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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乍房客(四,危機四伏)

(2011-07-18 09:32:28) 下一個

                 四,危機四伏

 關於晚上九點半,班說危險,那麽晚獨自一人不能去那裏,如果出了事,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不去,就沒有希望,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希望。這大鼻子老頭班還很老道,仗義,願意出頭冒險同行,協助我討回公道。

  他叫我預先打印一份搬家書,寫明白意思,讓他們簽字:

   “我,塔德。決定提前終止租房合約,並於11月22日搬出去,瀟瀟和女兒可以在11月23日搬入這個房子。-----簽字/日期

   後麵那句很重要!是我獲得回家開門的權利! 到那天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合法地進入我的房子。如有意外,憑著這張簽字紙條,我可以叫警察。

   9點半已經入夜,鄰居是一棟棟獨立小屋,互不相連。家家戶戶都門戶緊閉,天黑以後,這小街上寧靜極了,沒有星星,剩下半個月亮被扔混濁的夜空裏。這熟悉的小區裏住過幾年,我是唯一的中國人,以前隻是站在後院數過星星,但從來沒在這無人的街頭站過,心裏居然有些恐慌。

  奇怪! 這麽晚了,房子裏麵窗簾垂著,黑洞洞沒有燈光。樓上的窗戶隱隱約約地有一絲暗暗的灰白光亮。曾經在此住過,回家的感覺,就在這熟悉的門前按了門鈴,無人回應,再敲門,還是沒聲音。就開始緊張起來。這麽晚了,如果在這裏發生任何事,周圍的鄰居是不會聽到的,也不會有人報警。心裏陣陣發寒,我有自知之明:除了尖叫,絕沒有能力抵抗任何襲擊。

   這時候班的車到了,看到他從車裏走出來,好像見到救星:“班先生,沒有人在家。”惶恐的情緒逐漸穩定。

 “打電話給他們!”英雄救美女,班威武地揮揮手。我壯膽打了電話,又沒人接聽。已經快10點,夜色已深。 開車那麽遠的路來,不能沒有結果就返回。我連續一遍一遍地撥打塔德的電話。

  “我們在外麵,等十分鍾後回來。”好不容易塔德接了電話,看來他就在不遠。

  我和班就站在門口等著,班又開始聳人聽聞:“瞧,這僻靜的地方,你一個人多危險! 他們如果開車來撞你,就沒人來收房租了。而且不會有人知道誰幹的。”

  “謝謝!謝謝!班先生,我將付給你100塊錢,做為這次幫助趕房客的傭金。”我的心裏真得很感激他。他滿頭白發和大鼻子的美國人外表,加上熟練的英語,很符合收房租的腳色,在與房客交往中確實有很大的幫助。如果這個形象換在我身上,塔德就不敢那樣囂張地欺負我。人生如戲每天不斷地變換腳色,可是這外表卻終身無法跟上。

   “謝謝! 還有一頓晚餐哦!”說著他哈哈大笑。我們聊著,等待著……

   突然一陣風馳電掣,一輛黑色的大卡車從街頭逆向飛馳而來。“嘎—”一聲停在我的車對麵。嚇我一跳!

   跳下個年輕的西裔男子,車上還有一個人看不清楚。他看到班一愣,轉向朝我走來。

 “我是塔德的女婿,這是我們寫的字條。”他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地給我。借著朦朧的月光,我看到角落裏打印著幾個小字“我們1122日搬家。”下麵歪歪扭扭地手寫字跡:蘇珊

 “這張不行,你們還要寫1123日我們可以搬進去。”我搖搖頭說。這是全部計劃中的重點,必須讓他們寫上,否則還會繼續有麻煩。

  “你們寫得不清楚,瀟瀟寫了一份完整的,你們簽字就好了。”班在一旁幫忙解釋。

  “你們媽媽在嗎?我需要她簽字。”我故作鎮靜。手裏捏著事先準備好的字條,很緊張,生怕他們借故不簽,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她在洛杉磯的醫院照顧病重的外公,最近都不會來的。我可以代她簽字。”他們不會讓我再見到蘇珊,不想接訴訟狀。剩下這最後一個有信用的人頭也給毀了,以後連租房都很難了。

 “好吧。”他看了看,就在上麵簽字“塔德的女婿”。然後發動了汽車引擎“噌——”一聲加速而去,消失在夜幕裏,他們並沒有進房子,他們就住在附近?不到十分鍾的路程。現在我們在明處,他們卻躲在了暗處,隨時出現,危機四伏哪!

   無論如何,拿到了這張萬分重要的字條,我把它折好,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裏。如同卸下重擔,我不用去法庭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那個家裏。如果他們搗亂,憑著這紙條,我可以叫警察……這一夜睡得好香。 

  22日我和塔德通電話,他說把鑰匙放在門口。他們已經搬走了。 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以為這事就此了結。

 第二天下午,讓女兒回去看看,接到女兒萬分火急的電話:“媽媽,你快回來呀,我害怕,不敢進去。”  聲音顫抖。

 “怎麽啦?”大白天的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驚恐。

 “門上寫著字,說他們下次再來就進到房子裏麵去!”她不知所措,無論如何就是不敢進房子裏去。

 “打電話給警察!”我相信美國警察。說著立刻往家趕。

    到家一看,乳白色的車庫門上,黑色油氣噴著兩排殺氣騰騰的大字:

 “Next Time I m Coming Inside ”右上角還塗鴉一個幫派的符號。讓人看了心驚肉跳。這房子還能住人嗎?這車庫的門又找誰來重新刷漆?

 警察來了,做了筆錄,說到塔德女婿艾登,警察告訴我警局已經有案底記錄,正在尋找著個人,讓我捏一把冷汗。

 班也趕到現場:“你碰上了最壞的房客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房客,多危險!”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摸摸那黑色的噴漆。漆色已幹,很難擦去“你要重新刷漆。”

 硬著頭皮進屋檢查,樓上一個臥室牆上有個大洞。餐廳裏留著一個大餐桌沒有來得及搬走,車庫裏地上有兩紙箱的藥品,像是做生意的,但不知道是什麽藥品。房客留下的遺產中,第一次看到這樣成箱的藥品,不知怎樣處理。

 塔德太太是幹淨人,這麽多孩子,浴室和廚房都沒有汙垢,冰箱裏還有留著幾包碎牛肉。女人做好了女人的工作,男人卻沒有給她一個安定的住所。

  原本他們搬走是值得欣慰的事,被車庫門上的那幾個大字,弄得又恐怖起來。這場糾紛隻是形式上解決了,卻似乎埋下了更大的危機。塔德看到我替他們寫的字條,知道無法再賴下去,惱羞成怒,存心報複。我陷入深深的憂慮和驚恐之中,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再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還會幹什麽?

  那個《白毛女》的故事翻版到美國完全變味:是楊白勞讓地主黃世仁喝著鹽鹵,他自己瀟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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