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香豔一萬期
隻要是稍微認得幾個字兒的,就都知道李白是唐代的大詩人,人們對於他的詩句可謂是耳熟能詳,有的甚至倒背如流;但是人們對於他的感情生活卻知道得很少,而他與大唐公主的秘密情史更是鮮為人知。李白的這段令他刻骨銘心的情史還要從他的仕途道路說起。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而李白就是因為苦於朝中無人直到不或之年還沒有走上仕途道路。公元七四二年,也就是唐玄宗天寶元年,李白已四十二歲。這一年正月,唐玄宗李隆基頒行詔書:“前資官及白身人有儒學博通、文辭秀逸及軍謀武藝者,所在具以名薦。”這道詔書說的是,不管你過去是官是民,隻要你精通儒學,或者精通文章、通曉軍事武藝,當地官府都可以將你推薦到朝廷來。唐代皇帝經常頒行這樣的詔書廣求人才,這對於那些有真才實學、渴望建功立業的人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遇。而這個機遇的核心因素關鍵在於你是否能找到一個強有力的推薦人。
李白二十四歲離開家鄉,十多年來一直都在苦苦地尋找適合自己的政治機遇,那麽這一次他是否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呢?又有誰會將李白推薦給朝廷呢?皇天不負有心人,李白終於找到一個很重要的推薦人,這個人跟唐玄宗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她就是武則天的孫女、唐睿宗李旦的女兒、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崇信道教,此時已出家為道士,法號無上真人,後來又賜法號為持盈法師。其實,玉真公主以皇室貴戚之身出家為道士,在唐代社會並不少見,這與當時的社會風氣有很大關係。唐太祖李淵開國之初,為了鞏固、神化李家王朝政權,追認道家的始祖老子李耳為李唐宗室的祖先,將道教定為“國教”。唐太宗李世民還專門下詔書將道士排在僧尼的前麵:“自今以後,齋供行立,至於稱謂,其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庶敦本之俗,暢於九有;尊祖之風,貽諸萬葉。”後來還將道舉作為一個考試類型列入科舉考試之中。這樣一來,道士在唐代社會中的地位得到了快速地提升。
道教與道家思想在唐代非常興盛,曆世皇帝不僅向他請教長生不老之術,也向他們谘詢治國方略。道教是唐朝一股強大的社會力量和思想潮流。朝廷之所以高度關注道教活動、道教人物,是基於整個唐王朝的政治利益。換言之,道教思想、道家活動、道教人物與唐代政治的關係實在是密不可分,也可以說道教本身就是唐代政治生活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要步入唐代官場,從道教入手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李白之所以要拜見玉真公主,就是想要走由道教而入仕的這一條道路。
然而,唐代讀書人大都清楚道教與政治的密切關係,也清楚玉真公主與唐玄宗的關係,如何才能成功地打通玉真公主這個關節,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呢?這仍然需要有人幫助,這個人是誰呢?就是李白的朋友元丹丘。關於元丹丘,人們所知甚少,不過人們很熟悉李白的一首樂府詩,名叫《將進酒》,其中有兩句寫道:“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詩中的丹丘生就是元丹丘。
李白二十多歲在四川家鄉的時候,就與元丹丘相識。李白五十多歲時有一首詩《秋日煉藥院鑷白發贈元六兄林宗》,詩中說,“投分三十載,榮枯同所歡。”說明在三十多年的時間裏,他們一直都是非常親密要好的朋友。李白與元丹丘曾一起漫遊四川、湖北安陸、襄陽、河南嵩山、石門山,從李白與元丹丘來往的書信詩文內容可以看出,這位元丹丘顯然是一位隱居山林遊仙的職業道士。魏顥在《李翰林集序》中說,“白久居峨嵋,與丹丘因持盈法師達,白亦因之入翰林”,這無疑透露出推薦李白入長安的關鍵人物,就是元丹丘。
元丹丘與李白關係持久而親密,他對李白的誌向、為人、訴求自然了如指掌。就是在唐玄宗天寶元年這一年,玉真公主赴河北譙郡真源宮參加道教活動,在此為譙郡真源宮修建碑石的元丹丘將李白推薦給了玉真公主,並將李白多年前曾撰寫的一篇《玉真仙人詞》呈上。這首詞寫道:“玉真之仙人,時往太華峰。清晨鳴天鼓,飆騰雙龍。弄電不輟手,行雲本無蹤。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
浪漫主義詩人李白在這首詞中將現實世界與神仙世界融合為一體,對玉真公主進行了著力的美化,編織了一幅極具美感的神仙畫麵。這種浪漫、誇張的手法與李白寫給一般官員的自薦書不同,他沒有直接陳述自己的人生經曆和才能,也沒有直接誇耀對方,而是用神化的世界來烘托玉真公主的神奇能力。
說起這首《玉真仙人詞》,其實玉真公主早就應該看到。那還是在唐玄宗開元十九年前後,當時三十多歲的李白來長安謀求仕途,名氣還遠遠不如後來那麽顯赫。為了結交權貴,他四處公關,並寫下了這首《玉真仙人詞》,就是想通過玉真公主的關係得到引薦。於是他便在友人的幫助下,住進了終南山樓觀台玉真公主的別館,等待拜見玉真公主的機會。
樓觀台是漢代以來供奉老子的道教勝地,距離長安城一百多裏。玉真公主不僅在長安城有玉真觀,在樓觀台山等地也修建了多所別館。唐代許多大詩人如王維、儲光曦等都曾做客玉真公主別館,寫了不少的詩文,可見玉真公主與文人交往比較密切,許多文人都希望通過玉真公主架起與唐玄宗之間的橋梁。但是那一次李白很不走運,他不僅沒有在別館見到玉真公主,而且遭遇非常落魄,更談不上投獻《玉真仙人詞》了。這從他當時寫的《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中可以看出。其中一首寫道:“秋坐金張館,繁陰晝不開。空煙迷雨色,蕭颯望中來。翳翳昏墊苦,沉沉憂恨催。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這首詩充滿著淒涼孤獨的氣氛,當時正值秋雨連綿,天終日陰沉沉的,很久沒有見過晴朗的天空了;自己的心情也跟這天氣一樣,非常陰翳,隻能酌一杯酒聊以***。在其二的結尾處李白寫道:“何時黃金盤,一斛薦檳榔。功成拂衣去,搖曳滄洲傍。”李白雖然因境遇不佳而感到了孤苦與無奈,但他還堅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同時這二首詩也反映了李白對拜見玉真公主的強烈渴望。
如今,多年苦苦的尋覓終於有了成功希望,通過老朋友元丹丘的引見,李白果然得到玉真公主的傾心推薦,就要進入帝都長安,進入大唐王國的政治中心,就要見到九五至尊的唐玄宗。李白似乎距離自己的政治理想越來越近,千秋功名與輔弼重任似乎就要成為現實,以至這位被譽為“詩仙”的一代詩人後來被唐玄宗召進宮中時候,竟然高興得“仰天大笑出門去”,自信“我輩豈是蓬蒿人。”
起初,唐玄宗對玉真公主傾力推薦的這位密友,非常客氣,甚至親自拿調羹給他夾菜,不想後來宰相李林甫一進讒言,李白不久就被“賜金放還”,看樣子唐玄宗是不想重用他了。其實李白在朝廷也並不是高官,僅僅是奉命寫點讚美詩詞而已。李林甫為什麽要狠狠地中傷李白,十分令人費解。據說是看不慣李白的“狂狷”。“狂狷”是什麽?不過是生活方式和生活作風的問題而已,這並不影響李林甫在朝中的地位和前程,恐怕還有更多難以言傳的原因。就這樣李白從此徹底喪失了做官的熱情和希望,專心地把自己培養成“詩仙”了。李白雖然離開了他向往已久的長安,但他對玉真公主知遇之情難以忘懷,並且和玉真公主一直保持著交往之誼。玉真公主喜歡前往名山訪道求仙,煉丹磕藥,而李白恰好也早在少年時就有這種愛好。凡是玉真公主去過的名山大川,從李白的不少詩句中可以看出,他大都去遊覽一番。
玉真公主晚年在安徽敬亭山修煉,李白也住在安徽。他曾經七上敬亭山,寫下“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隻有敬亭山”的詩句,這反映了李白對玉真公主修煉之處的敬仰和留戀。晚年的李白,沒有了憤怒和煩惱,隻有超脫和淡泊。但他始終難忘玉真公主的知遇之情,心思再也離不開了敬亭山。公元762年,玉真公主在敬亭山去世,終年七十一歲。同年,李白因病在敬亭山下的安徽當塗縣離開了人間,終年六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