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哉,亞利伊勒,大衛之城!
以賽亞書廿九章一至八節
1唉!亞利伊勒,亞利伊勒,大衛安營的城,
任憑你年上加年,節期照常周流。
2我終必使亞利伊勒困難,
她必悲傷哀號,我卻仍以她為亞利伊勒。
3我必四圍安營攻擊你,屯兵圍困你,築壘攻擊你。
4你必敗落,從地中說話;你的言語必微細出於塵埃。
你的聲音必像那交鬼者的聲音出於地;
你的言語低低微微出於塵埃。
5你仇敵的群眾卻要像細塵;強暴人的群眾,也要像飛糠。這事必頃刻之間忽然臨到。
6萬軍之耶和華必用雷轟、地震、大聲、
旋風、暴風,並吞滅的火焰,向她討罪。
7那時,攻擊亞利伊勒列國的群眾,
就是一切攻擊亞利伊勒和她的保障,
並使她困難的,必如夢景,如夜間的異象。
8又必像饑餓的人夢中吃飯,醒了仍覺腹空;
或像口渴的人夢中喝水,醒了仍覺發昏,心裏想喝。
攻擊錫安山列國的群眾也必如此。
“亞利伊勒”的預言可分為兩個明顯的部分:第一部分預告耶路撒冷災難性的被圍攻(1—4節);第二部分描繪耶路撒冷命運的突然扭轉,圍城軍隊的戰敗(5—8節)。卅六至卅七章亦敘述這樣的事件的次序,可以與本段平行參照,雖然兩段經文都不是太按照曆史事實而寫成。在主前七○一年真正發生的事是西拿基立進逼耶路撒冷,希西家王以“耶和華殿裏,和王宮府庫裏所有的銀子……”(王下十八15)來打發他走,耶路撒冷“好像葡萄園的草棚”(賽一8),在所有猶大城邑中(卅六1)幸存。但事實上她得以生還完全是像神跡一般,而一百年後,由於亞述首都尼尼微於主前六一二年覆亡,及耶路撒冷在約西亞王(主前六四○至六○九年,王下廿二至廿三章)統治下高漲的民族情緒的影響,便產生了像亞述被神奇地擊潰的傳說,無庸贅言,這當然與耶路撒冷桂冠先知以賽亞有密切的關係。
比較記載這傳說的兩段主要的以賽亞版本(廿九1—8和卅六至卅七章),自能發現許多的相異之處。當然其中一篇是以詩體寫成的預言,而另一篇是曆史的記敘體。但這隻是表麵的不同,因為事實上散文記載包括了禱告(卅七16—20),預言(卅七21—35),以及各種以賽亞的慣用語(例卅七31—32),這與我們在廿九章一至八節所見的無太大的分別。更重要的是詩體版本保留了較散文版本更多的事實。廿九章首四節清晰地描述了戰敗的可怖,其生動與哀憐令人感到這是基於目擊的記載,而多年後寫成的散文版本(卅六至卅七章),完全刪除了希西家投降的經文(王下十八14—16)。兩者之間另一個重要的分別是散文部分的人物,如希西家、西拿基立、拉伯沙基、以利亞敬、舍伯那、古實王特哈加、以賽亞,都由始至終(卅七36)占在舞台的中心;而廿九章一至八節的主角卻是萬軍之耶和華。故此即使我們在此可辨認出預言中的曆史事實,但其主題卻不是曆史性的,而是神學的。
亞利伊勒(Ariel)大概原來是指“祭壇邊”(正如撒下廿三20,結四十三15,及本段二節所示),因此這名字便用於耶路撒冷,這地方年複一年舉行節期的慶祝(1節)。不過,在希伯來文,亞利伊勒(ari’el)看來似為“上帝之獅”,正如米迦勒、迦百列、拉非爾、(譯注:以上三者均為天使名稱,拉非爾出現於次經多比傳)以西結、但以理等名字的結尾代表“屬於上帝”之意。而這是從開始時便表明的意思。故此耶路撒冷因著其光榮打敗西拿基立的戰績,便被稱為“上帝之獅”(即“英雄”)。到了基督的時代,聖殿稱為亞利伊勒,因為它看似一頭獅子:其正麵巨大而宏偉,建築的後麵細小而狹窄。更晚些,在莎士比亞的暴風雨中,亞利伊勒是幽靈或鬼魂(參4節)。
第二節也可能包括了另一個文字遊戲:亞利伊勒(Ariel,即耶路撒冷)將好像亞利伊勒(ariel祭壇哀號);換句話說,被冒煙的灰與腥臭的血所遮蓋,或是鬼魂悲鳴和低語著(新英譯本作吱吱作聲)。在二至三節,上帝同樣是說話的主角,雖然其特別的專門術語會較似散文式記敘體,而不似是預言。正如以賽亞以前常常指出的(例七17—20;八7一8;十5),亞述的入侵是上帝的作為。第四節描寫耶路撒冷被打敗,躺於塵埃中,不能說話(參一7—9)。不過這裏令人毛骨悚然地引喻“麥克佩斯式”的鬼魂(譯注:麥克佩斯為莎士比亞悲劇王子複仇記主角),卻不應使我們忽略此處亦是悔罪的情景,為第五至八節描述耶路撒冷命運的突然扭轉而作準備。這就是如何使上帝把災難與屈辱轉化為勝利之路的信心,“為自己的緣故,又為我仆人大衛的緣故”(卅七35)。
萬軍之耶和華突然在雷轟、地震、旋風與烈火中顯現,使人想起他在西乃山向以色列人的顯現(出十九章),他向先知以利亞(王上十九9—12),和向詩人在聖殿中顯現(例詩十八7—15),而不是向為敵的人,如西拿基立與亞述人。根據卅七章卅六節:“耶和華的使者出去,在亞述營中殺了十八萬五千人……”,這樣的句子完全可指一場瘟疫或突如其來的暴風,或類似的屠殺事件,廿九章六節卻完全超越了曆史事實的境界,像把我們帶進了詩篇四十八篇的世界:
“看哪,眾王會合,一同經過。
他們見了這城,就驚奇喪膽,急忙逃跑。
他們在那裏被戰兢疼痛抓住……
我們在萬軍之耶和華的城中,就是我們上帝的城中,
所看見的,正如我們所聽見的,
上帝必堅立這城,直到永遠。” (4—8節)
這乃是以充滿想像力的手法來表達對上帝的信心,而上帝的城耶路撒冷則是作為象征:
“倚靠耶和華的人,好像錫安山,
永不動搖。” (詩一二五1)
第七節進一步描寫忠信之城,如何抵擋邪惡勢力節節進迫的所有進攻。“夢景,如夜間的異象”的意象無需多作解釋:當圍城過去,和平重臨時,耶路撒冷的百姓簡直難以相信他們曾被外邦如此眾多的群眾所包圍(參詩一二六1)。第八節從敵人野心落空的角度來發揮這意象:在戰前他們以為勝利是如此輕而易舉,以致他們以為耶路撒冷的財富好像是他們的。失敗意味著他們野心勃勃的計劃的結束,好像從美夢中被喚回到殘酷的現實。所有想與上帝子民爭戰的人都必如此:
世上萬事皆渺,
上主國度永久。
——馬丁路德
有眼卻不能見
以賽亞書廿九章九至廿四節
9你們等候驚奇吧!你們宴樂昏迷吧!
他們醉了,卻非因酒;他們東倒西歪,卻非因濃酒。
10因為耶和華將沉睡的靈澆灌你們,
封閉你們的眼,蒙蓋你們的頭。
你們的眼就是先知;你們的頭就是先見。
11所有的默示,你們看如封住的書卷,人將這書卷交給識字的,說:“請念吧!”他說:“我不能念,因為是封住了。”12又將這書卷交給不識字的人,說:“請念吧!”他說:“我不識字。”
13主說:“因為這百姓親近我,
用嘴唇尊敬我,心卻遠離我;
他們敬畏我,不過是領受人的吩咐。”
14所以,我在這百姓中要行奇妙的事,
就是奇妙又奇妙的事。
他們智慧人的智慧必然消滅,聰明人的聰明必然隱藏。
15禍哉!那些向耶和華深藏謀略的,
又在暗中行事,說:“誰看見我們呢?誰知道我們呢?”
16你們把事顛倒了,豈可看窖匠如泥嗎?
被製作的物豈可論製作物的說:“他沒有製作我?”
或是被創造的物論造物的說:“他沒有聰明?”
17利巴嫩變為肥田,肥田看如樹林,
不是隻有一點點時候嗎?
18那時,聾子必聽見這書上的話;
瞎子的眼必從迷蒙黑暗中得以看見。
19謙卑人必因耶和華增添歡喜;
人間貧窮的必因以色列的聖者快樂。
20因為,強暴人已歸無有,
褻慢人已經滅絕,一切找機會作孽的都被剪除。
21他們在爭訟的事上定無罪的為有罪,
為城門口責備人的設下網羅,用虛無的事屈枉義人。
22所以,救贖亞伯拉罕的耶和華論雅各家如此說:
“雅各必不再羞愧,麵容也不致變色。
23但他看見他的眾子,就是我手的工作在他那裏,
他們必尊我的名為聖,
必尊雅各的聖者為聖,必敬畏以色列的上帝。
24心中迷糊的必得明白;發怨言的必受訓誨。”
像本章開頭的八節經文,九至廿四節亦是由兩部分的預言組成。第一部分由三個短篇的審判預言組成,很可能是一直延續至主前七○一年(9—12,13—14,15—16節),第二部分是一篇美好的救恩預言,使人聯想起“以賽亞啟示文學”(廿四至廿七章)及“第二以賽亞”(Deutero-Isaiah,四十至五十五章)。罪惡—審判—希望的模式貫徹於全書,正如申命記、耶利米書及其他經卷,並且好像隨著每次異常災難臨到聖經作者而加強。我們雖然不知道能否把這種思想方式追溯至以賽亞本身,因為他的使命是向百姓說:“你們聽是要聽見,卻不明白;看是要看見,卻不曉得”(六9),而不是給予他們赦免的盼望。
現在這位以賽亞執行使命的方式與他在聖殿的異象(六1—13)有十分密切的關連。三篇信息均有相同的主題:猶大領袖的瞎眼與毫無見識。首先,他們盲目的愚蠢是如此難於預料和如此災難性,必定是由於上帝的幹預(9—10節)——這大概是指與埃及倒黴的協議而招致主前七○一年西拿基立的入侵。他們表現得活像昏醉的人,好像是上帝令他們沈睡,以致他們不能看見或明白異象。有些人認為第十節中,“先知”與“先見”二字是後期注釋者所加上,耶路撒冷譯本將此括在括號內。不過,傳統上認為現在本段經文實際上是攻擊假先知的眼瞎,這種說法也有道理,特別是將十一至十二節一並考慮在內,雖然這兩節也可能是後期加插的。先知以沈重諷刺的口吻說,先知的全知(新英譯本作“所有的先知異象”)都浪費在他們身上。他們實在是太醉或太笨,以致他們不知道在領受異象後該怎樣作,他們的厄運可與廿八章(7—10節)的醉酒夥伴相比。
第二篇預言(13—14節)也是關於眼瞎:因為“這百姓”的假冒為善,他們的領袖將喪失帶領國家渡過危機的政治敏銳及機智。同樣地,說這些話原來的背景極可能是第八世紀最後的年代,當時猶大因不負責任與短視而慘遭蹂躪。不過本段亦可作為對那些隻在嘴上逢迎百姓的攻擊,他們盲從地參與崇拜,嘴裏念誦禱文與詩歌,卻不對他們所說或所作的認真負責。這是先知攻擊禮儀主義的另一個原因。第一章抨擊的,是聖殿崇拜之外的不義與壓迫,這裏卻斥責崇拜中不真誠與缺乏屬靈的質素。
第十三節的結尾好像是怪誕地模仿說“敬畏上帝,守他的誡命”(傳十二13;申六2)。“敬畏上帝”,就是智慧的開始(箴一7;九10;伯廿八28;詩一一一10),包括用心靈與真誠來敬拜他,不單是遵循流行的社會習俗。第十四節滑稽地模仿出埃及的傳統,使人想起上文(廿八21)上帝的奇妙作為:那同一位昔日以神跡奇事拯救以色列的上帝(例出十五11;詩七十七14)“在這百姓中要行奇妙的事”,但這次卻會帶給他們戰敗的恥辱。
第三篇預言是“禍哉語”(參五章八至廿五節釋義),針對那些政權(15—16節),以為藉著隱藏秘密就可以推行一些違背國家利益及上帝旨意的政策,並可僥幸脫身。這聽來又像是西拿基立入侵時期的另一篇預言,雖然現在這經文是以那段黑暗日子為例,教訓一般百姓關於他們與上帝的關係。上帝是不可輕忽的,這是本篇預言的精意。首先,像阿摩司(九3)與詩篇的作者(如六十四5—6;九十四7),他嘲笑那些人行事的想法,滿以為可忘記我們要向上帝交賬的終極責任;其次像耶利米(十八6;參賽四十五9),他嘲諷受造物可批評創造主的想法。兩種想法引伸的結果都十分接近無神論,專橫地否定任何高於我們的權柄或能力。他們說,沒有人能阻止我們;我們有的是智慧、技巧、自由。不過,先知的“禍哉”馬上要應驗,而他們的虛謊與無能的驕傲馬上就顯露出來。
本段的第二部分是篇救恩的預言(17—24節)。一個新的紀元即將來臨,現時的缺欠與不義都會奇妙地被喜樂與虔敬所取代。這正如以為利巴嫩的香柏樹會像葡萄與果樹那樣結果子,迦密山的葡萄與果樹也開始長出像利巴嫩樹林(王上五8—10)。“肥田”的希伯來文為“迦密”,在這上下文中是與利巴嫩山相同,這肯定是指以色列最肥沃與美麗的山脈(例卅五2;耶五十19;歌七5)。雖然本篇預言的幅度大於上文三篇的審判預言,但其連續性卻是絕不含糊的。封住的書卷(11—12節)將被打開(18節);瞎子的眼(9—10節)會看見(18節);那些挑戰造物主無上能力的人(16節),將看見他手所作的工而敬畏他(23節);那些靈裏失喪的(10節),將會明白(24節);那些埋怨上帝的(15—16節)將會接受訓誨(24節)。
十九至廿一節引進了一個新的但卻十分著名的主題:即窮乏者會升高,強暴、褻慢者(參廿八章十四節釋義)及所有“找機會作孽的”(欽定本),都將被除滅。最後一句其實是“伺機行惡”,可解釋為“很快發現過錯”,或是針對其他民族(新英譯本)或指一般的“傾向邪惡”(耶路撒冷譯本)。兩種說法都是指“在城門口”(即“法庭”)屈枉正直(正如一23;五23;摩五12—13)。在新紀元中,一切都會改變,“救贖亞伯拉罕”的上帝將再次作工,正如亞伯拉罕被救脫離巴別塔的混亂(創十一31;十二4;所羅門智訓書十5),脫離米所波大米的偶像崇拜(書廿四2),脫離要宰殺自己兒子的折磨(創廿二章;所羅門智訓書十5;便西拉智訓書四十四20),照樣現在他的後裔,雅各的兒子,將被救脫離挫敗(希伯來文的意思遠超乎“羞愧”)與過失,那時以色列將在華麗的聖潔中崇拜耶和華。讓我們再次引用箴言的話,接受“智慧”的邀請:
“你們來,吃我的餅,喝我調和的酒。
你們愚蒙人,要舍棄愚蒙,
就得存活,並要走光明的道。” (九5—6)
學習材料來自神家,感謝主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