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祭司與先知
以賽亞書廿八章一至十三節
1禍哉!以法蓮的酒徒,住在肥美穀的山上,
他們心裏高傲,以所誇的為冠冕,猶如將殘之花。
2看哪,主有一大能大力者,像一陣冰雹,像毀滅的暴風,
像漲溢的大水,他必用手將冠冕摔落於地。
3以法蓮高傲的酒徒,他的冠冕必被踏在腳下。
4那榮美將殘之花,就是在肥美穀山上的,
必像夏令以前初熟的無花果;
看見這果的就注意,一到手中就吞吃了。
5到那日,萬軍之耶和華必作他餘剩之民的榮冠華冕,
6也作了在位上行審判者公平之靈,
並城門口打退仇敵者的力量。
7就是這地的人也因酒搖搖晃晃,因濃酒東倒西歪。
祭司和先知因濃酒搖搖晃晃,被酒所困,因濃酒東倒西歪。
他們錯解默示,謬行審判。
8因為各席上滿了嘔吐的汙穢,無一處幹淨。
9譏誚先知的說:“他要將知識指教誰呢?
要使誰明白傳言呢?是那剛斷奶離懷的嗎?
10他竟命上加命,令上加令,
律上加律,例上加例,這裏一點,那裏一點。”
11先知說:“不然,主要藉異邦人的嘴唇
和外邦人的舌頭對這百姓說話。”
12他曾對他們說:“你們要使疲乏人得安息,
這樣才得安息,才得舒暢,他們卻不肯聽。”
13所以,耶和華向他們說的話,
是命上加命,令上加令,律上加律,例上加例,
這裏一點,那裏一點,以致他們前行仰麵跌倒,
而且跌碎,並陷入網羅被纏住。
在廿八至卅三章中,我們從論列邦(十三至廿三章)與“啟示文學”(廿四至廿七章),回到了以賽亞預言的主流。這些預言的形式與內容,都大致上立刻顯示出是追溯至主前八世紀,正如一至十二章的經文。在那裏有許多“禍哉”的預言(參五8);其中有些更是以特定的格式作引子。“所以耶和華如此說……”或“你們要聽耶和華的話……”。這些信息很多都是針對酗酒、不義、欺詐、虛偽與其他社會罪惡。耶路撒冷受亞述的威脅,被埃及提供的軍事援助所引誘,並且仍舊是先知斥責的主要對象。即使有希望,這仍是由安靜和信靠上帝,而不是靠馬或靠馬車,並且是籍著大衛的兒子的形式,在地上設立和平與公義的國度而達成。正如第一至十二章,這裏有很多跡像顯示,一些由主前第七至六世紀的詩人、先知、釋經家、編輯等,都曾參與我們現時所有經文的編搜過程,但第八世紀以賽亞傳統之原創者的風格:其意象之生動、批判之深刻、信念之堅定,卻是至終清晰可見。
第一章以布滿膿瘡與傷口的生病身體的形像,來引出以色列犯罪的主題。現在這一係列預言也是以同樣厭惡的場景作開場:一場賓客酩酊大醉的筵席,搖搖晃晃,醉得不省人事,視覺與說話都失去常態,並且席上滿了嘔吐(7—8節),斥罵先知(9—10節)。這段信息可能原來是指發生在耶路撒冷的真實事件,甚至可能是在聖殿的節日場合,故才直接提及先知與祭司(7節)。但現在它是作為攻擊耶路撒冷那些放蕩不義的領袖(14節)的開端,並結合針對他們北方鄰國的“禍哉”預言(1—4節),這便提供了十分宏偉而合適的引言。正如我們先前看見,在先知文學與智慧文學中,酗酒是缺乏紀律與效率的典型例子,特別是在富裕的社會階層中(例五11—12)。第一至四節所說的不單是指醉酒這麽簡單。
對“以法蓮的酒徒”(1—4節)的攻擊,是屬於一組較大的“禍哉”預言,針對在耶路撒冷、撒瑪利亞、伯特利與其他城市中的上層社會(例摩六;賽五8—24)。同樣這也可能真是由以賽亞在引致撒瑪利亞於主前七二二至七二一年淪陷的年月中宣講。但在目前的上下文中,這是在北國覆亡後,向耶路撒冷所說的話,於是便帶有不同的意義:“看看你那北方喝醉酒的親屬的遭遇!”
“以法蓮……所誇的冠冕”是指撒瑪利亞這美麗的城市,這是建在被禾場與葡萄園所環抱山穀的山嶺上,但這也含有其他意思:正如當筵席結束時,醉酒宴樂者所戴的花環被擲下與踐踏,撒瑪利亞亦會很快地“摔落於地”(2節)和“被踏在腳下”(3節)。“那榮美之花”——她的象牙皇宮(摩三15),華美的家私(摩六4—7)與節期(摩五21—23),也將衰殘。正如在樹上初熟的無花果,撒瑪利亞會在人一看到時,就被人貪婪地吞吃(4節)。“大能大力者”(2節)是指亞述,上帝怒氣的棍(十5)——亞述的軍隊將橫掃整個山穀,像泛濫“直到頸項”(八7—8),或像雷電打落撒瑪利亞的花朵、穀物與樹木。
第五至六節描述了另一頂榮耀的冠冕,這是不會被輕易失棄與踩在腳下,是將為上帝子民重建公義、力量及他們一些先知的華美……萬軍之耶和華是他的名字。這個短篇的救恩信息肯定是從其他“榮冠華冕”的信息相伴隨的較晚之年期而來的,並且呼召我們去看見越過撒瑪利亞的覆亡——事實上甚至越過耶路撒冷的毀滅(22節)——的一個新的開始。這就是“餘剩之民”所指的(參六13)。
先知以“就是這些人……”,憤怒地轉來攻擊“猶大的居民”,特別是祭司與先知,正如他在五章七節所作的。新英譯本在第七節找到一些有關這群酒徒更多的資料:他們昏醉得恍恍惚惚。不過其他的譯本都將此當作先知不能正確地履行他們的職責(耶路撒冷譯本作“他們在異象中搖晃”),而祭司未能作出正確的宣告(“審判”),就是有關祭祀禮教的純潔及其他(例利十三27—28;太八1—4)。希西家之所以會錯誤地決定與埃及結盟,一起反叛亞述帝國,無疑也是由於他的宮廷先知所教唆(參王上廿二章)。
先知於是以突出的想像力,引述了酒徒的話(9—10節):“誰要聽他的呢?他以為我們是手抱的嬰孩嗎?”事實上在他們現在的狀態中,他們大概隻能夠明白一些單音節,由此便使他們的話帶有反諷(ironic)的味道。舊一代的釋經家常盡力去解釋第十節莫名其妙的發音(參欽定本、標準修訂本)。但因著本節在介乎於嬰孩與異邦語言之間,這當然隻是一些無意義的音節,模仿以賽亞荒謬可笑、喋喋不休的說話(這自然是他的反對者所見),同時也是挖苦講話者的混淆與間斷的說話;耶路撒冷譯本幹脆就譯作:kav lakav,kav lakav,sav lasav,sav lasav,zeer sham,zeer sham。新英譯本則較缺乏想像力地意譯為:“刺耳的叫喊與沙啞的叫聲。”
這個情景以不祥的審判的預言作結(11—13節)。上帝將以陌生的異邦語言與他的百姓講話,而這不會像他們自己醉酒的祭司與先知無關痛癢的羅唆,費解與官腔的說話,這是亞述的語言,即他們的征服者的語言。先知用尖銳的稱號“這百姓”來嚴峻地批判他的同胞(例六9—10;八6,11,12)。耶和華可能說:“這樣才得安息……”(12節),這話無論是在發音與聯想上都是十分美麗:參考“耶和華是應當稱頌的,因為他照著一切所應許的,賜平安給他的民以色列人”(王上八56)以賽亞書卅二章十八節,著名的詩篇廿三篇(2節)與馬太福音十一章廿九節,和其他例子,也請參考十一章十節的釋義,但事實上他們卻聽見亞述嘈吵凶惡的聲音(卅六4—10,13—20;卅七10—13)。此預言的結束以不少於五個動詞來敘述耶路撒冷的覆亡。他們或許可僥幸逃脫主前七○一年的災難(卅六至卅八章),但毀滅將在主前五八六年臨到(王下廿五章)。在廿四章十七至十八節中累積的形像也有相同的效果,強調審判的終極性與必然性。
與死亡立約
以賽亞書廿八章十四至廿九節
14所以,你們這些褻慢的人,
就是轄管住在耶路撒冷這百姓的,要聽耶和華的話。
15你們曾說:“我們與死亡立約,與陰間結盟;
敵軍如水漲漫經過的時候,必不臨到我們;
因我們以謊言為避所,在虛假以下藏身。”
16所以,主耶和華如此說:
“看哪,我在錫安放一塊石頭作為根基,是試驗過的石頭,
是穩固根基,寶貴的房角石;信靠的人必不著急。
17我必以公平為準繩,以公義為線鉈。
冰雹必衝去謊言的避所;大水必漫過藏身之處。”
18你們與死亡所立的約必然曆掉,與陰間所結的盟必立不住。
敵軍如水漲漫經過的時候,你們必被他踐踏;
19每逢經過必將你們擄去。因為每早晨他必經過,
白晝黑夜都必如此。明白傳言的必受驚恐。
20原來,床榻短,使人不能舒身;被窩窄,使人不能遮體。
21耶和華必興起,像在毗拉心山;他必發怒,像在基遍穀,
好作成他的工,就是非常的工;成就他的事,就是奇異的事。
22現在你們不可褻慢,恐怕捆你們的綁索更結實了;
因為我從主萬軍之耶和華那裏聽見,
已經決定在全地上施行滅絕的事。
23你們當側耳聽我的聲音,留心聽我的言語。
24那耕地為要撒種的,豈是常常耕地呢?
豈是常常開墾耙地呢?
25他拉平了地麵,豈不就撒種小茴香,播播大茴香,
按行列種小麥,在定處種大麥,在田邊種粗麥呢?
26因為他的上帝教導他務農相宜,並且指教他。
27原來打小茴香,不用尖利的器具;
軋大茴香,也不用碌碡,但用杖打小茴香,用棍打大茴香。
28作餅的糧食是用磨磨碎,因它不必常打;
雖用碌碡和馬打散,卻不磨它。
29這也是出於萬軍之耶和華——
他的謀略奇妙;他的智慧廣大。
先知現轉向耶路撒冷的領袖;他稱呼他們為“褻慢的人”,此名詞常見於箴言,例“褻慢人煽惑通城,智慧人止息眾怒”(廿九8)。此詞的意思為無紀律(箴十三1;十五12),狂妄(箴廿一24)在社會中製造破壞的人,特別是那些享有權柄高位的。“褻慢”與酗酒的喧鬧無不相似(箴二十1),此處是指那些住在耶路撒冷的頑固與短視的行為,他們拒絕信心與公義的道路,激進(16節)於一些愚蠢的行徑,因此必定會導致國家陷入災難。
“與死亡立約”及“與陰間結盟”可能是指希西家與古實王特哈加之間的盟約(參卅七9;二十5;卅一1),這約終於招致西拿基立在主前七○一年摧毀性地進攻猶大(卅六1)。在智慧文學的上下文中(在以色列曆史中並沒有太多這類的引喻),“與死亡立約”一般是概括地描述任何最終會招致失敗的計劃,或是因為其邪惡,或是因為其愚拙,正如在箴言九章的結尾,那不幸的青年人被“愚昧婦人”所誘惑,或被引誘隨從惡人(箴一10—19)。這會是本段經文較像樣的解釋,而不是任何關於巫術或對不朽的追求。
“漲溢橫流的水災”,原文可能是“洪水的鞭子”(17—18節),亦同樣可被解釋為:在曆史上指亞述的侵略(參八7—8);而對這些愚拙人自信能解決及抵受的問題與災難,作一般的評論。先知運用“反諷”的手法亦是十分明顯(正如九節所示),他直接暴露他們的謊言與虛假(17節),而值得一提的是虛假的懲罰乃死亡(詩五6)。
藉著“所以主耶和華如此說……”(16—17節)引入的這簡短與難忘的經文,開始是救恩的預言,論到傳統以賽亞式的主題,錫安是“公義之城,忠信之邑”(參一21—26),但結束卻針對“褻慢人”的審判預言。其效果是在審判之前,以信實與公義來中和褻慢人的虛假。“試驗過的石頭”(參標準修訂本)的希伯來文翻譯引起了許多的討論,新英譯本是典型不按照傳統的例子,作“花岡石塊”。傳說上這詞是作“基石、基準”,於是便與下節的“線鉈”十分吻合:公義之城的準繩是真實,其產業是完美的,因為每塊石頭都是按著基石所切割。另外有些人則以為這是指整個房子所依靠的堅固基石或房角石。不論此圓象所指為何,這石帶著這種傳說(三個希伯來字);“信靠的人必不著急”(或“勤搖”,參新英譯本)。正如七章九節一樣,這裏出現了一個文字遊戲,因為在建築的用語中,“相信”一詞的希伯來文可以含有更具體的“穩固”的意義,正如約伯記卅九章廿四節所示。
那麽究竟“穩固的石頭”,或試金石是指什麽?正如箴言九章一節的七根智慧柱子,解經家以此來指一切他們認為是真理與公義的源頭,因此有人認為這是指律法(二3),有的以此為智慧、聖殿或彌賽亞,“主乃活石,固然是被人所棄的(詩一一八22),卻是被上帝所揀選所寶貴的”(彼前二4)。當然在以賽亞書的處境中,這是指對上帝的信心:“你們得力在乎平靜安穩”(三十15;七9)。那些信賴謊言(15節),或倚靠人力(卅一1)的,會被除滅與淹沒(17節);那些信靠上帝與其公義的會站穩,這豈不是詩篇一二七篇首節的變奏嗎?
剩下的五節預言(18—22節)是充滿了毀滅與災難的意象。首先,與埃及所立的約將變成災難:亞述會像洪水一樣橫掃全地(參十五節釋義),沒人可拯救猶大的城市(卅六1)。十九節把這預言應用於聽眾經曆的不斷發生的災難上,這不單是指主前七○一年的事情:“每早晨……白晝黑夜”特別使人想起先知被死亡與毀滅的異象(例廿一1—10)緊抓著時,所經驗到的“驚悸”,這是帶有“信息”的作用(參9節),代表不間斷的毀滅(例六1—12;五十4)。第二十節以一句箴言來補充這驚恐:像太短的床榻,根本沒有鬆馳的餘地;像太窄的毛毯,根本無法保護自己。
接著是兩個有關以色列曆史傳說的引喻(21節)。首先是大衛戰勝非利士人,當時耶和華“衝破”他的敵人,“如同水一般”(撒下五20)。毗拉心的意思就是“衝破”。其次是約書亞戰勝耶路撒冷王基遍,當時“耶和華從天上降下大冰雹在他們身上……打死他們”(書十11),而“日頭停留,月亮止住,直等國民向敵人報仇”(十13)。但現在耶和華的敵人竟是猶太人,是他們要成大水與冰雹的犧牲者(17節)。上帝如此對待他自己的百姓,真是奇異(21節)!
這篇豐富的預言,最後的形像是囚犯的鎖鏈(22節)。先知再次說及他自己得啟示的經驗(參19節):他知道上帝已決定要毀滅全地——猶大與撒瑪利亞及其“褻慢者”都已被捆起,像待宰的野獸,被置於屠殺者之中。
本章以比喻作結(23節以下),越過審判的恐怖(17—22節),看見事物必然發生的更好境界。首先是犁地的季節,當然犁地是生動地象征可怕的壓迫的隱喻(詩一二九3)。但正如耙地一樣,這不會永遠繼續下去(24節)。接著便開始播種的季節。這些經節的準確程度十分重要,因為農夫與上帝的智慧是相應的。例如,請留心在廿五節的小茴香與大茴香一類的多產香草是隨意撒種,而小麥、大麥與粗麥則是較為有秩序地按行列種,同樣地當收割後,如何處理這些穀物的不同技術也被仔細描述:大茴香可以輕易地用一枝幼棒來分開嫩穀,小茴香用略粗的杖來打出種子,麥子是以馬車輥過,或在打穀場打散。同樣地“打穀”亦隱喻折磨與壓迫(例摩一3;賽四十一15),而比喻的要點是十分清晰。上帝以其無比的智慧,像熟練的農夫,不會再使我們忍受無法承擔的痛苦,他知道我們每個人的力量與軟弱,不會施刑罰過於我們所能受的。像犁耕與打穀,痛苦將終歸停止。用雪萊(P.B.Shelley,1792-1822)的詩作結:
“先知的號角!哦,風啊,
若冬天來到,夏天還會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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