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美日舉行聯合軍演展示強大空中編隊http://i1.sinaimg.cn/jc/2010-03-01/U2142P27T1D585449F3DT20100301111630.jpg
編者按: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中國海陸並進,海上包圍圈以日本為起點、印度為終點,陸地包圍圈以印度為起點、中亞為終點,由海到陸形成了一個‘C’形包圍圈。”這樣的“C”形包圍圈是否存在、其威脅是否緊迫近來引起爭論。上海政法學院政治學係教授倪樂雄、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教授王帆、日本JCC新日本研究所副所長庚欣、空軍上校戴旭、清華大學國際問題研究所副教授趙可金、浙江大學非傳統安全與和平發展研究所研究員程亞文對此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C”形遏製咄咄逼人
倪樂雄:從軍事上的戰略勢態看,美軍進入中亞地區後,中國已經處於東西夾擊的不利形勢,原來在太平洋一麵接敵,有著廣闊的中部與西部戰略縱深,現在這種優勢已經喪失。加上現代戰爭以隱性的、遠距離空中打擊為主,中國的戰略回旋空間在現代高科技時代被大大壓縮。另外,還可以發現美國已經完成了對中國實施海陸兩個方向同時打擊態勢,美國還具備在海上扼住中國生命線的強大能力,等等。我們形勢不容樂觀。怎麽辦?唯一能夠搶占先機的辦法就是發展軍事高科技的優勢,如果中美軍事技術優劣反過來,“C”形包圍就變成送上門來討打。因為自古以來,誰見過弱者以包圍姿態逼近強者?
美國的政治家不會貿然與中國開戰,因為商業時代的人們都精於成本與收益的計算,但這並不妨礙軍事部門對潛在的對手作軍事準備,以防萬一,“C”形包圍就是這種“安全困境”規律下的產物。也許永遠不會開打,但需在戰略上搶占有利“地形”,預設“陣地”。“C”形包圍也就如此而已。它既是軍事戰略,又是國家總體戰略的輔助部分,配合政治、經濟、意識形態以使中國扮演美國所喜歡的角色。在國家間交往中,軍事威懾力往往是幕後的決定性因素。因此,中國也需針鋒相對,即便一百年打不起來,也要尋找有效的“破陣”之策,這是每個國家軍方的本職工作,不然養著他們幹嘛?
戴旭:有人認為當年的U形包圍比今天中國麵臨的C形包圍更嚴重,我無法完全同意。當年美蘇對中國構成的“U形”包圍,總體上是戰略防禦性的,雖然美蘇雙方都擺出咄咄逼人的進攻態勢,甚至是核訛詐。當時,美蘇之間的矛盾才是世界的主要矛盾,雙方都不願意因為和中國發生戰爭,而讓對方坐收漁翁之利,因此,對中國隻是進行戰略威懾,並無實質性的大規模進攻準備。但今天美國率領新舊盟友對中國構築的“C”形包圍,則完全是戰略進攻型的。這種包圍,就像吸血蝙蝠一樣,趴在中國身上,一邊吸一邊嚇中國。也就是說,美國利用這一包圍中國的地緣態勢,不斷地敲詐、脅迫中國,對中國國內局勢進行幹預,迫使中國在經濟領域和其他領域做出讓步。這種包圍,已經成了美國實現國家利益和世界目標的一種籌碼,是上兵伐謀層次上的。伐兵、攻城等軍事上的意義,還在其次。
程亞文:美國為什麽要包圍中國?從世界戰爭史看,海洋大國和陸地大國天然就有對立。正如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所說的那樣,如果歐亞大陸上的大國聯成一片,美國就會成為歐亞大陸之外的一塊小島。美國對可能支配歐亞大陸的任何大國因此都有戒心,無論中國、俄羅斯還是歐盟。而就當下時刻來說,美國對中國的戒心尤其為大。這有兩方麵原因。一是世界戰略焦點業已轉到中國。另外一個原因則在於美國已相對衰落。美國的相對衰落對中美關係其實挑戰性更大。美國現實主義國際政治學者羅伯特•吉爾平就指出,在霸權處在衰落期的時候,更容易與其他國家發生衝撞,因為任何霸權國家都會害怕失去支配地位。
“C”形威脅尚難定論
王帆:從全球戰略來說,現在是中美第一次麵對麵地進行戰略競爭,但這種競爭並非冷戰式的圍追堵截。對中國圍堵並不是新東西,這是美國對華戰略中一直存在的思維。如果說存在這種“C”形包圍圈的話,那是一直就存在,也不是現在才形成的,但是這種說法隻講了美國對華戰略中的一種傾向,美國對華戰略思維中還有對華接觸的選擇。而美國成型的對華戰略有可能是混合的產物,而不一定是這樣簡單直觀的政策。事實上美國的對華政策從來不是單向度的,而是複雜多維、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因此,很難斷定中國是不是已經或正在處於一種危險的“C”形包圍圈之中。因為中美之間不再像冷戰時的美蘇那樣涇渭分明,而是相互依存的。我們不能忽略多種因素對中美關係的影響,而單單強調一種因素的作用。
另外,在冷戰後美國的一種新的戰略選擇是采取“離岸平衡” 的策略,即美國並不完全參與地區事務,而是退居幕後,在每個地區的較量和紛爭中扮演仲裁者的角色。而且美國也處於戰略轉型期,國內存在著各種想法和思路,鷹派縱然是始終存在,但主張對華合作的也大有人在。
趙可金:應該說,這樣一個“C”形的圈子是客觀存在的,因為美國有軍事基地在這些國家。但是沒有證據表明這是美國用以對付中國的,我們在美方的文件中找不到這樣的材料。這個包圍圈是以前美國用來對付蘇聯的,是一個冷戰的產物。在後來不管是“美日同盟”也好,還是別的動作也好,美國並沒有明確過以中國為目標。更何況,通過這樣的包圍圈在軍事上對付中國沒有意義。現在已經是核時代,保衛國家傳統安全最根本的就是核武器,因此從軍事上不應過分誇大這個包圍圈的威脅。在非傳統安全方麵是會有一些牽製的,然而美國現在也希望能聯手中國應對非傳統安全問題。
庚欣:在日本早就有類似的說法,在小泉時期及其之後,比如“價值觀外交”、“自由民主之弧”等,說法與“C”形包圍圈有異曲同工的感覺。其實這個圈也是指中國的近鄰關係,這裏邊包含著三重內涵:
一是包圍圈。這個圈主要是冷戰時期遺留下來的,這個過程到現在仍有殘留;二是曆史友好圈。從中國幾千年的曆史來看,無論是從時間,還是質量來看,與周邊國家的友好關係的曆史顯然都要比包圍圈長得多;三是以發展帶動和平共存、互利互惠的現實和未來的發展圈。不管是新加坡這樣的小國,還是日本這種“重量級選手”,它們既跟美國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同時又與中國有深厚的發展關係。這是由時代和它們自身的利益決定的。
所以現在中國麵臨的這個圈是個三位一體的圈子,中國與周邊不可避免會鬧別扭,這種摩擦可能來自冷戰思維,也可能來自發展過程中的碰撞,或者對不同文明的不同理解導致的誤讀。中國應采取不同的方式,協調不同國家的利益訴求,這也是爭取和平發展機遇的一種辦法。(《環球時報》2010年2月26日 第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