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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學習(三十二)

(2010-01-14 17:30:43) 下一個
詩經·國風·邶風·擊鼓

  背景:春秋魯隱公四年(公元前719年),衛國公子州籲聯合宋、陳、蔡三國共同伐鄭,領軍大將孫子仲帶兵久久不歸,戰士思歸,軍心渙散,前三章主要寫從軍到隊伍渙散的過程,後兩章追述和妻子執手相別時的情景,更突出了戰爭的殘酷與戰士內心的悲涼與淒苦。
  一名出征兵士遠伐陳宋,久役不得歸,懷念妻子,思念妻子之辭。
  【原文】:
  擊鼓其鏜, 踴躍用兵。
  土國城漕, 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 平陳與宋。
  不我以歸, 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 爰喪其馬?
  於以求之? 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 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 不我活兮。
  於嗟洵兮, 不我信兮。
  【注釋】
  鏜(tang同嘡):鼓聲。其鏜,即"鏜鏜"。
  踴躍:雙聲連綿詞,猶言鼓舞。
  兵:武器,刀槍之類。
  土國:或役土功於國。或者說在國內修築土城.漕:地名。
  孫子仲: 邶國將軍.
  平:和也,和二國之好。謂救陳以調和陳宋關係。
  陳、宋:諸侯國名。
  不我以歸:即不以我歸。
  有忡:忡忡。
  爰(yuán元):本發聲詞,猶言"於是"。
  喪:喪失,此處言跑失。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有不還者,有亡其馬者。
  於以:於何。
  契闊:聚散。契,合;闊,離。
  成說:成言也猶言誓約。
  於(xū)嗟(jiē):即"籲嗟",猶言今之哎喲。
  活:借為"佸",相會。
  洵(xùn):遠。
  信:一說古伸字,誌不得伸。一說誓約有信。
  【譯文】:
  擊鼓聲鏜鏜(震於耳旁),
  (將士們)奮勇演練著刀槍。
  土牆和漕城修築正忙,
  惟有我隨軍遠征到南方。
  跟隨孫子仲(行旅奔波),
  平定(作亂的)陳、宋二國,
  回家的心願得不到允可,
  心中鬱鬱憂愁不樂,
  (我卻)身在何方,身處何地?
  我的馬兒丟失在哪裏?
  到哪裏(才能)將它尋覓?
  到那(山間的)林泉之地。
  生生死死離離合合,
  (無論如何)我與你說過。
  與你的雙手交相執握,
  伴著你一起垂垂老去。
  可歎如今散落天涯,
  怕有生之年難回家鄉。
  可歎如今天各一方,
  令我的信約竟成了空話。
  【賞析】:
  本詩描寫兵士久戍不得回家的心情,表達渴望歸家與親人
  團聚的強烈願望。詩從出征南行寫起,再寫了戰後未歸的痛苦,
  又寫了當初與親人執手別離相約的回憶,一直到最後發出強烈
  的控拆,次第寫來,脈絡分明,而情感依次遞進。敘事中推進
  著情感的表達,抒情中又緊連著情節的發展,相得益彰,而自
  然天成。
  這是一首著名的愛情詩。該詩敘述了一位征夫對心上人的日夜
  思念:他想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想如今生死離
  別,天涯孤苦,豈能不流淚蒙矓,肝腸寸斷!
  《詩經·擊鼓》——反戰的哀歌
  《擊鼓》是首反戰詩。它通過一個遠征異國、久戍不歸戰士的口,控訴無休止的兵役給人民帶來的災難:它使人民有家難歸,夫妻分離也使戰士們神思恍惚、憂心忡忡。關於這首詩的背景有幾種不同的說法:《毛傳》認為是指魯隱公四年(前719年)夏,衛聯合陳、宋、蔡共同伐鄭;許政伯認為是指同年秋,衛國再度伐鄭,搶了鄭國的莊稼.這兩次戰爭間有兵士在陳,宋戍守(《詩探》)、姚際恒則認為是說魯宣公十二年,宋伐陳,衛穆公為救陳而被晉所伐一事(《躊經通論》)。不管是哪種背景,可以肯定的是:它反映了一個久戍不歸的征夫的怨恨和思念。清代學者方玉潤認為是“戍卒思歸不得之詩也”(《詩經原始》),這個判斷是對的。
  這是首整齊的四言詩二全詩按照時間順序—出征經過分成五部分。
  第一層四句寫出征之前.交待南征的原因和背景。開頭兩句在結構上很有特色:詩人先寫“擊鼓其鏜”、用一陣陣鏜鏜的擊鼓聲造成一種緊張急迫的氣氛,然後再交待“擊鼓”的原因—“踴躍用兵,因為國家要有戰事,所以才鏜鏜擊鼓。這種詩歌表現技巧被後來的古典文論家們總結為“逆起得勢”,並對後來的詩歌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王維的《觀獵》“風勁角弓嗚.將軍獵渭城”、杜甫的《畫鷹》“素練風霜起,蒼鷹畫作殊”,用的皆是這一技巧。接下去的兩句“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則是把自已的遭遇與眾人作一對比.更加突出自己的不幸二“土國”是指在國都內建築房屋或城防工事;“城漕”是說在溥地築城。潛.衛國的地名,在今河南滑縣的東南。在國內服土役,築城池是異常辛勞的。同為《邪風》的《式微》篇就曾對這種苛重的勞役發出慨歎和指斥:“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泥中!”但在《擊鼓》中的主人公看來,
  這種差役雖然辛勞,卻可以生活在國內,可以與親人相聚。比起南下陳、宋.身居異鄉,骨肉分離尚好一些。正像呂東萊所分析的那樣:“土國城漕,非不勞苦。而獨處於境內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潛之人、不可得也。”(《呂氏家墊讀詩記》)通過這種辛酸的對比和選擇,更顯出主人公遭遇的悲慘。人民的厭戰和對頻繁征戰的統治者的怨很.盡在不言之中了。
  第二層四句是寫出征。孫子仲,這次南征的衛國將領,生平無考。“平陳與宋”,即討伐、平定南方的陳國與宋國。有人想把此句與某段史實聯係起來,或把“平”解釋為“聯合”——聯合陳國、宋國和蔡國去伐鄭”,或把“平”解釋為“調解”——“調解陳國與宋國的不睦”。這似乎都與詩意不符。如果說上一層中所說的“土國城漕,我獨南行”是主人公獨特不幸的話,那麽在這一層中不幸又增加了一層:即不但要背井離鄉.獨下南征,而且還要長期戍守異地—“不我以歸”。這種“不我以歸”.將造成什麽樣的結局?它又將造成戍守者什麽樣的心理狀態?曆代的反戰詩中對此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和各呈異彩的表現手法。漢樂府中的《巫山高》是用含蓄的比喻來表現征人有家唯歸的苦痛:“我欲東歸,害不為?我集無高曳,水何湯湯回回?”杜甫的《兵車行》則從後方經濟的蕭條和妻兒的衣食無著來直接指斥這種窮兵默武政策的後果:“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棘。縱有鍵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高適的《燕歌行》則從前方與後方、征人與思婦這兩個側麵來反映征人遠戍所造成的雙方情感上的創傷:一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應當說,這三種處理方式和表現手法都受了《詩經》中類似題材的啟發和影響。
  後麵幾個層次中,分別采用的就是上述的三種手法。
  第三層采用含蓄手法。但它不是內心獨白,而是通過設問設答來進行的:愛居愛處?愛喪其馬?在尋找宿營地的一陣忙亂中,戰馬給丟掉了。在古代的陣戰中,戰馬可以說是戰士最得力的助手和最親密的夥伴。我們隻要讀一讀《小雅·采燕》中對戰馬的讚頌:“駕彼四牡,四牡騷騷。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就可以知道它在征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此時此刻,卻把賴以“所依”、“所腓“的戰馬丟掉了,這支出征部隊秩序的混亂.軍紀的渙散可見一斑。更為奇妙的是主人公的戰馬又失而複得:戰馬並沒有丟失,原來它跑到山林下麵去了。如果說戰馬的丟失,意在暗示這支部隊軍紀的渙散,那麽這場虛驚更突出地反映了征人的神思恍惚、喪魂失魄之狀。征人的這種精神狀態固然與這支軍隊的疲於奔命、士無鬥誌有關,但更重要的恐伯還是由於他對家鄉的思念和親人的掛牽而造成的。下麵兩層,著重表現主人公的這種內在情感,也是對第二層“憂心有忡”的具體說明。表現角度是從回憶和現實,征夫與思婦這兩個方麵進行的。
  第四層是由嚴酷的現實轉入對往事的回憶。詩人回憶當年離家南征與妻子執手泣別的情形:當年,兩人曾立下誓言,要“死生契闊”,白頭偕老。臨別盟督,既反映了兩人感情的深沉,愛悄的堅貞,但也包含著對未來的隱隱擔心。可怕的是,這種擔心終於變成冷梭的事實:征人無法回家與親人團聚了。所以詩的最後一層,又從往事的回億回到嚴酷的現實,集中抒發征夫對此的強烈感慨,這番感慨表麵上是在歎息兩人相隔太遠,無法相見,別離太久、無法踐盟,實質上是在指斥什麽,控訴什麽.讀者是不難理解的。
  這首詩在結構和手法上有不少獨到之處。結構上,它基本按時間順序,寫出一個被迫南征的兵士在出征前、出征時和出征後的複雜心理和行為,其中又插人回憶,形成往事與現實的強烈對比,在結構上形成頓宕。同時,在敘事之中又間以抒情,在情感上又形成波瀾。尤其是最後一層,完全是直抒其情並皆以一兮一字結尾,我們似乎看到一個涕流滿麵的征夫在異鄉的土地上,對著蒼天大聲呼喊,對著遠方的親人訴說著
  內心的思戀和苦痛。另外,這雖是一首遇責統治者戰爭政策的詩,但在表現手法上卻較為含蓄。當我們讀到這位征夫竟然羨慕那些留在國內整日運土築城的役夫時,誰能不留下苦味的笑?特別是第三層通過馬的失而複得這個典型細節,把這支遠征軍的軍紀渙散、疲於奔命,主人公的內心酸痛、神思恍惚表現得異常形象、生動。這樣的一支部隊,這樣的一種精神狀態、還會有什麽戰鬥力呢?所以它也是對統抬者窮兵黷武政策的有力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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