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咖啡夜

有一天兒子抱回來了一個大紙盒子，我好奇地問他買什麽了，他說是同學逛宜家時買了幾個杯子。家裏喝水的杯子不缺啊？我有些不解，當然重點是他一路來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是第一次主動為家裏添置物件，並且還是用自己的零用錢。我百思不解，問他又怕引起他的不耐煩，隻能在心裏揣了無數個問號，將紙盒中的杯子收拾出來，發現不是我想象的普通的喝水杯，而是直身圓形的雕花威士忌杯，鬱金香型的杯沿內斂的香檳杯，大肚子高腳映花紅酒杯，大肚子矮腳雕花白蘭地杯。因為是易碎品，所以紙盒子裏墊了許多報紙。將杯子小心翼翼的取出，將紙盒連同報紙一股腦塞進了垃圾槽。

  沒過一會，兒子跑來問“我今天新買的湯匙，你放哪裏了？”

"湯匙？我沒看見啊！你放哪裏的？”我一愣，完全沒印象。

“和新買的杯子放在同一個盒子裏的。”兒子邊說邊用手比劃著紙盒的大小。

我心裏生出不詳之感"我收拾酒杯沒看見啊？”

"放在紙盒側邊的角落裏的~”方位準確清晰。

湯匙在玩躲貓貓嗎？我長歎一聲。“你說買杯子，沒說買湯匙啊，它藏在報紙堆裏，我這個半盲哪能看得見啊！盒子被我塞垃圾槽啦，回收無望啦。”

吝嗇的兒子嘟囔著“我花了十元錢買的，你得賠我錢。”

我在心中咆哮著你的每一分錢都是家裏的，理智告訴我得尊重兒子的私有財產，第一次被人追債，還是自己兒子真是哭笑不得。從此以後廚房新添了不少調酒器物，操作台上一字排開量杯，搗棒，過濾器，冰夾，英式搖酒壺，榨汁器，各種花式吸管，各種形狀得製冰盒，各種基酒（威士忌，杜鬆子酒，白蘭地，龍舌蘭，伏特加，朗姆酒）輔助材料牛奶，咖啡，巧克力，鮮奶油，椰漿，糖漿，可樂，雪碧還有不知名的調料粉以及塞滿冰箱的各種水果，廚房儼然成了小型調酒吧。

剛開始兒子擔心我反對他學習調酒，買東西都是用自己的零用錢，榨汁機是它自掏腰包買的，挑了便宜的小型款，用時出很多問題，於是我又重新給他買了一款實用的榨汁機。當我表示有條件讚助時，家裏的冰箱即成了酒櫃，高度酒放冷凍，低度酒放冷藏，也成了存放水果和各種輔助調料的小倉庫。身邊的有許多喜歡小酌的朋友，小酌怡情，適度地飲酒有益身心健康，曾勉強嚐了啤酒，果酒，葡萄酒，白酒皆不喜，感覺自己對酒是愛無能，從此滴酒不沾。現在發現我不是對酒愛無能，而是沒遇到我真心喜歡的酒。

兒子在家嚐試調製雞尾酒，品嚐後發覺果汁型的雞尾酒是我的最愛飲品之一。現在我最喜歡的事就是看兒子調酒，我在旁打下手，雖然雞尾酒稱酒，其實酒精的成分不高，摻了許多非酒精類的輔助料。平時兒子不吃水果，威逼利誘全告失敗後，我是一籌莫展，現在調製果汁類的雞尾酒成了另一種進食水果的方式，效果不錯。看著冰箱裏各種供調酒的水果，很開心，滿滿的成就感。調酒時，我經常幫忙切水果，他負責調製，和清洗榨汁機。我每次品嚐都會給予一些建議，輕鬆愉快的對話氛圍是我一直求而不得的存在。兒子調酒，我喝酒，是很愉快的事情。每晚兒子都會調兩杯雞尾酒，我一杯，他一杯。雞尾酒品種繁多，分短飲和長飲。兒子調製的是溫和的長飲類，一向滴酒不沾的我喝兩三杯這種睡前飲品也是毫無問題，沒有一點點的眩暈或微微醉熏的感覺。

 不同種類的雞尾酒自然有合口味的也有不合口味的。偏愛果汁型雞尾酒新加坡司令，大都會，藍色夏威夷，邁泰，需用鮮榨果汁，調製比較麻煩些，對愛吃水果，愛喝果汁的我來說接受度是百分百，細品起來比單純的果汁更有層次感，健康營養又美味。奶香型椰奶飄香，亞曆山大品嚐起來心中會有稍許“不安”，椰奶，鮮奶油在減肥者禁食名單中占有一席之地，平日裏都是避而遠之。至於俄羅斯巧克力雞尾酒品嚐了一次，就直接劃入黑名單了，巧克力糖漿的甜膩實在超出了味蕾承受範圍，卡路裏超出了安全範疇。估計再來兩杯我的體重有飆升至50公斤的危險。

平時不喝咖啡和茶，已經忘記它們可怕的提神效果。傳統觀念似乎是睡覺前喝一杯酒是幫助睡眠的。於是我昨晚品嚐冰爽愛爾蘭時完全沒有意識到它可怕的殺傷力。十點半上床休息，頭腦昏昏欲睡到脹痛，雙眼卻炯炯有神的清明，整個人處於精神分裂狀態。半夜兩點肚子餓了，才想起來晚上邊看書邊吃瓜子，忘記吃晚餐了，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冰箱拿出壽司邊吃邊望向窗外比銀河還要炫目的燈海，整座城市沐浴在閃爍的霓虹燈下。璀璨的燈光，將星月的清輝掩蓋，過去繁星點點的夜空高遠，神秘，現在繁華絢爛的霓虹喧囂，迷離，無心看風景隻願沉沉睡去。他人獨睡我實不應獨醒，從床頭換置床尾的“烙煎餅”，即便再煎熬也不敢任性地置睡眠於不顧離床而去，因為知道隨之而來的後果就是痛苦的側夜不眠。在黎明前的黑暗和黑暗中的黎明中顛沛流離，因失眠而焦慮，因焦慮而失眠，煎熬到清晨五點才昏昏然，淺眠至八點。這是二十多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失眠。這種痛苦的經曆一次足矣，夜晚遠離咖啡，無論它“包裝”的多麽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