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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詩經學習(四十三)
(2010-01-23 17: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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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 邶
(bèi)風
靜女 靜女其姝
(shū),俟(
sì)我於城隅(
yú)。愛而不見,搔首踟(
chí)躕(
chú)。
靜女其孌(
luán),貽(
yí)我彤(
tóng)管。彤管有煒(
wěi),說(
yuè)懌(
yì)女(
rǔ)美。
自牧歸(
kuì)荑(
tí),洵(
xún)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美麗姑娘真可愛,
她約我到城頭來。
故意躲藏逗人找,
惹我撓頭又徘徊。
美麗姑娘真好看,
送我一隻小彤管。
彤管紅紅閃亮光,
讓人越看越喜歡。
牧場歸來送我荑,
荑草美得真出奇。
不是荑草真的美,
美人送我含愛意。
【解說】
這是一首男女幽會的情歌。少女故意躲在城角,“愛而不見”,男子急得坐立不安,“搔首蜘躕”,這兩句平實如話的描寫,極為傳神地表現了一對戀人初會時的情趣。既而約會之時少女贈送彤管、荑草,男子欣喜若狂語帶雙關表達愛意的情態,又寫得柔婉細膩,情意綿綿。全詩清新活潑,生動有趣。吟誦此詩,讀者亦會被其濃濃的青春氣息所感動,而誠心祝願這對戀人幸福美滿。
【注釋】
靜女:文雅的姑娘。
邶(bèi):邶國(今河南湯陰境內)。
其姝(shū):姝,美麗。其,形容詞詞頭。下麵“靜女其孌”的“其”用法相同。
俟(sì):等待,等候。
城隅(yú):城上的角樓。一說是城邊的角落。
愛:通“薆(ài)”隱藏,遮掩。
見:通“現”,出現。一說是看見。
踟躕(chí chú):亦作“踟躇”,心裏遲疑,要走不走的樣子。
孌(luán):美好。
貽(yí):贈送。
彤(tóng)管:紅色的管蕭。管,有人說是茅草。
煒(wěi):鮮明有光的樣子。
說懌(yuè yì):喜愛。說,通“悅”,和“懌”一樣,都是喜愛的意思。
女(rǔ):通“汝”,你。這裏指代“彤管”。
牧:野外放牧的地方。
歸荑(kuì tí):贈送荑草。歸,通“饋”,贈送。荑,初生的茅草。
洵(xún):的確,確實。
匪女:不是你(荑草)。匪,通“非”。
【段意】
三章三段:
第一章寫“我”赴約不見,搔首踟躇。
第二章寫靜女贈我彤管,我喜歡彤管。
第三章寫靜女贈我荑,我認為荑美,實際是認為靜女美。
【寫法】
用“賦”,圍繞對女子的愛悅,就三件事,直接鋪敘。
【詩詞鑒賞】
【鑒賞一】
《靜女》一詩,向來為選家所注目。現代學者一般都認為此詩寫的是男女青年的幽期密約,也就是說,它是一首愛情詩。而舊時的各家之說,則多有曲解,未得其真旨。最早《毛詩序》雲:“《靜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德。”鄭箋釋雲:“以君及夫人無道德,故陳靜女遺我以彤管之法。德如是,可以易之,為人君之配。”而《易林》有“季姬踟躕,結衿待時;終日至暮,百兩不來”、“季姬踟躕,望我城隅;終日至暮,不見齊侯,居室無憂”、“躑躅踟躕,撫心搔首;五晝四夜,睹我齊侯”之句,則反映齊詩之說,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遂渭“此媵俟迎而嫡作詩也”。所說拘牽於禮教,皆不免附會。宋人解詩,能破除舊說,歐陽修《詩本義》以為“此乃述衛風俗男女淫奔之詩”,朱熹《詩集傳》也以為“此淫奔期會之詩”,他們的說法已經接近本義,但指男女正常的情愛活動為“淫奔”,仍是頭巾氣十足,與漢儒解詩言及婦女便標榜“後妃之德”同一弊端。
詩是從男子一方來寫的,但通過他對戀人外貌的讚美,對她待自己情義之深的宣揚,也可見出未直接在詩中出現的那位女子的人物形象,甚至不妨說她的形象在男子的第一人稱敘述中顯得更為鮮明。而這又反過來使讀者對小夥子的癡情加深了印象。
詩的第一章是即時的場景:有一位閑雅而又美麗的姑娘,與小夥子約好在城牆角落會麵,他早早趕到約會地點,急不可耐地張望著,卻被樹木房舍之類東西擋住了視線,於是隻能抓耳撓腮,一籌莫展,徘徊原地。“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雖描寫的是人物外在的動作,卻極具特征性,很好地刻劃了人物的內在心理,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一位戀慕至深、如癡如醉的有情人形象。
第二、第三兩章,從辭意的遞進來看,應當是那位癡情的小夥子在城隅等候他的心上人時的回憶,也就是說,“貽我彤管”、“自牧歸荑”之事是倒敘的。在章與章的聯係上,第二章首句“靜女其孌”與第一章首句“靜女其姝”僅一字不同,次句頭兩字“貽我”與“俟我”結構也相似,因此兩章多少有一種重章疊句的趨向,有一定的勻稱感,但由於這兩章的後兩句語言結構與意義均無相近之處,且第一章還有五字句,這種重章疊句的趨向便被扼製,使之成為一種佯似。這樣的結構代表了《詩經》中一種介於整齊的重章疊句體與互無重複的分章體之間的特殊類型,似乎反映出合樂歌詞由簡單到複雜的過渡曆程。
讀詩的第二、第三兩章,我們會發出會心的微笑,對詩人的“寫形寫神之妙”(陳震《讀詩識小錄》)有進一步的感受。照理說,彤管比荑草要貴重,但男主人公對受贈的彤管隻是說了句“彤管有煒”,欣賞的是它鮮豔的色澤,而對受贈的普通荑草卻由衷地大讚“洵美且異”,顯然欣賞的不是其外觀而別有所感。原來,荑草是她跋涉遠處郊野親手采來的,物微而意深,一如後世南朝宋陸凱《贈範曄》詩之“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重的是情感的寄托、表達,不妨說已成為一個具有能指優勢的特殊符號。接受彤管,想到的是戀人紅潤的麵容,那種“說(悅)懌”隻是對外在美的欣賞;而接受荑草,感受到普通的小草也“洵美且異”,則是對她所傳送的那種有著特定內容的異乎尋常的真情的深切體驗,在我們看來,那已經超越了對外表的迷戀而進入了追求內心世界的諧合的高層次的愛情境界。而初生的柔荑將會長成茂盛的草叢,也含有愛情將更加發展的象征意義。
第三章結尾“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兩句對戀人贈物的“愛屋及烏”式的反應,可視為一種內心獨白,既是第二章詩義的遞進,也與第一章以“愛而不見,搔首踟躕”的典型動作刻劃人物的戀愛心理可以首尾呼應,別具真率純樸之美。讀完此詩,對那位癡心小夥子的一腔真情,我們除了深受感動之外還能說些什麽呢?
【鑒賞二】
《靜女》是一首很美的詩,意思並不深,卻最有風人之致。但是因為詩裏有了城隅,有了彤管,解詩者便附會出後宮,牽纏出女史,引申出許多與詩毫不相幹的故事。明人韋調鼎說:“此民間男女相贈之辭。序以為刺時,歐陽公謂當時之人皆可刺,於本文尚有間矣。毛鄭泥‘靜’字,又不解‘彤管’之意,強附為宮壺女史之說。張橫渠、呂東萊又曲為之解,皆以辭害意矣。鄭、衛男女相謔之詩頗多,而拘拘指為刺其君上,何異癡人說夢也。”比後來清人的許多說法倒還明白得多。
這首詩反映了先秦純樸的民風,真摯的愛情。雙方贈送的禮物都很普通,但對方都異常珍愛,還是男子禁不住說破了其中的秘密,“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戀人間的愛慕之情溢於言表。
全詩以第一人稱“我”(男青年)寫一次戀人的約會。全詩三章。一章重在寫場景,兩章重在寫心理。第一章寫青年之急,第二章寫青年之戀,第三章寫青年之誠。作者由靜女而彤管,由荑而靜女之情,把人、物、情巧妙地融合起來,表現了男青年熱烈而純樸的戀情,男青年的形象活靈活現,他的戀情也真實感人。此外,詩歌采用重章複唱,巧妙選用細節,風格樸實,也增添了藝術魅力。南朝宋陸凱《贈範曄》詩之“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重的是情感的寄托、表達。本詩接受彤管,想到的是它鮮豔的色澤,那種“說(悅)懌”隻是對外在美的欣賞;而接受荑草,感受到普通的小草也洵美且異”,則是對她所傳送的那種有著特定內容的異乎尋常的真情的深切體驗,在現代人看來看,那已經超越了對外表的迷戀而進入了追求內心世界的諧合的高層次的愛情境界。而初生的柔荑將會長成茂盛的草叢,也含有愛情將更加發展的象征意義。
這首詩歌的成功是對人物性格的刻劃,雖則隻是男主人公自言自語的幾句話,可是把他的憨厚實誠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刻劃男子的同時,女主人公機靈刁鑽的形象也便呼之欲出了。作品本身雖然簡約,但是為讀者留下了無數的想象空間,我們甚至可以根據人物的性格複原當時的場景,而這一場景又是這樣富有戲劇性和生活氣息。《詩經》作品不同於唐宋文人詩詞的顯著特征之一,就在於戲劇化的場景感和濃鬱的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