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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賽被警察趕走以後,我把那波浪形的地毯給扔了,墨西哥人傑瑞和兒子一起來幫我換成了地板,又刷了一次牆,房子頓時煥然一新!【For Rent】的招牌又掛到了窗戶上。我還在房子裏做一些小小修補,做紗窗,補小洞,修整衣櫥門,換燈泡……,心理充滿輕鬆愉快!這世界上沒有事累人,累的是人心。
房子空著也是有問題的,有一天我發現門前的冷氣機不見了!那塊小水泥地上幾片鐵皮東倒西歪,風扇和冷氣機不知飛去哪裏?!有人翻進小院拆東西!恐怖!報警!我撥打了警局電話:“有人翻牆到我院子破壞了空調機!”
Fontana的警察很好,兩個小時後來了一輛警車,頂上閃爍著耀眼的彩燈把周圍照得喜氣洋洋的。一個金發中年警察進來察看了現場,對我說:“這是有人把冷氣機拆了。”
我心裏空缺了一塊:“他們拆冷氣機幹嘛?”
警察說:“他們拆了冷氣機去賣錢,你還記得冷氣機的出廠號碼嗎?你可以到前麵大馬路對麵的跳蚤市場上去找找,說不定你的冷氣機就在那裏。”
冷氣機的出廠號碼?我買的這房子都沒有出廠號碼,哪裏會記得什麽“冷氣機號碼”?冷氣機究竟長什麽樣?號碼在哪裏?我愣在哪裏。
警察從容不迫地繼續:“如果你不記得冷氣機號碼,就算你找到冷氣機也沒用!我可以給你寫個被偷報告,你找保險公司賠償吧。”報警到此結束。
警察走了,我望著那些鐵片,想象著冷氣機的模樣,長方的還是圓形的?跳蚤市場?保險公司?太麻煩了吧?我還是打電話給裝冷氣的修理工最簡單,花了1200塊裝了一個新的。不過我又睡不著覺了!生怕第二天那新裝冷氣機又被人搬去了跳蚤市場。號碼還沒記住呢!
有人教我一招:在冷氣電源鐵盒上加一把鎖。拆冷氣機的人必須關閉電源,他們打不開電源盒,是不敢帶電拆機器的。從此以後冷氣機再也沒丟失過。
Fontana的夏日是炎熱的,平均溫度比海邊高10度。新冷氣機裝好後,我每天都會過去那裏看看,順便做些小修補。一個傍晚我在樓上擦玻璃,聽到樓下有個男聲:“有人嗎?我要租房。”
窗戶裏看到一個黑人小夥子站在院子門口,他就是派屈克。個子很高,大眼睛,厚厚的嘴角彎彎上翹,潔白的牙齒如黑夜中一彎月亮,眼神是健康單純的,好像一個湖人隊籃球明星。
派屈克笑著走進來:“你是房東嗎?我想租房,我可以進去看看房子嗎?”
他26歲,在一家製造防護用具的工廠工作,帶來近兩個月的工資單,信用分數5百左右,還有銀行賬戶和“前房東”的電話號碼。我看不錯!比侯賽強多了!立刻打電話給“前房東”核實,“前房東”一口表示派屈克是個好人,付房租準時沒問題!我不知道這個“前房東”原來就是派屈克的媽媽扮演的!
派屈克非常迫切搬家,說是已經和前房東解約,明天是最後一天,後天就要搬進來!
我對黑人印象一向良好,因為從小教育是美國黑人熱情善良是好人,黑人是種族歧視的受害者,祖國外交的好朋友都是非州人民:利比亞,剛果,坦桑尼亞,盧安達……那裏的人民淳樸厚道、老實單純倍受欺壓等待我們去解放。所以看到派屈克到來,我感到親切與信任。
派屈克把駕照和文件、押金交給我,我把鑰匙遞給他,他歡喜的跳了起來,拱手對我拜了又拜,好像我是他的大救星:“謝謝你啊!謝謝!非常感謝!”見他如此高興,我感到安全和欣慰。派屈克是真的喜歡這個房子!他和女友特瑞紗把房子裏的牆壁刷成深灰色和紫醬紅,美國人喜歡暗色調是浪漫,而出租房最好是大眾化的白色,我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他們似乎準備長期住下去了。
三個月過去,派屈克基本上正常交租,有時會遲交幾天。當他告訴我樓上的洗臉池漏水的時候,我立刻飛馳而去自己動手換水龍頭,弄得一身水靈靈。做房東要學會修房子,換龍頭是基本項目。與眾不同的是我每次增加一點小本事,總是要付出超過別人幾倍的代價。我在樓上修水龍頭,派屈克和女朋友躺在黑色皮沙發上看電視,不仔細看是難以發現的,隻有四隻眼睛在黑暗中發光。我沒有反對特瑞莎的入住,房子就是給人住的,多一個人無妨。
派屈克看到我鑽在水池下麵拆水管,熱水滿地流淌,他會上樓來問一聲:“你還好嗎?”當我換好了龍頭,他還會主動來幫我把工具箱搬下去,真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
第四個月,派屈克開始不付房租了,理由是他失業了!說是公司對他種族歧視!他正在起訴他的公司,要他們賠償他的生活費,所以暫時沒錢付房租了。我是反對種族歧視的,同情美國黑人同胞常常受迫害,我願意給他一點時間,還主動幫他找工作,希望他盡快脫離困境開始新的生活。
派屈克是美國出生長大的,他對美國法律很有興趣,凡事訴訟,告老板裁員,告種族歧視,告拖車公司,告房東……,美國法庭不是鋼板,美國法官人性化,弱勢群體總是會得到一些補償。派屈克沒有去找工作,說是官司打完就有會很多很多錢!他年紀那麽輕,身體那麽健壯,英語又那麽好!隨便找一份工作都能繼續生活下去。可是他把希望寄托在訴訟賠償上,我認為那是條絕路。時光飛逝,
我知道告公司的官司不會很塊結束,有的官司會打上好幾年,房租還是要收的吧?每個月我要交社區費、地稅其他開銷。我還是打電話找派屈克請他按時付房租,付一半也好!他說沒錢!後來幹脆不接電話也不開門了。派屈克正大光明地住在那裏一個月,沒付一分錢房租。倒好像我欠了他的,一點也不是像“熱情善良被歧視的好人”。無奈之下我把“三天付租或搬家的通知”貼在了門上。派屈克家的燈光依然日日輝煌,人好像失蹤一樣斷了聯係。
我隻好又跑去法庭啟動驅趕,法庭工作的墨西哥人John先生看到我,好像老熟人一樣,很是同情:“你又來了?” 這一回我有經驗,很快就拿到法庭傳票,找人給他送去!
那個送件的朋友回來告訴我:“裏麵有個黑人小夥子,他說不是派屈克。”送件宣布失敗!我開車再去一次:“你努力敲門,隻要有人開門就把文件扔進去!”我堅信那裏麵隻有一個黑人小夥子:派屈克! 他把文件扔進去,裏麵的黑人朋友又把它扔了出來!那肯定是派屈克!他明白驅趕程序:隻要不接受法庭文件,就可以免費多居住幾天。
原來派屈克是剛被驅趕出來房客,他讓媽媽冒充“前房東”騙取我的信任,現在又拒收法庭傳票,鬥地主很有經驗。我上當了!法庭傳票還是扔進了派屈克的家門!他收不收都算數!
派屈克按照驅趕程序填表回複了法院:“我有理由不付房租!” 我的驅趕程序就擱淺停航。
與侯賽相比,派屈克給我的麻煩更大!不過他讓我學習法庭驅趕的課程提高了一級:我必須申請開庭與房客法庭辯論。法官聽完我們的辯論才判決是否要搬走。我感到壓力重重,上法庭的英語夠嗎?派屈克倒底有什麽理由不付房租?我該怎麽辦呢?
不過派屈克住在那裏,冷氣機倒是十分安全。
Fontana 是個遊民城市,每個月有四百多戶被驅趕的房客,開庭也要排隊一個月後,這個月派屈克理直氣壯地占領著房子,周末派對,女友浪漫……,日子過的理所當然。我卻背上一個大包袱壓得我食無味,睡無眠。美國的法庭隻在電影裏見過,現在我就要親自去參與表演了?黑人朋友是中國人民的好兄弟,現在他占領了我的房子,還要和我上法庭,那還算朋友嗎?
開庭的日子來到,我緊張之極!派屈克最後一秒鍾達到,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先對我笑笑點頭打個招呼。我使足全力對他瞪一眼:“你為啥不肯搬走?那是我的房子!”害我緊張兮兮到法庭來。
驅趕房客的法庭人很多,法官在幾分鍾內審完一個案子:“派屈克,你什麽理由不付房租?”
黑人小夥子:“房子裏有蟑螂和蟲子。”
法官:“你書麵報告房東了嗎?”
“我沒有,我有照片沒帶來。”派屈克自說自話,我根本沒有聽他說過蟑螂的事。
法官轉向我:“你知道房子有蟑螂嗎?”
“我不知道。”我說實話。
法官對派屈克說:“一個星期後再開一次庭,你帶照片來。”案子休庭。我的天!什麽大案要案啊?!還要開幾次庭。
為了“蟑螂”我們倆一個星期後又來到法庭。很多人排隊等待法官審理,大法官胖胖的但很利索:“派屈克,你不搬家的理由是因為有蟑螂對吧?”
派屈克:“是的,法官大人。房子裏有蟑螂。”還加了一句“She is a nice lady”。
法官:“你帶證據來了嗎?照片沒帶對吧?那麽你搬出去吧。”法官自問自答十分流利,一分鍾結束審判。我還愣在那裏,派屈克一溜煙消失。派屈克那句“她是一個好女士。”令人感動,這小子免費住了三個月,還把我弄到法庭精神折磨半天,也許他不破壞房子順利搬走吧。
兩個星期後,警察通知去換鎖,我打開房門查看:派屈克拆走了所有的百葉窗簾,拆掉了洗漱的鏡子,牆壁漆成了六色未恢複,垃圾清理了,該拿的不該拿的都拿走了。我意外發現那隻車庫遙控器留端坐在了廚房台子上,真是驚喜萬分!房客們逃走以後從來沒有歸還過遙控器。
派屈克呀,派屈克,你真是一個“中國人民的好朋友“!
【For Rent】的牌子又掛了出去,電話又想起,來了一個墨西哥單身媽媽,房租是厚厚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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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房子
昏暗的顏色是浪漫的感覺?
晚上更加浪漫?
這樣深的顏色必須開燈!?
派屈克刷了各種顏色,也很用心
能幹,勇敢的瀟瀟地主!
學費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