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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住在山裏的小和尚 (10)ZT

(2010-11-17 18:22:28) 下一個

愛聽故事的小痞子
發表時間:2007年10月29日 8時29分36秒     

  戒塵和戒癡比較小的時候,師父們讓他們睡一張床,兩個人各睡一頭,互相蹬著腳,鬧個不停。總不肯乖乖睡覺,每逢睡覺的時候便對我說,師兄給我們講故事吧,如果說沒有故事,兩個小和尚就死纏爛打,到最後實在纏不過這兩個小和尚,便隻好說,那就講一個吧。
  那時候戒嗔大概是十七八歲,所會的故事並不多,沒多久就把智緣師父教給我的佛理故事講了個遍,可是兩個小和尚,依然不放過戒嗔,每到睡覺的時候就開始鬧。
  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了,隻得把當年在家裏聽過的故事也搬出來講,那些故事可不是教人向善的故事,多半是媽媽當年為了哄我睡覺編造出的故事。故事的模式很簡單,總是一個不肯聽話,不肯乖乖睡覺的小孩子,最後被壞人或妖怪抓走了。
  這樣的故事實際效果比佛理故事還要好,基本上每次講到關鍵的時刻,兩個小和尚便已經一起閉著眼睛強行逼迫自己睡覺了。
  可能是那段時間講壞人的故事太多,兩個小和尚腦子裏全是壞人的印象,甚至經常疑神疑鬼。
有次去淼鎮辦事,回寺裏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那是冬天,天黑的比較早,路上有些昏暗,由於天冷街上行人很稀少,兩個小和尚有些害怕,一人一邊抓著我的兩隻袖子。
  有路人從旁邊路過,戒癡就悄悄地問戒嗔,這個人會不會是壞人呀?是不是師兄故事裏所說的那種小流氓、小痞子那樣的人?
  最後有位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施主路過的時候。
  戒塵又問,是不是老拐子?專門拐小孩子的那種。
  戒癡搶著答戒塵,別疑神疑鬼的,別人還以為我們三人也是一個老痞子帶著兩個小痞子呢?
  低頭看看兩個一丁大的小家夥,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人那麽不識貨,認為他們是小痞子。
  仰頭笑,大聲說,隻要有師兄在,有壞人來也不用怕的。
  伸手抓著兩個小痞子,迎著的黃昏裏的微光,大步前行。




讓人注意到的黑糯米[薦]

  淼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常常想豐富鎮上人的業餘生活,所以時常舉辦一些活動,比如打牌或唱歌之類的比賽。
  有一年政府又舉辦了一次唱歌的比賽,雖然寺裏的人不會去參加這種比賽,但還是挺關注這類活動,因為淼鎮的居民中有幾位唱歌很好聽的施主,隻要逢這樣的比賽便會參加,我們都在遠遠的地方欣賞施主的表演。
  茅山的山腳下,有個規模不大的食品店,主要經營一些自製的食品和調味品,小店的老板是一個很年輕的施主,姓錢,身材胖胖的,說話聲音很低沉,和他說話總覺得嗡嗡的。錢施主很喜歡唱歌,而且唱功非常好,隻要有唱歌比賽就必然參加,隻是每次比賽經常得第二名,有施主笑話錢施主注定是第二名的命。
  這幾天,每天早晨醒得特別早,因為錢施主很早的時候便上到半山腰來練嗓子,一直在“啊、啊、啊”的不停,稍微估算了一下時間,至少在錢施主練歌半個小時後,鎮上的公雞才開始打鳴。
  雖然被吵著睡覺了,但是錢施主嗓子不錯,所以基本還能忍受得了。有天,錢施主的一個高音傳來,戒傲感慨地說,錢施主這麽用功,而且嗓子又這麽好,看來今年錢施主非常有希望拿到歌唱比賽的冠軍了。
  比賽那天,我們去了,錢施主站在舞台上,唱起一首當前最流行的歌曲,嘹亮的歌聲讓人感覺不比原唱遜色,錢施主贏得了陣陣掌聲。可是比賽結果出來時,錢施主依然是得了第二名,得到第一名是一位唱山歌的施主。
  戒嗔在回寺裏的路上都在想一個問題,那位得了第一名的施主的聲音、形象以及台風都比錢施主要差一些,可是如果讓戒嗔在兩人中選擇一個冠軍的話,戒嗔可能也不會選錢施主而選擇那位得冠軍的施主,因為他在表演中讓人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種獨特的魅力,讓人有選擇他的衝動,隻是戒嗔說不上原因。
  晚飯做飯前,戒嗔和戒傲在廚房裏給智緣師父做幫手,忽然提起下午唱歌比賽的事情,戒傲居然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忍不住問智緣師父錢施主失敗原因。
  智緣師父拿起一塊紗布交給我和戒傲,讓我們拉著紗布的四個角,然後智緣師父從米缸抓了一把白米,又從篩子裏抓了一小撮黑糯米和白米混在一起,然後把混合的米一起撒在我們拉著紗布上。
  智緣師父用手輕輕撥動紗布上的米,讓它們均勻地攤在紗布上,我和戒傲麵麵相覷,不知道智緣師父打算做些什麽。
  智緣師父忽然伸手在繃緊的紗布中一壓,紗布一下陷落下去,原本均勻的米有相當部分向陷落紗布的中心劃去,隻有一小部分的米,因為紗布上的阻力沒有滾動到中心。
  智緣師父對我們說,告訴我你們現在留意到的黑糯米吧。
  戒傲說,我看到了最左邊的這粒黑糯米,而我則說,我看到最右邊的這粒黑糯米。
  智緣師父說,在這塊紗布上,其實有不少粒黑糯米,其中黑糯米最多的地方就是紗布剛才中間的凹陷處,可是你們真正留意到的黑糯米卻不是米最多的地方,而是米粒比較稀少的紗布邊緣。
  在那塊紗布中,我和戒傲留意到的黑糯米並不是最大的,而是位置最特別的黑糯米,生活中也一樣,想讓人留意到你,就不要隨波逐流。
  特立獨行的人更容易綻放出光彩,這也許就是用渾厚嗓音唱著最流行歌曲的錢施主又一次輸給了唱山歌的施主的原因吧。




視頻講經

  有天,五台山的一位師兄傳給我一份視頻文件,是他師父的一段講經視頻。他的師父慧能法師很有智慧,說法的方式雖和我們師父們不同,但所得也不少。看視頻的時候,正好智惠師父在場,智惠師父說,既然認識了,不如聯係一下那位法師,看看能不能在線給我們講講經,一定會有不少收獲。
  發QQ消息去聯係五台山的師兄,師兄請教了慧能法師,法師同意了,說下午給我們講經。戒嗔通知了寺裏的師兄弟們下午法師要給我們講經,大家都挺高興的,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雖然現在能上網的寺院也挺多了,不過交流僅限於郵件和博客,像這樣麵對麵交流的機會還是很少的。
  下午時分,寺裏的人都集合坐在電腦前,特意把戒癡和戒塵兩個小師弟安排到攝像頭照不到的角落裏坐,省得法師講經的時候,他們亂動,失了禮數。
  過了一會慧能法師坐在了電腦前。法師樣子清瘦,瞧模樣應該不到五十歲,比我們的師父們要年輕點。
  他坐在攝像頭前,看起來也很緊張。他開始講經,可是我們卻聽不到聲音,以為是對方話筒有問題,發現其他聲音文件也播放不了。
  我們想讓法師停一停,可是法師已經講得很投入了。我聽見智惠師父在歎氣,他對我說,戒嗔,你坐下來吧,專心一點,不要讓法師太尷尬。
  隻好搬個蒲團,坐到智惠師父旁邊,小聲問師父,可是不知道法師在講什麽怎麽辦?
  智惠師父說,看口型有點像在講《金剛經》。戒嗔很遺憾,因為我最近一直在學《金剛經》,好多地方還是挺糊塗的,今天,居然錯過了一次這麽好的學習機會。
  每當慧能法師停頓下來的時候,戒傲就帶頭鼓掌。
  慧能法師講了半個多小時,又講了一些話後,就離開了,跑到電腦前問五台山的師兄怎麽了。
  師兄說,剛才法師說嗓子有點不舒服,明天下午再給各位講《大悲咒》的下半部分。
  戒嗔鬆了一口氣,還有一天時間可以修好電腦。
  不由得慶幸,《大悲咒》戒嗔還是懂的,今天的內容錯過也不算那麽可惜了。
  智惠師父笑我,佛法如此精深,即使是天天念的《心經》,短短的隻有數百字而已,誰敢說自己是懂的?
  世上的簡單事,隻是你認為簡單而已。
  戒嗔伸手拍了幾下音響,隻聽見電流沙沙的聲音。戒嗔的電腦水平有限,不敢隨便擺弄,怕把電腦弄壞。
  能把事情做壞的人,往往不是那些不懂的人,而是似懂非懂的人。
  寺裏電腦水平最高的是戒傲,時不時把寺裏的電子產品拆開,師父們總擔心他弄壞了,可是每次他又能完好地拚上,偶爾也會多個零件在手中,不過電器也沒有見壞。
  戒傲在電腦上弄了很久,又是重裝驅動程序,又是下載新的播放器,音響始終沒有好,
  戒傲弄得滿頭汗,本想多試一會,但是明天下午法師又要來給我們講課了,時間上來不及,隻得放棄,決定請山下的電腦高手來幫忙。
  高手們一個接一個地來,各種招數都用了一遍,音箱始終不響,最後找上了淼鎮衛生院的沙大夫。
沙大夫因為經常要在網上報告傳染病發生情況,所以電腦用得極熟。
  沙大夫坐在電腦前,戒嗔出門給他倒了一碗水,回來時發現電腦已經可以發聲,驚奇地問沙大夫,電腦哪裏壞了。
  沙大夫說,你們把音箱接電腦的線碰鬆了。
  繞了一大圈的事情最後居然就這樣簡單的解決了,想到我們分析過的音箱不發聲的十幾種原因,心裏忍不住笑話自己。
  很多事情很簡單,圈子的再多也是無用,點與點之間最近的距離永遠是直線。
用簡單的思想去理解複雜的問題固然不可取;但是把簡單事情複雜化同樣也不可取。




招福茶館的老先生

  我們淼鎮附近有幾個產茶區,來鎮上購茶的人也比較多。購茶的人一般有三個去處,一個是鎮上的茶葉市場,另一個是鎮上的鄉鎮企業淼鎮茶廠,還有一個地方就是招福茶館。
  戒嗔沒有去過外地,隻是聽戒煙師兄說招福茶館的經營方式其實和城市裏的茶館有很大的區別。城市裏的茶館一般就是依靠賣茶水和點心賺錢,而招福茶館不是,他們的老板秦施主並不是依靠茶水賺錢,因為小鎮裏的居民,有喝茶休閑習慣的人很少。
  秦施主把采購茶葉的施主和銷售茶葉的施主聚在一起談生意,抽取一部分傭金。招福茶館的生意主要做兩個月,就是茶葉上市的季節,四月和五月,而其他時間茶館隻需要維持日常的用度就可以了。招福茶館的茶水非常便宜,普通是五毛一杯,最貴的也不過就兩元錢。便宜歸便宜,但是茶葉卻是最好的,因為銷售茶葉的施主會爭相提供給他們非常低廉價格的樣品用做宣傳。
  生意做大了便會有人效仿。有位從城市裏回來的施主在招福茶館附近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個差不多規模的茶館,經營的茶水品種也差不多,隻是價格便宜點,招福茶館賣五毛一杯的他們賣四毛一杯,賣兩塊錢一壺的他們賣一塊八,這招也挺奏效,招福茶館的客人一下被分走了不少人。
  秦施主有些生氣對方的做法,但是也不想和對方打價格戰,因為茶水本身也沒有什麽利潤。
  秦施主開始做一些特別的活動,他從隔壁鎮上請來一個曲藝班,曲藝班人不多,隻有四個人,一位老先生和他的三個徒弟。但是他們在附近是非常有名氣的,每月都會在鎮上廣場表演節目。他們的演出非常精彩,隻要他們一到,廣場必然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曲藝班的老先生陳施主是一個皈依弟子,他和我們也挺熟悉,因為他每次表演完,必然會上天明寺拜佛。
  秦施主在招福茶館中間擺了一個台子,每周安排一個下午,讓曲藝班在這裏表演。
  這裏的條件比鎮上廣場要好很多,而且茶館老板秦施主還會給他們一筆額外的演出費用,所以陳施主也非常樂意在這裏表演。
  這個策略非常有效果,幾個曲藝班成員的精彩表演讓招福茶館的生意蒸蒸日上,幾乎讓新開的茶館難以維持。
  那段時間,每逢陳施主他們來招福茶館,我們就找因頭往鎮上跑。師父們知道我們的心思也不阻攔,有好幾次智緣師父還和我們一起去招福茶館。
  陳施主見到我們很開心,表演節目時也不忘記提起我們,演出結束後,會領著他的徒弟隨我們一起去天明寺拜佛。
  陳施主在台上笑眯眯地討大家歡心,私底上對徒弟非常嚴格,總在去天明寺的路上,對徒弟們總結今天表演有過錯的地方,很多很多都是我們這些觀眾沒有留意的問題,陳施主卻非常專業的一一指出。陳施主非常嚴厲地批評著徒弟,徒弟們隻是諾諾地稱是。
  智緣師父聽在耳裏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有一次陳施主拜佛結束,智緣師父讓陳施主留下,他讓戒塵和戒癡為陳施主念了一段《心經》,陳施主虔誠地靜聽。
  戒塵和戒癡念完後,智緣師父問陳施主覺得怎麽樣,陳施主說兩位小師父念得極好。
  智緣師父說,其實兩個小和尚,還有二處的聲調不準,可是卻沒有影響陳施主的拜佛之心。
  陳施主的心境一直在佛中,所以並不會被念得不準的經文引導,其實在招福茶館的茶桌前就座的觀眾,一樣不會被陳施主的徒弟們並不完美的表演影響心情。
  有些事情就像施主們考試一樣,得了一百分固然很好,得了九十分其實也不錯,尋求更好的進步理所應當,但是過度追求完美的話,容易適得其反。




我所知道的紅桃二

  那次我和智緣師父及戒傲去鎮上,遠遠看到招福茶館的老板秦施主從茶館的二樓探出頭來,秦施主笑眯眯地看著我們。智緣師父點頭向他致意,轉頭笑著對我們說,自從曲藝班陳施主來這裏表演後,秦施主的生意大好,現在逢人就笑。
  正說著,秦施主大聲叫著智緣師父的名字,讓我們停一下。我們站在茶館的門口,秦施主從店裏衝了出來,他笑眯眯地對我們說,他一個朋友心情不好,希望智緣師父有空的話,不如上樓去開導他一下。
  智緣師父微微猶豫一下,覺得今天事情也不多,便同意了秦施主的要求。秦施主領我們上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請我們坐下,又吩咐服務員給我們上了些點心和茶水。
  秦施主領著他的朋友坐到我們桌旁,我們大感意外,原來秦施主口中所說的朋友餘施主,我們也是認識的,他是客來茶館的老板,前段時間就是因為他開了新茶館,導致到秦施主的生意下降,最後不得不請來曲藝班和他們競爭。
  忽然微微有些感動,原來秦施主的人品居然這般的好,即使自己的對手遇到了困難,他也會伸手拉一把。
  餘施主輕輕地歎氣,秦施主笑著對他說,不如把心事對智緣師父說說吧,或許師父可以幫你。
  我看見餘施主在猶豫,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他告訴智緣師父,我最近遇到了很多挫折,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智緣師父轉頭對秦施主說,有撲克牌嗎?給我拿一套來。
  秦施主有些奇怪,不知道智緣師父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吩咐服務員去拿了一套來。
  智緣師父用手把牌的順序打亂,然後把撲克牌一張張背麵朝上地攤開,大家都感到意外,不知道智緣師父下麵打算做什麽。
  五十四張撲克牌可真不少,它們整整鋪滿了一張桌子。智緣師父笑著問,你知道紅桃二在哪裏嗎?餘施主搖搖頭說不知道。
  智緣師父說,我知道。
  我們很意外,剛才智緣師父放牌的時候,一直沒有看牌,他怎麽可能把牌的位置記住呢?難道智緣師父有什麽技巧嗎?
  智緣師父伸手把桌上的一張牌翻了出來,並不是紅桃二,而是一張草花八。他笑著,把桌上的牌一張張翻著,直到翻了二十多張後,我們才終於看到紅桃二。
  忽然明白了智緣師父的意思,他並沒有說過,自己第一次就可以找到紅桃二。
  有時間我們去追求一個答案,卻又認為自己並不能得到,人生哪會輕鬆就可以得到答案?隻有一次又一次地移開這些可能把答案隱藏在下麵的東西,才能找到它。
  那天餘施主恍然大悟的樣子,戒嗔一直都記得,隻得秦施主送我們離開招福茶館的時候,顯得不是很高興。
  我們走在回寺裏的路上,戒傲忽然說,是了,是了,其實餘施主所遇到的挫折,就是被秦施主擠垮了生意,而秦施主本來以為智緣師父會勸餘施主放棄,誰知道,智緣師父不但沒有勸他放棄,還鼓勵他繼續努力下去,難怪秦施主會不高興了。



不會關電燈的人

  有一天,寺裏來了幾個身體很壯實的施主。
  戒塵說,他們一定不是潛心修佛的,因為看起來不像吃素的人。
  戒癡說,那也未必。戒言很胖,它是吃素的,智恒師父也很胖,他也是吃素的。
  幾位施主走了後,戒傲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鉛球,說是那幾位施主落下的。戒傲在院子裏把鉛球扔著玩,有幾個師兄經過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鉛球嚇了一跳。
  戒癡、戒塵兩個小和尚,也在一旁湊趣,要扔鉛球,可惜球沒扔出去一米就掉在地上,還險些砸到了腳。
  我聽到有人放聲笑,智恒師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我們身後了。
  智恒師父說,我來試試。他伸手接過鉛球,奮力地扔了出去,鉛球被高高地拋起。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喝彩,鉛球已經飛上了房頂,我聽見瓦片碎裂的聲音,然後“通”的一聲,鉛球把房頂砸出一個洞,落在屋子裏。
  我和戒傲忍不住大笑,平時我們闖禍師父都要板著臉說上我們半天,現在他自己闖禍了,不知道做何解釋。
  智恒師父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我們說,不好意思,把你們房間的屋頂砸了一個洞。
  我和戒傲麵麵相覷,智恒師父已經不見了。
  我和戒傲衝進房間裏,發現鉛球已經落在了我們倆床的中間。苦著臉看著房頂的破洞,已經是下午了,隻能明天早晨去請鎮上的泥瓦匠幫我們修補了。
  戒傲忽然笑了。他說,其實這樣也不錯,今天是十五,晚上在破洞裏賞月,也是別樣風味。
戒嗔忍不住拍手相應。
  人一生會遇到很多困難,逆境是成長必經的過程,要學會在逆境下保持一顆喜悅的心,難能可貴。
  智惠師父一直覺得戒傲太浮躁,如果他看到戒傲今天的表現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讚揚他的修為大有進益。
  夜,豪雨悄然而至。
  累得半死抬來的大木盆,很快就裝滿了水,隻好把容易受潮的東西全部堆在床上,抱著被褥跑到智緣師父的房間去打地鋪。
  折騰了半天的戒嗔一時睡不著,忽然想起那位穿著破褲子的女施主。
  忍不住問智緣師父,那天,你是怎麽勸說那位穿破褲子的女施主的呢?我看她整個下午都緊緊拉著她母親的手,不願意放開。
  智緣師父翻個身,側過頭,對戒嗔說,你去把電燈關上,我慢慢告訴你,我那天告訴她的故事。
  戒嗔伸手把電燈關上,黑暗中,聽見智緣師父輕輕的笑聲。
  師父說,戒嗔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會關電燈的。

  智緣師父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他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那個年代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可和現在不一樣,那是足夠震動整個小山村的大事,師父的父親拿著錄取通知書,帶著師父挨個往親戚家跑,逢人便展示那張紙,告訴他這個等於考上功名,以後有機會當官的。師父跟在他後麵,很多次想告訴他,你把通知書拿反了,不過師父最終也沒有糾正。
  拿的人和看的人都不認識字,正和反又有什麽關係呢?
  師父上大學去的那天,小小行李包裏裝塞著東西,有吃的,有用的。師父說,這些東西哪裏能用得著呀?有人一邊往外麵拿,有人一邊往裏麵塞。
  師父去城裏上學去了,那是師父第一次出遠門。山村裏崎嶇的小道上,師父的父親跟在後麵,不停地叮囑著,把他能想到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代一遍。
  師父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交代那麽清楚了。
  有多少人在十六歲的時候,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小孩子?有多少人在六十歲時發現自己曾經如此幼稚過。
  師父是班上年齡最小的學生,可能是年齡的差別,師父沒有幾個知心朋友,一晃就是三年。
  那年暑假,師父沒有回家,托人帶話回家說想留在大學的圖書館裏看看書。過了些天,師父看見父親拖著兩大包東西站在校園中間,左顧右盼。
  師父衝下樓跑到父親麵前。父親說,從來沒來過城裏,便想來看看。
  師父領著父親上樓,父親神秘兮兮地打聽師父的身體狀況。
  原來忽然不回家的師父,讓父親疑心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所以從沒有出過小山村的父親特意跑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裏來。
  假期的宿舍空了不少房間,師父特意找了朝向不錯的房間,讓父親住下,把自己新買的小台燈放在屋子的桌上。
  第二天早晨,燈泡破了,可能是父親無意中打破的吧。師父沒有追問,急忙跑到小賣部買了個新的換上。
  第三天早晨,燈泡又破了。師父怕父親尷尬,依然沒有追問,再次跑到小賣部買了個新的換上。
  第四天早晨,燈泡還是破了,師父終於忍不住問父親緣故。父親說,我看這個燈怎麽也吹不破,就用木棍敲破了,省得點一夜,燈油都沒了。
  在城裏待過三年的師父已經忘記了生活在小山村的父親一直都用著煤油燈,從來沒有用過電燈。
  也許是拮據的生活費讓師父感到壓力,師父衝父親發了火,你為什麽不來問問我?
  父子倆哪有隔夜仇?很快,這件事情就像不曾發生過。
  送走父親的那天,師父也不停往父親的包裏塞東西,依然有人一邊往外麵拿,有人一邊往裏麵塞。
  師父站長途汽車前,不停地揮手。父親忽然把頭從緩緩開動的汽車中伸了出來,他大聲對師父說,那幾天晚上太晚了,你已經睡了,我就沒有問你了,結果白天也忘了。
  師父想對父親說一句對不起,隻是車已經開遠了。
  有什麽關係呢?還有一輩子的父子要做,還有好多機會說那句話。
  後來,師父坐了牢。
  再後來,坐了接近六年糊塗牢的師父,被放了出來。
  六年時間足夠長到摧毀一個信念,也足夠留下很多遺憾。
  師父父親的墳很好認,因為隻有那座墳沒有人打理,雜草叢生。
  
  風雨聲很大,響到無人留心有人抽泣的聲音。
  夜很黑,暗到無人看到有人淚流滿麵。



無形的鳥兒

  茅山上有種鳥,叫聲很特別,這種聲音不是清脆,也不是輕柔,或者是洪亮,但是入耳特別動聽。
戒嗔隻聽過這種鳥叫聲,未見過其形,也沒有特別留意過它。
  有天戒傲隨口問我,是否見過這種鳥。
  戒嗔回答他沒有見過,晚上睡覺的時候,想起來了戒傲的問話,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戒傲一句無心的問話最後反倒變成了心事,我開始想象小鳥的樣子,想象中應該是一種豔麗的鳥兒,而且體型不會太小,要不聲音怎麽會傳得那麽遠。慢慢的,小鳥的樣子成了戒嗔心中的一個疑問。
  這種鳥兒隻在早晨四五點鍾的時候叫,而每天早晨四點多的時候正是戒嗔做早課的時間。有幾次,早課剛結束,戒嗔便跑到樹林中去尋找小鳥,卻已經看不到了。
  那段時間,早課誦經的戒嗔,總是心不在焉,心頭想象中的小鳥形象在千變萬化。
  智緣師父發現戒嗔這段時間不對勁,在走道中遇見的時候,問到緣由,戒嗔便對智緣師父說出了心中的困惑,智緣師父笑了,既然那麽想知道,那明天就不用上早課了,去看看吧。
  有些意外智緣師父的回答,隻是戒嗔覺得耽誤了早課,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困惑了自己那麽多日子的疑問就要解開了,戒嗔也挺興奮的。
  第二天早晨,戒嗔早早地守在山林裏。這個季節的天已經微亮了,在霧蒙蒙的林間尋覓,隻一會兒,小鳥啼聲響起,戒嗔尋聲望去,聲音發自一隻灰撲撲很難看的小鳥,這種鳥戒嗔其實已經見過很多次,隻是從來沒有把這樣的聲音和它聯係在一起。
  有些失望,低頭回到佛堂,智緣師父問我,見到小鳥了嗎?是什麽樣子的?
  把所見的一五一十告訴智緣師父,智緣師父笑著問我,現在還覺得小鳥的樣子真的重要嗎?
  戒嗔搖搖頭,忽然想通了道理,小鳥的樣貌其實有什麽重要的,見或不見,又能改變什麽呢?而我卻把很多心思放在了它的樣貌上,還因為這個耽誤了重要的修行時間。有時候我們常常被一些事情困惑,其實不妨在困惑的時候,細心想想困惑著你的它,是否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如果是,還值得被它繼續困惑嗎?



生不逢時的人

  淼鎮附近的鎮子裏有位生意人郝施主,今年大概快六十歲了。和鎮上的大多數人相比,郝施主的家境算是相當不錯了,收入穩定,還有幾處房產,子女都在外地工作。
  郝施主的妻子對生活有自己理解,她覺得人生不應該完全為生活而生活,有很多錢以外的東西,也是必須享受的,她要求郝施主無論生意多麽忙,都要在周末的時候安排一些時間一起出門散散心。
  開始的時候,郝施主覺得外出旅遊太浪費時間,會耽誤很多生意,可是被妻子拉出去幾次後,也慢慢改變了態度,原來勞逸結合才是快樂的。
  很多時候,你沉迷在某些事情中是無法認識到它的好與壞的,隻有跳出去,才可以判斷。
  他們倆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我們寺裏,周末的清晨就起床,從家裏出發,帶上些隨身物品,也不乘車,一路步行到我們這裏,累了就坐在附近的路邊的石頭上休息。
  郝施主最喜歡茅山的原因是,景色很美,而且山也不高,上來也不費勁。
郝施主的妻子笑話丈夫說,他喜歡這裏原因的是因為這裏離家裏很近,萬一有大生意上門,可以及時趕回去。
  兩人每次鬥嘴,常常把我們逗得大笑。
  郝施主很喜歡講故事,總拉著小和尚講他年輕時候的事情。郝施主口才很好,每逢他說故事,我們都聚在旁邊不肯走,時常感慨,郝施主用這樣的口才談生意,怪不得越做越大了。
  郝施主說,他年輕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一個生不逢時的人。
  到了考大學的年紀,學校就停止了招生。
  等到可以開始做生意的年代,自己有一份好的工作,舍不得舍棄,又覺得自己放不下麵子,不肯去做。等自己開始去做的時候,才發現最容易賺錢的時機已經過了。
  自己發現流行的能力也不是很強,等大家都賺了錢,往往才想起來,為什麽自己沒有去做。那時候總感慨自己的前輩比自己運氣好,有那麽多好的機緣,而自己沒有遇到過。
  直到郝施主四十歲的時候,他生意開始越做越大。
  記得那次問郝施主為什麽生意開始做大了。
  郝施主說,因為有一天,我忽然發現,我一直在抱怨生活把好機會都給了昨天,可是等到今天變成了昨天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今天也曾經充滿了機會。
  機會永遠不會出現在昨天或明天,隻會在今天顯身,你若不能把握,它便悄然而逝。



愛與史努比

  寺廟裏可沒有節假日、雙休日,那些施主們比較悠閑的日子,也是天明寺裏最忙的時節,忙著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客人,還有不少組團來的人,平日裏常常一個香客都沒有的小寺廟,現在被擠得滿滿的。
  明年如果取消了五一黃金周,可能其他的節日就更忙了。
  那天寺裏來了一位中年的女施主,說起來她已經是第三次來天明寺了,來過天明寺三次以上的香客其實很多,而她前兩次來寺裏間隔的時候也很長了,不過戒嗔卻始終記得她,因為她以前來的那兩次,都是寺裏沒有香客的時候,而且每次都要和我們說上一些話。
  女施主拜完佛之後,又要拉著戒嗔聊天,雖然那天香客挺多,但是戒嗔也不願意讓她失望,還是陪她聊了一會。
  女施主每次聊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她的兒子,用女施主的話來說她兒子是很不成器的,女施主三次來寺,第一次是為了他求學,第二次是為了他求職,第三次則是為他求姻緣。
  女施主並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隻是拉著戒嗔數落兒子的不是,從五歲一直講到二十五歲,從兒子上小學調皮被老師罰站,害得家長被叫到學校裏,再講到中學考學校分數差了幾分,花了不少錢才讓他上了好些的學校,又說起兒子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女施主到處求人幫忙,自己一輩子沒有為自己求過人,隻是這一次卻低三下四的去求了。
  女施主說話中百味神態,各戒俱犯,不過提起一些甜蜜的時刻,卻也是邊說邊露出淡淡的笑容。
  戒嗔在她的嘮叨聲中隻聽了一句話:你聽到了嗎?

  
  說起這個故事忽然又想起來畫漫畫的辣椒施主,他去年底生了個女兒,從此那雙畫漫畫的手,也不再隻摸著畫筆了,半夜常被哭聲驚醒,樂滋滋地起來喂奶和洗尿片,還給自己起了一個綽號叫“屎奴婢”,還笑眯眯的到處和朋友們說,惹得大家一片笑聲。
  這個世界也許就是因為“屎奴婢”們的存在才讓人感到溫暖,你甚至時常忽略他/她的存在,但他們的心卻總在距離你最近的地方,隨著你的喜悅、悲傷一起跳動,陪伴著你慢慢前行,從不在意你是否會轉過身,用微笑來回饋他們。
  記住有人曾經是你的屎奴婢;
  記住有人一直是你的屎奴婢



畫的結果

  前段時間,淼鎮裏那位畫畫非常出色的賀施主來到寺裏,和他同來的還有一位胖胖的施主。賀施主坐在智緣
師父的房間裏和師父聊天,原來那位胖胖的施主是城市裏一名有名的畫家,聽說淼鎮這裏山水很美,便想來看看,這次賀施主來寺裏的目的就是陪他這位朋友在寺裏住上幾天,順帶在山水中寫生,智緣師父笑著答應了。
  賀施主曾經指導過戒塵畫畫,所以,戒塵聽說賀施主來了,便跑過來看望賀施主。戒塵倚在門邊,探半個腦袋進來傻笑,也不進門,賀施主向戒塵招手,他才扭捏地走到賀施主旁邊。
  賀施主對智緣師父說,不如讓戒塵和我們一起去畫畫好了。戒塵期盼地看著智緣師父,智緣師父隻得點點頭,戒塵歡呼著跑開了。
  兩位施主在寺裏待了半個多月,那段時間,戒塵幾乎每天都會隨著兩位施主一起在山裏畫畫,回來後,便一個人躲在屋子裏練習。
  兩位施主告辭的那一天,還特意送了戒塵幾本書,戒塵練習畫畫的時間也比以前多了很多,以前的他隻是在閑暇的時候去畫,而現在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了。
  戒塵繪畫水平一天天提高了,有時候他的畫實在讓人驚訝,我們甚至不敢相信這居然是戒塵畫的。
但總是微微覺得不妥,因為投入畫畫的戒塵,仿佛變得沉默了。
  有一天智緣師父對戒塵說,以後還是少畫點畫,有空就出去玩玩吧。
  
  戒塵放下了筆,又和戒癡在山路奔跑起來。
  沒多久,戒塵畫畫的水平又慢慢退步到了從前。
  有一次,我問智緣師父,為什麽不讓戒塵畫下去。
  智緣師父說,因為戒塵已經失去了他畫畫的初衷了。
  我們對成功理解應該定義成什麽呢?是收獲豐收的回報?還是取得了令人讚歎的成績?也許應該是在成功路上前行時帶來的喜悅吧!
  我們是否經常在結果上迷失,又是否經常為結果而苦惱呢?
  就好像戒塵繪畫的初衷其實是為了快樂,為了修身養性,而戒塵的畫是否可以畫得更好,隻應該是一種附屬品,當他把繪畫的目的定位為提高繪畫水平而不是快樂的時候,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了,智緣師父阻止他繼續畫下去也正是因為此。
  在山路上漫步的我們所得到的快樂,不會僅僅存在於到達山頂的那一刻,喜悅應來自於整個過程中。



智惠師父家的高考生

  有次智惠師父接了一個親戚的電話後,就坐在椅子上歎氣,我們都很緊張,懷疑他家裏出了什麽事情。
  過了會智惠師父讓我和戒傲去收拾一間屋子,說他在城裏的侄子要來看他,智惠師父粗略的介紹了一下他的侄子的情況,他侄子今年高三,在城裏上學,今年參加了高考,平時成績很不錯,隻是今年考試恰好距離重點本科差了一分,智惠師父說他侄子現在情緒低落,所以他的家人便上他上山來天明寺散散心。
  我們也為他侄子感到可惜,如果是差很多分,可能還是說明實力不濟,差一分就很讓人遺憾了。
  忍不住又有些擔心,智惠師父的侄子不會因為一分之差就想不開要出家吧?出家本不是壞事,但是若為了執著於某事想不開而出家,也許以後會後悔的。
  還好智惠師父說他侄子隻是來這裏散散心,並不是要出家。
  收拾完屋子,智惠師父又叫我們協助他從網上搜些關於今年高考的資料下來,等他侄子來的時候,智惠師父也好幫他分析分析原因。
  從網上查閱了不少篇資料,原來智惠師父的侄子所在的安徽地區,今天高考分數普遍較低,翻著翻著,終於找到了一篇權威專家的分析文章,他大約列舉了十幾條關於分數較低的原因,從教育環境、考生素質到天氣狀況分析透徹明白,智惠師父很高興,仔細看著這篇文章,感慨專家的能力,能由小及大。
  過了幾天,智惠師父的侄子上了山來,大家說話的時候都很謹慎,不敢輕易提起高考的事情,到是智惠師父的侄子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沒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發生過。
  大家都特別緊張,因為有時候強行壓抑自己的不快,不肯把它們釋放出來,是件很棘手的事情,反而容易醞釀更大後患。
  智惠師父平日也挺會開導人的,不過這次還有有些慌了手腳,身在局中的人總不如站在旁邊的人自在。
  大家偷偷聚在一起商量,最後智惠師父還是決定親自去開導侄子,把話挑明了,決定不能他侄子把事情窩在心裏。
  不過智惠師父還是不太放心,把準備好開解他侄子的話,讓我們聽眾反複練習了幾回,智惠師父說的話很感人,說的都不太像了出家人應有淡薄的人生態度了,我強行忍住,才沒有掉來淚來。
  智惠師父走進他侄子的房間,我和戒傲躲在門外聽著,戒傲說,等會一定能聽見哭聲,剛才智惠師父說話的時候,我差點掉下眼淚。
  哭聲始終沒有傳來,過了一會,反而聽見屋子裏傳來大笑聲。
  吃驚的和戒傲對望,智惠師父打開房門讓我們進去,原來智惠師父的侄子所在的安徽地區今年高考分數低,是因為漏統計一題的分數,而智惠師父的侄子加上這題的分數,恰好達上了重點大學的分數線。
  不由得替智惠師父的侄子感到慶幸,晚上回到住處,打開電腦,翻開新聞,又看到一篇關於統計錯考分會造成多大不良的影響的問題,前前後後也列舉了十幾條,看著看著覺得文風熟悉,原來又是上次那個分析分數較低原因的專家新作品。
  生活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道理,仿佛站在高處的人所說的話也不一定是正確的,看任何問題都應該多一些自己的判斷,不要盲從



發燒的戒嗔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戒嗔下山去寄封信,去的時候還是陽光明媚,回來雨已經下大了,山上也沒有躲避的地方,隻好迎著大雨奔跑,回到寺裏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那天晚上生病了,發燒了整夜。
  師父們找出以前沙大夫給我們的體溫計給我量體溫,居然超過了四十度。大家都很緊張,找出各種退燒藥,感冒藥給我。
  拿在手中一大把藥,也不知道會不會衝突了,不過還是吞了下去,師父們才放心地離開了。
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第三天,精神已經好多了。
  隻是因為睡的時間過長,下地走動的時候微微有些不適,其他也無異樣。
  智恒師父依然不放心,把體溫計塞到我身上,量下來,體溫依然有38度。智恒師父強行把我拉到床上,讓我繼續養著。
  感覺自己快成了藥罐子,不停地吃藥,身體也不見有什麽異樣,但是每次量體溫都超過38度。
  問我有什麽異狀,隻是搖頭,因為確實沒有感覺自己有什麽異樣。
  幾位師父在房間裏商量,覺得這樣下去可不行,天天都發燒,如果拖著可能小病變成大病。打了電話去鎮衛生院谘詢,沙大夫也很緊張,他建議師父們把我送去他那裏住上幾天,觀察一下。
  幾位小師弟知道我要去山下住院,都很難過,一溜排站在床前和我道別,戒癡抓著我的手說,要我快點治病,早點回山。
  握著戒癡的手,總覺得滾燙的,似乎比我的體溫還高一些,再去挨個摸其他人的手,感覺都差不多,翻出放在床頭的體溫表,塞在戒癡的身上,果然也是超過了38度。
  再給戒塵和戒傲去量,全部超過了38度,望著師父們說,總不至於大家都發燒了吧。智緣師父從櫃子裏找出另一隻體溫表,再量了一圈下來,大家又全部正常了。
  大家啞然失笑,原來困惑了大家幾天的病因,不是出在人身上,而是出在體溫表上。
  
  有時候站在三重瀑前,會聽到有施主對同行的人說,瞧,你看那條瀑布。
  而他手指的方向,並不是隻有瀑布,也有山石,也有綠草。
  我們看事物的時候,通常隻會注意那個最顯眼的東西,而忽略了其他,然而有些時候,正是那些不起眼的東西,才是最關鍵的所在。








本文轉自:華藏佛友蓮社 出處參考:http://www.hzfj.org/thread-76845-2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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