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異象
以賽亞書廿一章一至十節
1論海旁曠野的默示:
有仇敵從曠野,從可怕之地而來,
好像南方的旋風,猛然掃過。
2令人淒慘的異象已默示於我。
詭詐的行詭詐,毀滅的行毀滅。
以欄哪,你要上去!瑪代啊,你要圍困!
主說:“我使一切歎息止住。”
3所以,我滿腰疼痛;
痛苦將我抓住,好像產難的婦人一樣。
我疼痛甚至不能聽;我驚惶甚至不能看。
4我心慌張,驚恐威嚇我。
我所羨慕的黃昏,變為我的戰兢。
5他們擺設筵席,派人守望,又吃又喝。
首領啊,你們起來,用油抹盾牌。
6主對我如此說:“你去設立守望的,
使他將所看見的述說。”
7他看見軍隊,就是騎馬的一對一對的來;
又看見驢隊,駱駝隊,就要側耳細聽。
8他像獅子吼叫,說:
“主啊,我白日常站在望樓上,整夜立在我守望所。”
9看哪,有一隊軍兵騎著馬,一對一對的來。
他就說:“巴比倫傾倒了!傾倒了!
他一切雕刻的神像都打碎於地。”
10我被打的禾稼,我場上的穀啊,
我從萬軍之耶和華以色列的上帝那裏所聽見的,都告訴你們了。
接著的“神諭”所說的主題,乍看起來,好像是說到巴比倫的覆亡(9節)。但首先巴比倫的命運已在本係列中仔細說及(十三1至十四23);而其次,這信息的標題,不是“論巴比倫的默示”,而是“論海旁曠野的默示”。因此這不是其中一篇論及外邦列國的神諭。正如第廿二章一樣,這裏的標題是來自預言的本身,故此它不是要我們去注意個別的外邦國家,而是帶出了一段在聖經中,對先知經驗的最生動與感人的描述,堪與列王紀上(十九9—18),耶利米書(二十7—12),及其他經文相比。本章包括了許多心理的、屬靈的與神秘的描述,以及對巴比倫的圍困與覆亡的記載。本段富於想像力的性質,比起十三至卅三章論外邦國家的經文來說,是更接近廿四至廿七章的啟示文學。當然這是對此神秘標題的解釋,因著第九節提到巴比倫,使本篇被置於論外邦的經文中,但這標題提醒我們本篇詩歌原來是另有所指,這是“曠野的默示”,以“南方的旋風……”開始,以難忘的異象作為難忘的標題。
希伯來文的“海旁的曠野”,曾一度被視為等同於巴比倫一字的亞述文,mat tamti意為“沿海平原”(耶路撒冷譯本),而“海”是指波斯灣。但這個希伯來文地理上的意義,很快就被人忘卻,無從考證。此句在現今的經文中,可能有“遠方的曠野”之意,正如聖經之後的希伯來文(Post-Biblical Hebrew)medinot ha-yam,解作“遙遠的地方”,字義為“大海的國家”;或許“大海”可能是象征那可怕、空虛的境界,為大龍與怪獸的居所(廿七1;五十一9—10;摩九3),經常出現於先知(例如拿二章)與詩人的經驗中:“耶和華阿,我從深處向你求告”(詩一三○1;參十八16;九十三3)。旋風與曠野反映了先知“嚴峻的異象”,他的痛楚、驚愕、恐懼;而標題中的“大海”會否是他激動心靈的一種意象呢?
“曠野的默示”開始時是描述先知恐懼經驗的來臨,“從曠野、從可怕之地”,像“南方的旋風”,就是以色列以南的曠野。本詩的主詞是單數,故此不能用來指逐漸逼近的巴比倫軍隊。第一節便是由這種“嚴峻的異象”所籠罩,另外其餘大半的預言亦是如此。
我們隻要少許改變第二節的經文,便可解作“掠奪的被人掠奪,毀滅的被人毀滅”(參新英譯本),這將與本詩的後部分更加吻合。掠奪人的巴比倫,產生了如此眾多的哀鳴,現在卻要被毀滅。以欄與瑪代應是指瑪代波斯王古列的軍隊,他於主前五三八年征服了巴比倫。此異象可能是在該日期之前臨到先知,因為當時在其他近東地區,所獲得的顯著軍事勝利,當然已傳至巴比倫,並使其領袖感到害伯。同時所發的預言,還有以賽亞書的其他經文(四十一2—4;四十五1—7),都是屬於放逐巴比倫時期的作品。
接著的兩節(3—4節)所表達的不是巴比倫的命運,而同樣是先知在可怕毀滅異象中的個人痛苦。這經驗幾乎是他不能承受的;異象中炫目的平靜曙光,要許久才來到。然後在短短一句中(5節),便召來了整個加插的筵席,由籌備到吃喝,一瞬間便統統妥當——“首領阿,你們起來!”。但以理書五章是另一例子。用“油抹盾牌”可能是一種半宗教性的禮儀,好像在船頭打破香檳,而不是個什麽有助於改進他的效率與形像的方法。不過,我們卻不能在古代文獻中,找到任何相關的資料。
第六至九節再次回到先知的經驗:“主對我如此說,你去設立守望的……”,接著耶和華說的話(6—7節)之後的兩篇演辭,一篇描述巴比倫征服者的迫近(8—9節上),另一篇宣布她的傾覆(9節下)。這種上帝與其先知,或是上帝與其天庭之間的辯論,亦見於以賽亞書其他地方(六1—13;四十1—11),並且成為特殊異象經驗的必備元素。究竟每次是誰在發言則不甚清楚(參下冊四十章一至十一節的釋義),但肯定的是上帝必首先發言(六8;四十1),然後便有數次的對話。上帝在此吩咐先知設立守望者,預備迎見騎馬的與軍兵的異象,正如以西結書與啟示錄。守望看守著其崗位;過了一會兒,騎馬的與騎兵出現,這便預示了巴比倫覆滅的最後異象,她的偶像都被打碎於地上。
根據希伯來經文,第八節講話是“一頭獅子”(希伯來文arieh)。庫穆蘭的以賽亞卷軸作“先見”或“看見的人”(希伯來文ha-ro’eh),而這是大多數現代譯本所依據的經文(如標準修訂本、新英譯本、耶路撒冷譯本)。猶太拉比以其別出心裁的特色,解釋獅子的意義如下:以賽亞遵照耶和華的吩咐(6—7節),派先知哈巴穀作守望者,他站在守望樓上,目睹巴比倫的覆亡(哈二1)。為什麽哈巴穀被稱為“獅子”?阿摩司書三章八節把先知比作獅子,而“獅子”一字在希伯來文的字母數目,加起來剛巧等於哈巴穀的字母數目!我們或許可以加以補充,在其他地方獅子也代表猶大(創四十九9),而耶路撒冷被稱為“亞利伊勒”,“上帝之獅”(賽廿九1—2)。本段充滿想像力,甚至是近乎啟示文學的風格,表明我們不能在這異象的意義中完全抹殺這是一頭獅子的可能性,不論這是用來代表先知的形像,抑是可怕情景中的另一項細節。
第十節再次回到“大地”(terra firma)的主題,先知安慰他的百姓,使他們確信這些全都是從上帝而來的好消息。巴比倫將會迅速滅亡,他們歎息的日子快要過去(2節)。先知以充滿感情的語調,來形容被擄的錫安,好像被虐待的女子——“以打糧的鐵器打過”(摩一3);又像經常在曆史的禾場上被壓迫的孩子。“場上的穀阿”是較弱的翻譯,希伯來文的意思應是“禾場上的兒子”,這些都使此“神諭”變得更加鮮明、痛快、有力。先知被巴比倫快要滅亡的異象嚇壞;但這卻是代表他百姓被壓迫與受苦的結果。二次大戰期間,德累斯頓(Dresden)與廣島的悲劇,隻能與其之前的達曹(Dachau)與奧滋維斯集中營的慘劇相比,並且更可以說是由此所引致,但畢竟這始終仍是悲劇。
論亞拉伯的默示
以賽亞書廿一章十一至十七節
11論度瑪的默示:有人聲從西珥呼問我說:
“守望的啊,夜裏如何?守望的啊,夜裏如何?”
12守望的說:“早晨將到,黑夜也來。
你們若要問就可以問,可以回頭再來。”
13論亞拉伯的默示:底但結伴的客旅啊,
你們必在亞拉伯的樹林中住宿。
14提瑪地的居民拿水來,送給口渴的,拿餅來迎接逃避的。
15因為他們逃避刀劍和出了鞘的刀,並上了弦的弓與刀兵的重災。
16主對我這樣說:“一年之內,照雇工的年數,基達的一切榮耀必歸於無有。17弓箭手所餘剩的,就是基達人的勇士,必然稀少,因為這是耶和華以色列的上帝說的。”
先知在二度斥責巴比倫後,便轉向亞拉伯,發出三個短篇的預言。耶利米論及外邦國家時,包括了亞拉伯(四十九28—33),但以西結與阿摩司卻付之闕如。聖經提及亞拉伯與其他“以實瑪利的兒子”時(創廿五13及下文),多數都會描述到駱駝(例創卅七25)、買賣舶來貨物(結廿七20)與自成一格的生活方式:
“他為人必像野驢,他的手要攻打人,人的手也要攻打他,他必住在眾弟兄的東邊。”(創十六12)亞拉伯與耶路撒冷的接觸,主要隻是局限於貿易方麵,故此我們要找一些他們相通的年代,來確定這些預言的曆史背景。主要有兩個可能的說法。我們知道最後一位新巴比倫王拿波尼杜(主前五五五至五三九年),入侵北亞拉伯,奴役熱愛自由的亞拉伯人。他甚至在提瑪(14節),設立了自己的皇宮,留下他的兒子伯沙撒在巴比倫作攝政王。這樣,北亞拉伯與猶大一同對抗相同的壓迫者,並盼望巴比倫的覆亡。
另一個猶大與亞拉伯人直接接觸的重要時代,是被擄歸回之後,重建的時期。當亞捫人、亞拉伯人與“我們其餘的仇敵”(尼四7;六1)都反對猶太人重建耶路撒冷的計劃,並且盡可能難為那些被擄歸回的猶太人。尼希米的回憶錄,特別是四至六章,便清楚反映了這種情緒在當時是十分高漲,而在此背景之下,我們不難在猶太人的著作中,找到一些苦毒攻擊的話。故此在這三篇難解的預言中,反映出在共同危機中的同情心,及在敵對時猛烈的對抗。
當我們轉到第一段預言時,便看見進一步的困難(11—12節)。猶大對鄰國以東,“以掃的兒子”(創卅六章)的攻擊,論其頻密與猛烈程度都是更為厲害的。以東在其他“列國”的預言中,十分之突出(耶四十九7—22;結廿五12—14,35;摩一11—12;俄;瑪一2—5),並且亦在以賽亞書(卅四章;六十三1—4)出現,但卻不在以賽亞書十三至廿三章中。從古代開始,解經家便將廿一章十一至十二節,視為對以東的神諭。度瑪與以東二字在希伯來文中,十分接近,在希臘文中就更相似。在神諭的開始,“西珥”是指以東的山(創卅六9)。另外,以東到了主前二百年,便被那霸天亞拉伯人征服,以致亞拉伯人與以東人的分野,變得含混不清。最後慶瑪不單是以色列的地名,亦含有“寂靜、死亡”的意思,成為“以東”這名的辛辣諷刺(Parody)。所以從西珥而來的預言可能是首先用於亞拉伯北方的民族,大概是在第六世紀新巴比倫王朝時期,而後來當“以東人”成為了以色列敵人的同義字(例羅九13;來十二16;便西拉智訓五十26),這才用為反以東的論題。另外順帶一提,希律王(太二16)亦是以東人。
如果不看其標題,十一至十二節亦帶有上文預言的神秘氣氛。那位“從西珥呼問我”的,當然是上帝或他的天庭差役之一(六3,四十3)。我們從遠古的傳統中,便看出此處是指上帝,“耶和華從西乃而來,從西珥向他們顯現”(申卅三2;參士五4;來三3)。這個異象,正如摩西的異象,是“來自西珥”,但卻不一定是有關西珥(以東),或是向以東人說的。先知再次聽見上帝與他的“守望者”之間的對話,正如在古希臘傳說中的特爾斐(Delphic)神諭,他所聽見的是十分含糊,早晨將到,黑夜快過。這是那些受壓者的佳音,“到天一亮,上帝必幫助這城”(詩四十六5,參新英譯本)。但他繼續說黑夜會回來,他們會再次需要上帝的話。可能“度瑪的默示”,或“寂靜默示”,是一篇審判的預言,說及持續的黑夜,隻能在晨光出現的一瞬之間得到解脫。本篇的最後一字,不是希伯來文,而是亞蘭文,這增加本段異國風情的味道,好像是呼喚回心轉意,而這些亦與早期一係列的預言的結尾緊密地互相呼應(例:十四32;十六1—5;十七7—8;十八7)。
“論亞拉伯的默示”(13節)將我們帶至更南端的地方,到了沙地亞拉伯的西北地區。這群在像提瑪與底但的龐大綠州區,所建立起的高傲富有商群團體,大概是被拿波尼度的鐵蹄所攻擊與毀滅(見前),而劫後餘生者都被趕進沒有遮蔽及食物與水的沙漠。“樹林”表明了毀滅的情景,像經巴比倫蹂躪後的聖殿山(彌三12;標準修訂本作“樹林山”),或被棄交給野獸的葡萄園與果園(何二12;標準修訂本作“荒井”)。亞拉伯一字可以解作“沙漠、幹草原”,如此這標題便指向本章開首的荒蕪景象。“荒蕪的神諭”可能是更貼切的標題,並且與同一單元中的其他兩個標題十分相符(廿一1;廿二1)。不論這預言是否可以與任何古代近東曆史中的真實事件相提並論,它畢竟是另一幅描述“當那日”(二十6;廿二8,12,20,25;廿三15;廿四21等)列國遭報的戲劇化圖畫。
第三段預言(16節),以較傳統的“耶和華如此說……”作開首,論及“以實瑪利的兒子”(創廿五13),基達勇士的命運。基達是在希伯來北部的地區,鄰近猶大,因此常在這樣的預言中提及(參四十二11;六十7;耶四十九28—33)。先知預告在很短的時間,正如“雇工的年數”所定的一樣(參十六14),“基達的一切榮耀必歸於無有”——這句話用希伯來語特別強烈(Kalah kol-kebod kedar)。“榮耀”一字教人想起了駱駝、華美的鞍墊、飄拂的長袍、金銀飾物的熟悉圖畫,並且還有“以實瑪利兒子”的驕縱自負,這些都是我們所熟知的,像以實瑪利(創十六章)、約瑟(創卅七25)、基甸(士八24)的古老故事,及一些較近期的遊記,如杜迪(Charles Doughty)所著亞拉伯沙漠遊蹤(Travels in Arabia Deserta)裏都有述及。同樣地本篇也沒有交代他們傾覆的原因,沒有列出任何罪行,不過值得留心的是,在這地區的很多細小帝國,都會在一二個世紀內十分昌盛,正如彭米拉(Palmyra)、彼特拉(Petra)及其他地方,然後她們便會如當初出現時一樣迅速地消失。這是北亞拉伯地區曆史中重複出現的現象,而對先知來說,這是極為生動的示例,表明人的榮耀是何等脆弱:“凡有血氣的,盡都如草,他的美容,都像野地的花。……”(四十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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