百態,書寫著與眾不同的生 命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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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希臘古甕頌 - 1

(2010-06-19 08:12:26) 下一個
希臘古甕頌
Ode on a Grecian Urn

作者 濟慈

I.
Thou still unravish'd bride of quietness,
Thou foster-child of Silence and slow Time,
Sylvan historian, who canst thus express
A flowery tale more sweetly than our rhyme:
What leaf-fringed legend haunts about thy shape
Of deities or mortals, or of both,
In Tempe or the dales of Arcady?
What men or gods are these? What maidens loth?
What mad pursuit? What struggle to escape?
What pipes and timbrels? What wild ecstasy?

你委身“寂靜”的、完美的處子,
受過了“沉默”和“悠久”的撫育,
嗬,田園的史家,你竟能鋪敘
一個如花的故事,比詩還瑰麗:
在你的形體上,豈非繚繞著
古老的傳說,以綠葉為其邊緣;
講著人,或神,敦陂或阿卡狄?
嗬,是怎樣的人,或神!在舞樂前
多熱烈的追求!少女怎樣地逃躲!
怎樣的風笛和鼓謠!怎樣的狂喜!(查良錚 譯)

你 --“寧靜”的保持著童貞的新娘,
“沉默”和 “漫長”的時間領養的少女
山林的曆史家, 你如此美妙的敘講
如花的故事, 勝過我們的詩句:
綠葉鑲邊的傳說在你身上纏,
講的可是神, 或人,或神人在一道,
活躍在滕陂, 或阿卡狄穀地?
什麽人, 什麽神?什麽樣姑娘不情願?
怎樣瘋狂的追求? 竭力的逃脫?
什麽笛, 鈴鼓?怎樣忘情的狂喜?(屠岸 譯)

II.Heard melodies are sweet, but those unheard
Are sweeter; therefore, ye soft pipes, play on;
Not to the sensual ear, but, more endear'd,
Pipe to the spirit ditties of no tone:
Fair youth, beneath the trees, thou canst not leave
Thy song, nor ever can those trees be bare;
Bold Lover, never, never canst thou kiss,
Though winning near the goal - yet, do not grieve;
She cannot fade, though thou hast not thy bliss,
For ever wilt thou love, and she be fair!

聽見的樂聲雖好,但若聽不見
卻更美;所以,吹吧,柔情的風笛;
不是奏給耳朵聽,而是更甜,
它給靈魂奏出無聲的樂曲;
樹下的美少年嗬,你無法中斷
你的歌,那樹木也落不了葉子;
鹵莽的戀人,你永遠、永遠吻不上,
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
她不會老,雖然你不能如願以償,
你將永遠愛下去,她也永遠秀麗!(查良錚 譯)

聽見的樂曲是悅耳, 聽不見的旋律
更甜美;風笛啊, 你該繼續吹奏;
不是對耳朵, 而是對心靈奏出
無聲的樂曲,送上更多的溫柔:
樹下的美少年,你永遠不停止歌唱,
那些樹木也永遠不可能凋枯;
大膽的情郎,你永遠得不到一吻,
雖然接近了目標---你可別悲傷。
她永遠不衰老, 盡管摘不到幸福,
你永遠在愛著, 她永遠美麗動人! (屠岸 譯)



III.
Ah, happy, happy boughs! that cannot shed
Your leaves, nor ever bid the Spring adieu;
And, happy melodist, unwearied,
For ever piping songs for ever new;
More happy love! more happy, happy love!
For ever warm and still to be enjoy'd,
For ever panting, and for ever young;
All breathing human passion far above,
That leaves a heart high-sorrowful and cloy'd,
A burning forehead, and a parching tongue.

嗬,幸福的樹木!你的枝葉  
不會剝落,從不曾離開春天;  
幸福的吹笛人也不會停歇,  
他的歌曲永遠是那麽新鮮;  
嗬,更為幸福的、幸福的愛!  
永遠熱烈,正等待情人宴饗,  
永遠熱情地心跳,永遠年輕;  
幸福的是這一切超凡的情態:  
它不會使心靈饜足和悲傷,  
沒有熾熱的頭腦,焦渴的嘴唇。(查良錚 譯)

嗬,幸福的樹枝!你永遠不掉下
你的綠葉, 永不向春光告別;
幸福的樂手, 你永遠不知道疲乏,
永遠吹奏出永遠新鮮的音樂;
幸福的愛情, 更加幸福的愛情!
永遠熱烈,永遠等待著享受,
永遠悸動著, 永遠是青春年少,
這一切情態, 都這樣超凡入聖,
永遠不會讓心靈饜足, 發愁,
不會讓額頭發燒, 舌敝唇焦。(屠岸 譯)

IV.
Who are these coming to the sacrifice?
To what green altar, O mysterious priest,
Lead'st thou that heifer lowing at the skies,
And all her silken flanks with garlands drest?
What little town by river or sea-shore,
Or mountain-built with peaceful citadel,
Is emptied of its folk, this pious morn?
And, little town, thy streets for evermore
Will silent be; and not a soul, to tell
Why thou art desolate, can e'er return.

這些人是誰嗬,都去趕祭祀?  
這作犧牲的小牛,對天鳴叫,  
你要牽它到哪兒,神秘的祭司?  
花環綴滿著它光滑的身腰。  
是從哪個傍河傍海的小鎮,  
或哪個靜靜的堡寨山村,  
來了這些人,在這敬神的清早?  
嗬,小鎮,你的街道永遠恬靜;  
再也不可能回來一個靈魂  
告訴人你何以是這麽寂寥。(查良錚 譯)

這些前來祭祀的都是什麽人?
神秘的祭司, 你的牛向上天哀喚,
讓花環掛滿在她那光柔的腰身,
你要牽它去那一座青蔥的祭壇?
這是哪一座小城, 河邊的, 海邊的,
還是靠山的, 築一座護衛的城砦---
居民們傾城而出, 趕清早去敬神?
小城啊, 你的大街小巷將永遠地
寂靜無聲, 沒一個靈魂會回來
說明你何以從此變成了蕪城。(屠岸 譯)

V. O Attic shape! fair attitude! with brede
Of marble men and maidens overwrought,
With forest branches and the trodden weed;
Thou, silent form! dost tease us out of thought
As doth eternity: Cold Pastoral!
When old age shall this generation waste,
Thou shalt remain, in midst of other woe
Than ours, a friend to man, to whom thou say'st,
'Beauty is truth, truth beauty,--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 and all ye need to know.'   

哦,希臘的形狀!唯美的觀照!  
上麵綴有石雕的男人和女人,  
還有林木,和踐踏過的青草;  
沉默的形體嗬,你象是“永恒”  
使人超越思想:嗬,冰冷的牧歌!  
等暮年使這一世代都凋落,  
隻有你如舊;在另外的一些  
憂傷中,你會撫慰後人說: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這就包括  
你們所知道、和該知道的一切。 (查良錚 譯)

啊, 雅典的形狀! 美的儀態!
身上雕滿了大理石少女和男人,
樹林伸枝柯, 腳下倒伏著草萊;
你啊, 緘口的形體!你冷嘲如“永恒”
教我們超脫思慮。 冷色的牧歌!
等老年摧毀了我們這一代, 那時,
你將仍然是人類的朋友, 並且
會遇到另一些哀愁, 你會對人說:
“美即是真, 真即是美” - 這就是
你們在世上所知道, 該知道的一切。 (屠岸 譯)

 
《希臘古甕頌》是濟慈所作的六首《頌》詞中的一首。慈濟,John Keats(1795年─1821年),出生於18世紀末年的倫敦,是傑出的英國詩作家,也是浪漫派詩人的主要代表。他一生寫出了大量的優秀作品,其中包括《聖艾格尼絲之夜》《秋頌》《夜鶯頌》和《致秋天》等名作,表現出詩人對大自然的強烈感受和熱愛,為他贏得巨大聲譽。濟慈詩才橫溢,與雪萊、拜倫齊名。他隻活了25歲,但他留下的詩篇譽滿人間,被認為完美地體現了西方浪漫主義詩歌的特色,並被推崇為歐洲浪漫主義運動的傑出代表。他主張“美既是真,真既是美”,擅長描繪自然景色和事物外貌,表現景物的色彩感和立體感,重視寫作技巧,追求華美的詩語言,對後世抒情詩的創作影響極大。“希臘古甕頌”作於1819年5月,於1819年5月完成第一次印刷。1820年1月出版。

濟慈對早期的詩歌形式不滿意,於是,他收集代表的頌歌,以形成新的發展。濟慈意識到在古典希臘藝術的其他作品,並親身體驗到埃爾金大理石,所有這些都增強了他對古希臘藝術是理想主義的看法,他抓住了希臘藝術之美,形成了這首《頌》的基礎。1819年,濟慈試圖寫十四行詩,但他發現十四行詩形式和韻律不符合他創作的目的。於是他轉向頌歌的形式。他曾在1819年寫了的其他的頌歌。濟慈的創建的新的詩音頌歌與他的審美觀念是相吻合的。這首詩音頌歌的詩意來自古甕銘文的代表性的繪畫或雕刻文字。濟慈擺脫了奧克裏托斯的田園和古典詩描述古甕的兩側傳統銘文的作法。奧克裏托斯用田園和古典詩介紹和發現在某個固定的藝術作品和人物背後的動機,而“希臘古甕頌”則采用重點人物的外部行動,賦於《頌》的整體涵意。濟慈的詩努力探討靈魂,永恒的,自然和藝術的關係。1819年5月9日, 他讀完了海頓關於古希臘藝術的文章。第一篇文章,海頓描述希臘人的犧牲和崇拜,第二篇文章中,海頓將此與一個中世紀雕塑一起進行對比:拉斐爾和米開朗基羅的藝術風格。濟慈還在海頓那裏觀賞了希臘甕版畫,花瓶雕刻等。然而,濟慈的創作靈感並不局限於海頓的畫,他接受了當時的許多其它創作來源。他可能憶起他的古希臘埃爾金大理石經驗, 這可以從他的十四行詩“埃爾金大理石的影響力”看出來。濟慈也曾見到過貝佳斯和荷蘭眾議院的花瓶,並在羅伯特伯頓經曆過憂悶的古典治療和解剖學。當時的許多論文都具有與濟慈相同的看法,認為古希臘藝術既是理想,帶有希臘的古典美。盡管古典藝術的這些思想對他的影響,他的詩卻是獨一無二的。濟慈的這種以盛放骨灰的甕為主題的詩頌,描述任何已知的原始的東西,屬於他獨特的原創。

在結構上,“希臘古甕頌”共分五個詩節,每節十行。每一詩節韻式起始為莎士比亞四行詩(ABAB式)和密爾頓 sestet(CDECDE)結束。同樣的韻式也用在“歡樂頌,憂鬱頌”和夜鶯頌”。“頌”本身起源於希臘,意思是“唱”。雖然頌是古代作家堅持的僵化模式,但到了濟慈的時代,“頌” 經曆了很大的轉變。濟慈的頌歌尋求“經典的兩個極端之間的平衡”,“希臘古甕頌”在結構上是對古典文學對稱結構和不對稱的浪漫主義詩歌賦的創造。在每節的開頭的行使用ABAB式結構代表了在古典文獻中找到結構的一個明顯例子,其餘六行似乎擺脫了希臘和羅馬頌歌傳統的詩風。

在內容上,一個古甕會給我們帶來什麽呢?造型的美麗和雕飾的華美外表?一般來說隻有這些。但是,在英國詩人濟慈(1795年---1821年)眼裏可就不一樣了,他竟鋪敘出了一篇華美的樂章──《希臘古甕頌》。《頌》記述了希臘古甕的兩個重要的場景:一個是情人對愛的永恒的追求而沒有實現,另一個是村民將要執行的祭祀的禮儀。《頌》的最後一行說:“美即是真,真即是美--這是你們在世上所知道,該知道的一切。”許多文學批評家們爭論焦點在於《頌》的整體美。評論大多集中在《頌》的其他方麵,包括敘述者的角色,對現實世界的鼓舞人心的特質,以及與《頌》的世界與現實的矛盾。19世紀中期,“希臘古甕頌”開始受到文學批評家們讚揚。它現在被認為是在英語中最偉大的頌歌之一。

“甕”是古希臘人用來盛放骨灰或作為裝飾品的一種大理石或玻璃器皿,上麵多畫有人與物的形象。但在詩人筆下,古甕上的人與物已經不是簡單的形象和幹枯的線條,而是具有鮮明個性的生命。開始,詩人點明這個甕的古老:它曾“委身寂靜的、完美的處子,受過了沉默和悠久的撫育 (查良錚 譯), 或寧靜的,保持著童貞的新娘,“沉默”和 “漫長”的時間領養的少女 (屠岸 譯)”,經過‘田園的史家’或 ‘山林的曆史家再造’,‘竟能鋪敘一個如花的故事,比詩還瑰麗’ (查良錚 譯);它‘如此美妙的細講如花的故事, 勝過我們的詩句’,於是,在它的形體上,“豈非繚繞著古老的傳說,以綠葉為其邊緣,講著人,或神,敦陂或阿卡狄? (查良錚 譯)”詩人歎賞道:“嗬,是怎樣的人,或神!在舞樂前多熱烈的追求!少女怎樣地逃躲!怎樣的風笛和鼓鐃!怎樣的狂喜!”這是詩人對古甕的內涵的熱烈的情感,為整首《頌》定下基調。據說,詩人曾看到過數種不同的希臘古甕。他凝視著古甕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麵曾長長地陷入沉思,在冥冥的想象中,他看到古希臘的古老傳說──敦陂和阿卡狄穀地人神共處的那種奇瑰的生活,即古希臘人田園詩般的生活。這是一個何等純潔,何等美麗,何等自由,何等歡樂的世界啊!那裏樹木長青,鮮花盛開,人們歡樂地歌唱,跳舞,姣美的少男少女無拘無束地戀愛,到處充滿狂熱、幸福的氣氛!詩人被深深地激動了,他情不自禁地為這種生活唱起讚歌。在整首詩中,詩人以“永恒”和“超越思想”為著眼點,從聲覺和視覺兩方麵鋪寫開來。在聲覺方麵,詩人寫道:‘聽見的樂曲是悅耳, 聽不見的旋律更甜美;風笛啊, 你該繼續吹奏;不是對耳朵, 而是對心靈奏出無聲的樂曲,送上更多的溫柔:樹下的美少年,你永遠不停止歌唱';(屠岸 譯)“聽見的樂聲雖好,但若聽不見卻更美,所以,吹吧,柔情的風笛;不是奏給耳朵聽,而是更甜,它給靈魂奏出無聲的樂曲;樹下的美少年嗬,你無法中斷你的歌” 。“幸福的吹笛人也不會停歇,他的歌曲永遠是那麽新鮮”。“這作犧牲的小牛,對天鳴叫,你要牽它到哪兒,神秘的祭司”。(查良錚 譯) ‘神秘的祭司, 你的牛向上天哀喚 。’(屠岸譯), 在視覺方麵,詩人寫道:“那樹木也落不了葉子;鹵莽的戀人,你永遠,永遠吻不上,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嗬,幸福的樹木!你的枝葉不會剝落,從不曾離開春天”。“是從哪個傍河傍海的小鎮,或哪個靜靜的堡寨的山村,來了這些人,在這敬神的清早”。這些描寫,加上超時空的筆調,讓人感覺既神秘,又優美。而這首詩中,詩人著墨最多的,還是對少男少女無拘無束, 熱烈的戀愛的描寫。如:“樹下的美少年嗬,你無法中斷你的歌,那樹木也落不了葉子;鹵莽的戀人,你永遠,永遠吻不上,雖然夠接近了──但不必心酸;她不會老,雖然你不能如願以償,你將永遠愛下去,她也永遠秀麗!”“他的歌曲永遠是那麽新鮮;嗬,更為幸福的、幸福的愛!永遠熱烈,正等待情人宴饗,永遠熱情的心跳,永遠年輕;幸福的是這一切超凡的情態:它不會使心靈饜足和悲傷,沒有熾熱的頭腦,焦渴的嘴唇!” (查良錚 譯) ‘嗬,幸福的樹枝!你永遠不掉下你的綠葉, 永不向春光告別;幸福的樂手, 你永遠不知道疲乏,永遠吹奏出永遠新鮮的音樂;幸福的愛情, 更加幸福的愛情!永遠熱烈,永遠等待著享受,永遠悸動著, 永遠是青春年少,這一切情態, 都這樣超凡入聖,永遠不會讓心靈饜足, 發愁,不會讓額頭發燒, 舌敝唇焦。’(屠岸 譯) 最後,詩人理性地思考了“永恒”的問題。藝術能獲得永久的生命,是因為它已凝固在這永恒的畫麵中,它不僅是“唯美的觀照”,而且真實地再現了古希臘的生活。正因為它具有美和真的品格,因而才能“永恒”。詩人從藝術和生活相互為用,完美結合,因而雙雙獲得永久魅力的情形受到啟發,寫出了“美即是真,真即是美”這樣高度哲理化的結句,成為詩歌藝術中的萬古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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