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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搬到遠離華人的東區,房價便宜,空間大了,距離華人超市遠了,有些不方便。但是我們附近有一家墨西哥超市,裏麵蔬菜水果比華人超市還便宜。波斯黃瓜99分4磅,菠菜99分3把,薑79一磅,還有熱乎乎的麵包,魚蝦新鮮,居然還有雞爪和雞肫幹,豆腐也擺上了架子,真是讓人滿心歡喜!那天我花了二十幾塊錢就把小推車裝滿了,感覺回到二十年前的美國。我不用開車去華人超市,也樣樣都能買到,隻差沒有"老幹媽"了,據說“老幹媽”有致癌的威脅,有礙健康,正好把它戒了!
這個城市,是美國最不安全的城市排名榜上入圍的。夜晚常常見到警察直升飛機在天空盤旋,但我們生活好多年一直很平安。有一次上班,車庫門失靈沒有關上,下班回家車庫門敞開一整天,家裏安然無恙。不知是美國安全統計錯誤,還是我家實在是沒啥東西讓人看得上眼。
女兒說:“車庫裏麵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一看這樣的垃圾都留著,家裏還有啥好東西?” 車庫裏堆的都是一些修房子的工具,還有各種油漆,電線,瓷磚,半塊牆板,地板,怕需要用時又要重新去買浪費錢,日積月累成了倉庫。沒想到這還能麻痹小偷,放棄邪念。整理車庫的雄偉目標就這樣一年一年拖了下來。
很久前有個朋友告訴我,與墨西哥人當鄰居不是壞事,他們同是新移民,單純熱情也膽小,很少有黑社會幫派打砸搶,最多就是小偷小摸,他們喜歡熱鬧,派對多,音樂常常吵到半夜,習慣就好了。
我家墨隔壁西哥鄰居的後院種了很多果樹,有一棵碩大的柿子樹,每年我都滿懷希望望著它們枝葉泛綠,望到到樹葉凋零,枝頭掛滿紅燦燦的果實,一年就過去了。這棵大柿子樹每年碩果累累掛滿枝頭。清晨鳥兒飛來一群又群,嘰嘰喳喳吵醒了我們,那是柿子最甜的時候。都說鳥、蟲最聰明,隻要它們嚐過的水果準是最甜的。我出門望著那熟透了的柿子口水直冒,周末我招呼墨西哥人家小孩要柿子,他們會摘一麵盆柿子給我,還問我:“還要多一些嗎?”。房東老先生總我說:“你自己過來摘吧,要多少拿多少,免費的!隻為你免費!”這一年一年因柿子樹而過的那麽清晰。
今天下班順便去超市買水果,我穿著西裝短裙和羊絨上衣,推著小車往外走,超市門口突然竄出一個壯實的墨西哥男人,大約四十來歲,身穿黑色T 恤黑長褲,對我大聲招呼:“ 你好!“ 我看四周無人,有點害怕。隨聲應:“你好!” 然後加快步伐往停車場跑,他跟了上來邊走邊說話,好像要錢,我頭也不回趕緊走,心想他比我年輕,身強力壯,不去找工作賺錢,我憑啥要給他錢?他在後麵說:“你為啥要跑啊!”,我心更不安加快了步伐。
我回到了車裏,忽然看到有個黑黑的墨西哥人穿著皺巴巴的衣衫,髒兮兮的黑皮鞋。頭上也包一塊黑白花的布,皮膚又粗又黑手裏拿著一塊錢,走向那個乞丐,把錢遞給了他。拿到錢的那位老兄珍重地說:“謝謝你!”我看到送錢的人臉上寫著:“理解,誰沒有難處?”
此時,我感到非常羞愧,內疚,穿著西裝裙子貌似高雅的我,卻是個壞人!!他穿的那麽簡陋,他是一個好人哪!我趕緊從包裏也拿出一塊錢,跳下車想給那個乞丐送去,他已經跑的無影無蹤。我坐進車裏,把那個送錢的墨西哥好人照片拍下來,回家給女兒看:“他像不像壞人?”
女兒說:“像!”
我把今天的事告訴她,說:“我是壞人!他才是好人!”
刊於《世界日報》家園版4/19/2019
他拿著一塊錢,下車走向那個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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