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來了一段幸福房緣:新來定租房的是個美國白人退休老師斯蒂芬,信用860分,交了一個月的房租作為定金,八月1日搬進租房。
他在網上找了一個墨西哥矮胖女人結婚一年了,網婆(網上老婆)傑西卡有個兒子,斯蒂芬沒有孩子,隻有860分高分信用。他們的出現和預付了的押金,讓那剛上網一天的廣告立馬消失。我癡癡地守著這份承諾,空關屋子一個月,等待這個高分信譽的房客。當今世道眾多評比、選秀,總是去掉一個最低分,還要去掉一個最高分,才是真實成績。沒想到選房客也不能脫俗,這個房子剛去掉一個最低分,這個最高分也難保。
一時興奮給他們外加獎勵:免一星期租金搬家。於是人家政策用足,三天兩頭來看看,斯蒂芬昨天來量尺寸,告訴我這個周末要搬家進來。我已經把合約和門鑰匙都準備好,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
趁這幾天空關,便找了工人修房頂,後院遍地是黑色油毛氈碎片,顯得髒亂起來。斯蒂芬、傑西卡和兒子一天來兩次視查、量尺寸、洗爐灶,就像在建築工地上和我相約,一副房東房客共同修整房子的景象。
我發現洗碗機壞了,傑西卡要求換一個,我不喜歡洗碗機,因為不用就壞,老是有問題。少一件物品,少一分責任。所以決定丟掉,不提供給房客洗碗機。
付了押金,就有了指揮服務生的權利,斯蒂芬來電了:我老婆要跟你談談,我感到傑西卡要找麻煩,我心已定:如果有一點不尊重,就堅決不租,寧可空關,以免光頭和姐姐陰魂複還。
下班又接到斯蒂芬的電話,他說有要事和我麵談。女人的直覺這房可能租不成,我立刻先把租房廣告重新登上網,有備無患。不到一小時,就有兩個人要租房。行情就是導航器,給你智慧和勇氣去做正確的決定。
斯蒂芬要我家地址,說:“我們要去你家,和你麵談,請你把地址告訴我們。”
我的地址?隨叫隨到的房客服務員,也有下班的時候,我說:“剛下班,今晚沒有時間去見你們,明天好嗎?有什麽急事,可以在電話裏說。”。
“我們不怕遠,現在就去你家。”他說。
“今晚我很累,明天我可以去那個房子,你可以告訴我什麽事嗎?”,我疲憊不堪。
“我們決定不租了,還是住在老地方,不搬家了。”老師說話口氣還保持八百分以上信譽,內容可是信譽掃地。
還好直覺給我思想準備,傑西卡和白蘭卡有著相同的危機,趁早讓她們走好了:“可以,但我要扣你押金的哦!我等你們一個月了。”權利和義務同在,我直言不諱。
斯蒂芬口氣儒弱:“你不能全部扣掉啊,”這話在理,我可以考慮退一部分。這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女人搶過電話:“我來跟她說!”
傑西卡的聲音像機關槍一樣嘣出來了:“你,必須把所有的押金全部退還,我要找律師告你……”
這語音很熟悉,2月份就聽過,白蘭卡再世?沒等她說完,我就憤怒地大聲說:“Go ahead!”說完就掛了電話。還好沒有把家裏地址給他們,要不然我家門口隨時都會有幾個幽靈遊蕩,又沒有後門可逃。
斯蒂芬的電話又來了,不接!此時此刻接電話就是吵架,工作了一天,不想無緣無故地生氣。也讓他們冷靜一下。
一個小時後,我回他電話:“明天上午10點,在房子見麵。”我準備退一半的押金給他。
今天,10點零3分,我到場,他們兩位已經在門口等待,真是860分高信用的人。我857分,遲到3分鍾。
談判桌上三個人,孤立的總是我。我說:“今天23日,我要扣三分之二押金。”矯枉過正,先多扣一點,留有迂回之地。
斯蒂芬慢條斯理地說:“這有點不公平,我想反一反,扣三分之一,退三分之二。”
傑西卡瞪大眼睛出來幫場:“一分也不能扣,我們沒有簽約!”
我冷靜地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傑西卡,我不需要跟你說話,這是租給斯蒂芬的,沒有你什麽事,你可以在家裏和斯蒂芬討論,不是這裏。”
她還是說:“我們沒有簽約,沒有簽任何字!你不可以扣押金。”
我忍不住也提高聲音,加快了語速:“你不是要找律師嗎?去!找去!你先付律師費吧!可能這點押金還不夠你付的。如果你喜歡鬥,我就陪你去法庭。我在法庭見過太多壞房客了,我無所謂。” 最討厭一碰就把“訴訟”拿來嚇唬人,法庭不是遊樂場,雖然刺激,但不好玩。
斯蒂芬從來沒有生氣的表情,總是溫良恭儉讓的樣子:“傑西卡,你可以先到車上去嗎?”她站立起來,並沒有走出我們的視線。
我對斯蒂芬說:“我可以讓步,一人一半。你有好的信用,860分,但你現在這樣出爾反爾,信用可不太好。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860分信用的人撒謊很容易看出來的,他說:“我們準備搬去西雅圖弟弟家住半年。”
傑西卡又返回來插嘴:“我們早就準備要去了。”顯然是她在背後遍的故事,老師隻是個木偶。
“這些借口我聽多了,什麽‘失業了’、‘外婆病了’、‘搬去外州兄弟家了’……。不用編故事,隨便你們搬去天堂還是地獄,與我無關。像你這種一碰就‘找律師’來威脅的人,是絕對不會租給你的!”我站起來說,顯得氣勢強大些。
咦!他們安靜了!
斯蒂芬沉默一會兒,抬起頭來,眼神還是清純的:“我同意退一半。”。
傑西卡突然異常興奮起來,也許她們內部討論的底線和我一致,就是退一半,她變臉笑著討好我:“那個灶頭是舊的,我清洗幹淨了,我們不用了,就留給你吧。”其實他們要搬走,也要花費不少精力的,我完全可以借故刁難他們,但不忍心讓那個可憐的網公(網上老公)斯蒂芬再為難。
這房子也需要一個爐頭,我買:“我支付你們58塊錢,買它好了。”,我在支票上又加了58塊,遞給了斯蒂芬先生,他站起來,很有禮貌的道別:“謝謝你!真對不起。”。我想他很可憐,找個網婆來折騰,無緣無故損失好幾百塊退休金。
於是,選房客的[非誠勿擾]節目:6月去掉一個最低分光頭,7月再去掉一個最高分老師。八月應該來個正常的了。
這幾天,電話不斷,什麽人都有,這pomona城市真有意思,信用太壞的,死賴著不走;信用太好的,還沒進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