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人區做地質調查沒有槍是萬萬不行的,因為經常會遇到凶猛的野獸,即使你不去惹它們,它們有時也會主動向你進攻
。盡管有槍,野外人員的汽車被野犛牛撞壞的事件時有發生,一般司機們見了野犛牛心裏就發怵。但有了槍,也意味著有的
野生動物遭殃,及差槍走火意外傷人。
我們隊每個野外小組都配有兩隻步槍,一般一隻是53製式,另一隻是56製式的; 53式的威力比較大,穿透力和38式差不多。
另外有的人神通廣大,還能搞到手槍。有了槍,就有可能發生意外。我們那年出野外另一個小組就發生了人被槍誤傷的故事
。由於一兩年前有一個故事片叫《開槍為他送行》,事故發生後領導批評這件事就是“開槍為他送行”。
發生事故的那個組在野外的位置和我們相鄰,我們在七月初去過他們組的營地去接一輛臨時調配給我們的牽引車。後來,我
們的電報員收聽到了這個組的譚同學被槍傷的消息。 當時,指揮部下令立即送往獅泉河。我們的電台一直在追蹤譚同學的消
息,直到他被送往拉薩西藏軍區總醫院, 才鬆了一口氣,這家夥命大, 竟然沒死在路上。
被槍擊傷的譚同學是江西人,前一年畢業於成都地質學院,和我同時進藏;我們進藏的時候坐的又是同一輛轎車,到拉薩後
又和我在同一個地質隊工作。這次野外填圖,他被編在另一個組,和我們組去的同是很危險的區域。沒想到,譚同學第一次
出野外就遇到了這種倒黴的事。等我們結束工作回到拉薩, 譚同學已經出院了,左臂上還吊了一個繃帶, 那架勢有點像《
紅燈記》裏的王連舉。他回憶說,事故發生時,他們正在外出考察的路上,他坐在後排,正好在司機的後麵。車開著開著,
司機突然看見了一隻黃羊,就緊急刹車,車還沒停穩,司機就打開車門提著槍衝了出去。突然,“呯”的一聲槍響劃破了天空
,大家吃驚之餘忙著想知道子彈有沒有傷者人。譚同學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子彈打中的正是他自己,當他想把自己左手抬起來
的時候才發現左手不聽指揮了。 仔細一看,左臂上的羽絨衣袖子有個窟窿,有羽絨從孔裏冒了出來; 再一看,更不得了,
胸口的羽絨衣也被打了個洞。後來,鮮血就從這兩處流了出來。 他們馬上把車開回駐地,一邊由隨隊醫生做簡單的包紮,
一邊發電報向指揮部報告,連夜開車向指揮部奔去。看來,司機早已將槍的子彈上了膛,槍走火後,子彈是衝司機後排座位
斜著打去的, 它先打穿了北京212 門窗上的帆布,再穿透了譚同學的左臂,然後穿過他胸前的衣服,最後在離心髒兩毫米的
地方停了下來。若不是他的左臂擋了子彈,譚同學就會當場斃命,沒被打死可謂命大福大。北京212經過3個晝夜的顛簸把他
送到了指揮部所在的獅泉河。 這裏雖然是一個地區的行署所在地,但規模遠沒有內地的一個小鎮大,而且醫療條件也很差,
做不了手術。隊裏在獅泉河為譚同學安排了簡單包紮後,立即派車見譚同學送往拉薩搶救。車在路上又顛簸了4天4夜才抵達
了拉薩, 一路上譚同學的胸口不停地往外麵噗哧噗哧地冒血泡。
譚同學還告訴我,在那次受傷之前這個司機還有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有一天,他們在帳篷裏,司機端著槍向他瞄準開玩笑
。他趕緊喊司機把槍放下,司機還很不情願, 說槍裏的子彈沒有上膛。結果, 司機剛把槍口降低,從槍裏打出的子彈就打
在他的腳底下, 打起的灰塵直往上冒,嚇得他當時就直冒冷汗。沒想到,不久後他又稀裏糊塗地挨了那個司機一槍。
譚同學雖然大難不死,卻落下了終身的左臂殘廢。我88年在西藏做地質考察的時候在原來的隊上見到了譚同學,那時他還沒
有結婚,精神狀態不錯,我們還在一起吃過飯。90年代我再次進西藏考察的時候,聽說他已經內調回江西了, 他老婆在一個
大學裏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