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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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我嗎,媽媽(3) 梅在80年代的愛

(2009-12-18 03:23:53) 下一個

於是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她就在自家的陽台上等著他從工廠下班回來,為此她提早了 15 分鍾下班,每當她遠遠的看到他從彎彎曲曲的街巷裏慢慢悠悠的走過來的時候,她的心就開始抑製不住的狂跳,她看見他微微地低著頭,秋去冬來,唐林脖上圍上了一條米黃色的圍巾,手裏提著鋁飯盒。 他淡然的,若有所思地向前走, 遇到熟人, 還是一如既往地微微地點頭。

為了讓唐林和自己很快熱絡起來, 李梅想到了一個主意,那是物質奇缺的年代,即便是出自李梅這樣的官宦之家,也常常吃不到肉和時鮮的蔬菜, 李梅於是托人從鄉下捎來一些小南瓜,加了一點油鹽,煮了一大鍋。 她拿口缸裝滿了小南瓜,看到唐在街口出現時,飛快地拿一塊毛巾包上口缸,向著唐走過來的方向跑過去,她一麵跑得飛快,一麵護著口缸,生怕湯水潑了出來,等她跑到唐的麵前時已經氣喘噓噓了,緋紅爬上了她的臉頰, 胸口也一起一伏的,她的突然出現沒有太令唐驚訝, 他反而好像很欣賞她因奔跑和羞卻 而漲紅的臉,

“ 小梅,怎麽了 ?“

李梅的心立即飛到了天上,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並稱自己是小梅,小梅,小梅,是最最親愛的爸爸才會使用的稱呼!他是喜歡她的,她立即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哪怕他表現得有多麽清高,畢竟他是喜歡自己的,他怎麽可能不喜歡自己呢!

她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把口缸交給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迷迷糊糊地回家的,直到房門在她身後砰得一聲關上,她才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記起他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謝謝你,小梅,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至於他還說了些什麽,她一時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不禁浮想聯翩了。 唐的樣子一次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說實話,第一次和唐林近距離接觸,李梅還是失望的, 唐林算不上是個英俊的男人, 有時覺得他生得單薄,眉眼也太平淡了,如果硬要說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他醇厚的男低音 , 和他知識分子式的清高和優越。雖然人們從他謙和的外表很難看出來,但這種優越是存在的,李梅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對此她感到既受傷也很受用。 受用的是, 沒有什麽比一個冷漠的愛人更能引起李梅心裏的愛欲,也沒有什麽比征服一顆冰封的心更有戲劇性了,如果有什麽可以稱之為愛情,這就是。 受傷的是,擁有眾多的追求者的李梅,隻有在他那裏遭到了冷遇,從他對她彬彬有禮的迎來送往中, 她甚至能感到他對自己淡淡的厭惡,李梅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她隻能將這種顯而易見的距離感認定為自卑感。這雖然不完全說得通,但總能讓李梅那驕傲的心得到了些許平複, 總而言之,唐林越是下意識的躲著她,她就越是覺得胸中愛意洶湧, 越是覺得他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梅第二天到工廠的時候, 看到唐林向她徑直走過來, 手裏拿著那個口缸,她粲然一笑, 預感一場戀愛就此要發生了, 她整了整衣角,抿了抿垂到耳際的發絲。

唐林有些遲疑地走過來, 他把口缸放在李梅的麵前,清了清嗓子, 說,

„ 李梅,缸子我洗幹淨了,你煮的東西非常好吃,我母親讓我要好好謝謝你, 這種小南瓜很難找,你一定是特意托人帶的吧。 “

恩,可不是嗎! 李梅心裏這麽想,嘴裏說的卻是, “ 哪裏,親戚順道稍過來的,你和你母親要是喜歡,我再給你煮點吧! “

„ 不, 不必了, “ 唐林象是被蜜蜂蜇了一下, “ 不麻煩了,怎麽可以一而再地勞煩你呢! “

沒事沒事,李梅趕快辯白,臉上笑意盈盈, 不麻煩,無非是切切煮煮, 不烹調, 吃個新鮮啊!

唐林更加局促不安了,他的臉上尷尬神情反而讓李梅覺得他很可愛。

你最近不是在準備考試嗎, 看書那麽晚,很傷身體的,不補補怎麽行啊!李梅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自己對唐林的關切,兩家的樓隔著一條街,唐林的房間正對著李梅家主臥, 唐林幾點熄燈睡覺,幾乎都在李梅的眼皮子底下。

唐林皺了皺眉頭,他沒想到李梅居然偷窺自己,當下此時不好發作,心裏卻意氣難平。他不喜歡這種直衝衝的表白,在那個年代,男女之間的交往至少在表麵上,是注意分寸和社會影響的。

他將頭低下,不言語了。

李梅誤解了,隻當是自己說中的唐林的心裏事,叫他不好意思了。 於是她覺得是時候更進一步了, 於是就說,既然是這樣,改天我再給你帶些其它的菜吧,我們家新請的保姆在老家自己種菜,時常稍過來一些給我們的。

唐林對李梅的感覺很複雜。李梅並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她的處事的方式和行為舉止處處顯示她是一個被家庭寵壞的女孩, 她自我自在,不管不顧,甚至膚淺粗魯,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 但她畢竟是處在花季的美貌女人,他雖然談不上喜歡她,但看出她努力想要接近自己,甚至做出一些超出常規可笑舉動, 也有三分感動。 再說唐林比李梅小一歲,對於感情的事情,他其實還胸中無譜, 看到有人對自己好,又出自體麵的家庭,成分也要比自己要好, 就出於現實的考慮, 決定對李梅好一點了。

李梅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心裏很是高興,覺得自己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將兩人的關係推進了一步, 現在自己隻要關心他的生活起居,了解他的所思所想,自然有一天唐林會真正喜歡上自己的。

半推半就中,兩人終於升級為準戀人關係。 之所以還帶個準字, 是因為唐林始終不願和李梅挑明關係。兩人雖然開始同進同出,但李梅總感覺兩人之間總是隔了點什麽,缺了點什麽。 她覺得要是有一天,自己從唐林麵前消失了,他也不會有幾分失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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