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童話之十六: 黑暗的中央幽靈的家鄉

龍王的故鄉
有一座核動力郵輪
十星級內裝,　固若金湯
薪火相傳,　遠古的燈光
打出波普藝術的外裝
它有一位維金船長
年齡不詳,　外號海狼
據說曾得到
曆代國王嘉獎
維金百姓景仰
睡過無數姑娘
到過無數海疆
他說,　走遍世界最難忘
太平洋,　馬裏亞納海床
黑暗的中央
幽靈的家鄉
星星的暗房
一切射線的發射場
所有維金人的避風港

當他們帶上麵具和眼罩
操起刀槍
胸佩護身神像
眼睛比烏賊眼更亮
能看見,　漆黑的海床
夜色在酒精中燃燒
龍蝦在刀叉間徜徉
醉蟹在餐缽中酣睡
海草在岩縫間瘋長
魚群在拖網中遊樂
錦鯉在水族缸中療養
章魚在洞穴中埋伏
海中蝙蝠俠,　魔鬼魚蝠魟
正密謀一場
世紀性盜搶
智劫,　龍王生辰綱
並順劫法場
解救死黨
賊膽包天的海狼
在龍王的禮堂
大海星挑逗小白鯧
在龍後的禦膳魴
水母們正搶奪金槍　

維金人的聖經說
海洋是所有人類的故鄉
始祖亞當的祖先
因為偷看美人魚的澡堂
才被逐出了海洋

維金的小學課本說
想象吧,　任你
搜腸刮肚地想象
美妙的海洋
有你想象不到的
姹紫嫣紅,　翠綠金黃
在海底火山口旁
在地熱溫泉浴場
在無邊無際的陸架海床
在深不可測的龍王後宮
在柔不勝扶的海帶園
在天女散花的水母莊　

任你想象
美妙的海洋
有你想象不到的
生機與繁忙
在海馬的車廂
海象的橡皮床
美人魚的磨坊
電鰩的電槍
海葵的閨房
珊瑚的宮牆
海蛇的膽囊
抹香鯨的牙床
沙蟲的腸腔
劍魚的射擊場
在噴水魚的彈子房
熱帶魚的時裝秀上
海狗的黑燈舞場
在烏賊聞到魚子醬
鼇蟹遭遇象拔蚌
海牛棋逢牛郎
枯枝魚揭開偽裝
　
一萬二千米深處的太平洋
曆史的海流
緩慢而確真地流淌
徹底寂靜,　徹底轟響
徹底理性,　徹底瘋狂
徹底黑暗,　徹底輝煌
徹底銘記,　徹底遺忘　

隻有星星知道
這個世界上
什麽寶藏　
讓人朝思夜想
船隻來來往往
隻有月亮知道
有多少寶船沉在
漆黑的海床
讓魚兒意亂,　水鬼瞎忙
而星月卻不聲張
任海洋,　兀自瘋狂

瘋狂的海底魚類
瘋狂的色彩與時裝
徹底浮華,　徹底頹喪
比洛可可更誇張

較印象派更印象
它們屬於海洋
一個完整唯美的生態場
從素食蝦到肉食魚
從虎鯊到海狼
徹底饑餓,　徹底營養
徹底罪惡,　徹底善良
恒溫深海　
徹底溫暖,　徹底悲涼
無垠冰洋
徹底長夜,　徹底極光
延綿萬裏,　不見陽光的海床
徹底踏實,　徹底絕望
無處不在的水
徹底密實,　徹底虛張
透明的水　

徹底清晰,　徹底渾黃
徹底堅定,　徹底迷惘
無定的水
徹底文弱沉靜,　徹底野性凶狂
從山泉到大海的水
徹底節儉,　徹底鋪張
徹底狹隘,　徹底寬廣
浸透了大海母親的淚
溺愛與悲傷
風幹了天空父親的臉
冷酷與期望
風幹了海帆浪子的心
純真而淫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