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是住在山裏的小和尚 (6)ZT

(2010-11-17 16:53:24) 下一個

許願的香爐
  
  天明寺佛堂前的香爐很大,但那不是寺中最大的,寺裏最大的香爐在寺後的院子裏,這個香爐據說是建寺的時候就建造的,已經有很長時間曆史了。戒嗔隻是聽說過這個香爐,卻從來沒有見過,因為我來的時候它現在已經深埋在地下了。
  香爐原本在院子中間,大約四十年前,那時候講求破四舊什麽的,所以每天都會有人到寺裏來砸東西,那個香爐的年代雖然久遠,但依然精致,算是寺裏相當寶貴的物件,老師父們擔心香爐有朝一曰會被人砸爛,便商量著把香爐藏起來,香爐很大,放哪裏都不方便,所以幾位老師父們便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把香爐放了進去,老師父們不想讓泥土玷汙了香爐,所以洞裏是真空的,上麵鋪了很大很厚的一塊木板,然後掩蓋一些泥土。
  那些年,寺裏被搗亂的人光顧了很多次,那些無法搬動的東西遭到了很多破壞,隻是那隻香爐沒有人留意。
  香爐在地下一待就是十幾年,終於有一年,不再有人上寺裏搗亂了,老師父們便決定把香爐拿出來,掀開木板,下麵的香爐已經被塵土覆蓋,老師父們跳下來去清理了很久,終於把香爐內壁清洗幹淨,可是十年的時間已經讓香爐陷在了土壤中,很難拿出來,老師父們便想著找個曰子,把香爐旁的泥土慢慢挖走,再把香爐取出來。
  那段時間寺裏的事情很多,這事便耽擱了,寺裏陸續有了香客,不知從哪一天起,有香客從佛堂前香爐裏攆一小撮香灰跑到地下的香爐旁許願,許願之後,便把那一小撮香灰丟了下去,這種行為被後來的很多香客效仿。
  老師父們再想來抬香爐的時候,發現香爐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香灰了,老師父們很為難,也不便再次清洗香爐,因為那些香灰,都是那是施主們所許的願望,隻好把厚重的木板再次蓋上,希望過一段時間再抬出來。
  淼鎮裏有位施主在香爐許過願,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考上大學,結果成績公布的時候,他兒子成為附近幾個鄉鎮裏唯一的大學生,那位施主到處跟人說,是佛祖保佑了他兒子考上了學校,還把在香爐裏灑香灰的方法當秘密一樣傳授給其他鎮上的居民,這樣的秘密照例無法保密,而且傳播的還很快,很多香客都爭相效仿,不知從那一天起,厚重的木板又被香客掀開了,細小的香灰隨著香客們的親情、愛情、友情飄下,一點一點的夯實在香爐中。
  智緣師父來寺裏的時候,香爐還隻盛了一小半香灰,到戒嗔來寺裏的時候,香爐已經被完全淹沒在香灰中了。
  若現在再到天明寺的後院,你甚至已經看不出埋藏香爐的地方和其他泥土地有什麽區別了。那個承載了眾人願望的香爐,終於還是被深埋在地下了。
  很多時候,如果你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那麽即使被深埋又怎麽樣?就像天明寺後院的香爐,它始終是天明寺裏最大香爐。



屋外的戒嗔
  
  天明寺的後院有間雜物間,雜物間沒有鎖,平時用插銷插住房門,房間裏麵沒有貴重物品,隻是放置著一些平曰很少用到的物品,很少有人進去,所以雜物房的房門一般是關著的。
  戒嗔住的地方也在後院,每天從住處去佛堂的時候,都會經過這個雜物房,有天早晨路過的時候,發現雜物房的門被人打開了,望望屋內,沒有異樣,隻是雜物間中間,仿佛多了一張桌子,戒嗔順手把房門關上。
  第二天一早,戒嗔去佛堂的路上,發現雜物間的門又被人打開了,順手關上,可是一連幾天,被戒嗔關上的房門總會被人打開。
  戒嗔有些懷疑是不是調皮的小師弟在和戒嗔開玩笑,但是仔細想想卻也不可能,因為兩個小師弟起床時間都比戒嗔晚,戒嗔起床以後,都要叫上很久,他們也不肯起床,兩人總在早課開始的最後一刻才會跑進佛堂。
  戒嗔那天早晨特意起的很早,等在走道邊,想看個究竟,到底是誰在搗亂,反反複複的把雜物間的門打開,。
  我看見智惠師父從住處走來,向戒嗔笑笑,智惠師父問戒嗔,今天早晨怎麽起的那麽早?
  戒嗔還沒有想好應該如何回答智惠師父,隻是傻笑,智惠師父已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有些問題,問的人並非想要想要一個答案,隻是聽的人在意如何回答而已。
  我看見智惠師父經過雜物間,隨手把插銷拔出,把門推開,他沒有進雜物間,徑自往佛堂的方向去了。
  原來這些天打開雜物間的人是智惠師父。
  戒嗔走進雜物間,有股怪怪的味道傳到鼻子裏,判斷怪味的來源,原來是從雜物間中間放置桌子上的新漆中傳出來的,智惠師父這幾天打開房門是為了散除這股怪味。
  我們有多少次站在屋外判斷是非的經曆?我們把多少個猜疑和不解放在別人身上找原因?
  戒嗔每天關上房門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的對的,卻從沒有想過執迷不悟的人可能是自己。



放生的鳥
  這段時間每個月一號左右寺裏進香的施主特別多,有很多來寺裏的施主說,他們是去馬家鎮參加放生大會的,順便來寺裏看看。
  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一個放生大會,細細谘詢那位施主,原來放生大會已經辦了好幾次了,施主們在一號那天把一些鳥雀集中起來在馬家鎮附近的小丹山上一起放生,師兄弟們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有那麽多施主很遠的跑來放生,也是一件功德。
  智惠師父卻說,表麵上不錯的事情,實際上並非如此。
  戒嗔想來想去,都覺得智惠師父是多慮了,放生這件事情怎麽想都是一件好事。
  那天又快到一號了,智惠師父忽然說,戒嗔,等一號的時候,我們一起下山去馬家鎮一趟去看看放生大會吧。
  戒嗔點頭答應,戒癡和戒塵兩個小師弟,也嚷著要去看看。
  戒癡說,親眼見證施主們放生的功德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戒塵則說,想在現場為放生的鳥兒念一次經,保佑他們平安。
  智惠師父同意了,兩個小師弟擠眉弄眼的笑,戒嗔想他們去馬家鎮玩也是重要的一個目的吧。
  到了馬家鎮的時候,雖然是清晨,天剛微亮,鎮上人已經很多了,馬家鎮本身比淼鎮要小不少,一下來了這麽多施主,更顯得擁擠,街上到處是拿著鳥籠子的施主。
  戒嗔不由得讚歎,一下有那麽多鳥兒被放生,可見施主們的向佛之心。
  跟著施主們一路來到小丹山,我們嚇了一跳,放生大會的規模比我們預想的要大很多,參與的施主們大概接近千人。
  施主們都是交談,每個人都有一張喜悅的臉,等待放生大會的開始。
  智惠師父卻始終沒有像我們那樣雀躍,他對我說,戒嗔,你去問問施主們的鳥是從哪裏來的?
  戒嗔向一位施主詢問,他告訴我他的鳥從山下的花鳥市場買來的,又問了幾位施主,都是一樣的答案,全是從那個市場裏買來了,戒嗔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原來智惠師父的擔憂並沒有錯。
  有一位施主恰好是在那個花鳥市場裏做生意的,他告訴戒嗔,自從有了這個放生大會,鳥兒的需求量大增,每天都要起早貪黑的抓鳥才能供應的上。
  禮炮聲響,明媚晨光下,千鳥齊飛,戒嗔看到一張張滿意的笑臉。
  總有人向戒嗔谘詢拜佛的姿勢有什麽要領,其實形式固然重要,如果隻注意這些形式,而沒有用一顆心,恭敬的拜佛一千次又怎麽樣?你的心依然留在佛堂之




文章
  當和尚不免要做些功課,但功課以外,我們也會有機會學些和施主們類似的知識,智惠師父出家前曾經是一個語文老師,而智緣師父出家前也是學習中文的大學生,所以,兩位師父空閑的時候會輪流給我們講些課程,隻是內容隻限於語文和一些少數曆史課程。
  他們也議論過,這樣教授我們,會不會太偏了,是否要搭配一些其他理科的課程,但是他們兩人互相推著讓對方教我們理科,最終還是都在教我們語文。
  我和戒傲曾經私下議論過,他們為什麽不教其他科目,最後我們猜想他們可能不是不想教,而是理科也不擅長。
  智惠師父有時候說,教我們比較容易,以前教學生,是教他們怎麽用最優美的詞匯把事情說出來,而教我們隻需要告訴我們怎麽把一件事情說的清楚就可以了,畢竟我們不需要用那些詞去拿考試成績。
  做事情,有人喜歡重視經過,有人喜歡重視結果,然而無論什麽樣的經過,最終都會落在結果上。
  師父們教課之餘也會布置些作業給我們,有時候是幾首詩詞,有時候是幾篇名篇。
  有次智惠師父拿出一篇文章,說是一位施主寫的文字,讓我們評判。
  那天晚上和戒傲在小屋看文章,越看越好笑,那位施主文字章法雜亂,有很多地方不通順,錯字病句更是隨處可見,戒傲拿著筆,一條條把毛病找出來抄在紙上。
  第二天一早拿給智惠師父,智惠師父瞟了眼我們的紙,又把文章交到我們手中,讓我們繼續看了再告訴他結果。
  晚上回到小屋,再次看施主的文章,邊看邊冒汗,原來文章中錯處比我們昨晚找到的多很多,我們昨天晚上尋找的太不仔細,疏漏了很多,怪不得師父不滿意,再次整理了施主文章中錯誤的條目,竟然比第一次多了一倍有餘。翻來覆去的看覺得這次定然沒有疏漏了,第二天一早,又早早的跑到智惠師父屋子裏,得意的遞過紙去,師父隻看了開頭,又把文章退給了我們。
  我們兩個呆呆的對望,隻是不解,智惠師父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蘋果上有個很大疤痕,智惠師父問我們,戒嗔、戒傲你們覺得這個蘋果可以吃嗎?我們輕輕點頭。
  智惠師父笑著把文章又遞到我們手中說,那麽你們再去看看吧。
  與其在事情中孜孜不倦的尋找缺點,查找疏漏,不如細心的找出他的優點,這樣反而更容易讓人進步。



我的十一歲和十二歲
發表時間:2007年7月6曰 8時17分


  快要記不清是哪一年了,應該是戒嗔十一歲那年的事情,那時戒嗔還不是和尚,住小山村裏,在山裏的小學校上課,就在那年,學校裏用了很多年的桌椅都換成新的了,當然新隻是相對以前的桌椅而言,新來的桌椅都是城裏小學淘汰給我們的。
  坐在新椅子上,一刻不停的搖晃,覺得那是無比的樂趣,以前的椅子隻要使一半力氣就會散架。
  書桌上還留著不少使用者的痕跡,誰誰誰在此一遊,也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可能考試的答案。
  課堂裏的光線很好,因為屋頂至少有十處地方透光。
  我們有一位女老師,是學校裏唯一的老師,所有的課程都是她一個教,她脾氣很暴躁,時常在課堂上把我們挨個叫起來訓斥,她嗓門挺大,同學們都不願意坐在前排,耳朵很不好受。
  不記得從那一天開始,老師忽然不再罵我們了,偶爾還笑眯眯的表揚我們幾句,走進課堂的時候會哼哼著小曲,在課間的時候,她坐窗口望著外麵出神,一動也不動,嘴角會有微微的笑,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再後來,老師嫁人了,她丈夫在縣城裏上班,老師自然要跟過去。
  走的那天,老師哭了,一屋子小孩子茫然的看了,以前都是她罵的我們哭。
  老師說,我要走了,有個同學忽然放聲痛哭起來,慢慢的感染了其他同學。戒嗔記得自己哭的很難受,隻是不知道為什麽。
  老師走了以後,托人從縣城裏給我們帶了一些糖回來,每個同學都分到兩三顆。
  糖後來的去向也記不清了,吃掉了?再別人吃掉了?又或者是丟掉了?
  但是老師在戒嗔手上打板子的情形記得了好些年。
  人是否都這樣,隻記得別人的壞處,不記得別人的好處。
  老師離別的傷痛持續了一整天。
  第二天開始,戒嗔便和那些不用背書包的同學在山上飛奔了。
  山上有顆很古老的樹,有人說有三百年,也有人說是五百年。
  大家都喜歡攀在粗大的樹枝上,遠望自己的家,這裏是山的頂端,每根樹枝都讓你望的更遠。
  那次手握著斷樹枝從樹上摔下來的情形一直沒有忘記過。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聽見圍觀的人在哄笑,想站起來卻沒有力氣,側頭看身邊,一片殷紅,有人驚恐的呼喊著我的名字,記憶就在這裏斷裂了。
  在處處漂浮著消毒水的屋子醒來,我看見挺著大肚子的她正在和醫生交談,大夫一邊說,她一邊流淚。
  沒有在醫院住很多天,縣城裏的醫院太貴,我回到家裏,依然吃著很苦的藥,想吐出來,她告訴我,很貴的藥不能吐掉,一口口咽下去,因為很貴。
  在床上睡了很多天,慢慢的又開始能行走了,又能跳動了,我聽見有嬰兒的哭泣聲。
  弟弟出生了,我十二歲了。

  一直以來戒嗔想問她一個問題:“為什麽當年有人願意收養弟弟,而你為什麽一定要送我上山?”
  每年見到她,隻有一兩次,每次見到她都想問,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理由讓戒嗔不能張口。
  還記得第一次上山的時候的那一刻,她在前麵走。
  我說,我以後不爬樹了。
  她沒有說話,頭也沒有回,隻是緊緊的抓著我的手,依稀記得自己在用力,用力的擺脫她的手,她尷尬的望著我,想牽又不敢牽。
  有人擺脫你的手,是因為他想離開你;也有人擺脫你的手,是怨恨你不肯抓住他。
  記得自己在向師父磕頭,不記得磕了多少個,我隻知道那時的我,沒有一個是情願的。
  聽見師父的歎息聲,師父默默的點頭,她笑著哭了。
  站在寺門下,看著轉身而去的她,我們之間第一次背道而馳。
  她沒有回頭,我回頭了,跟在那個手有殘疾的師父後麵,走進曾經不屬於我的所在。
  隨風而動的羽毛,微不足道,輕輕停靠在天明寺的匾額上麵。
  你心中可曾像我一樣不停的回頭在看!
  那個問題,困惑了戒嗔很久,不敢問寺裏的師父們,因為不想從那裏得到答案。不是所有問題,都願意拿出來求解,有些問題,求解的總是自己。
  曾經想換上在家人的衣服找個不認識施主問問答案,也許在家人對俗事的理解可能比出家人還要強。最後也沒有去,即便是去了,有多少人認出戒嗔是和尚呢?
  出家人被塵緣困惑是不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呢?其實不奇怪,如果依照經文做標準,或者是件奇怪的事情,但如果依照你做標準,或許隻是一件小事了。
  你我之間差別隻不過一個字而已!
  深夜也曾常常難眠,偷偷摸出床下出家人不應該看的書,尋找答案,一本二本,一無所獲。
  以為靜心打坐可以得到答案,也未有得,戒嗔一直以為自己修行不夠。
  有一天在寺裏看電視,這裏信號不好,不像鎮裏已經用了有線,隻能收到幾個台,雪花點也很多,聽到電視中有人在問:“你想知道什麽答案?”
  在禪房中沒有領悟的答案在這裏終於找到了,那一刻戒嗔不再困惑,在不能改變結果的事情麵前,答案顯然已不重要。
  沒有恨了,是否就真的空了?為何在雪地中為她奔跑?原來還有愛!
  無惑了嗎?當然還有,隻是戒嗔已經把它們藏於心底了!
  伸手摸摸頭上那塊曾經讓戒嗔差點丟掉性命的傷疤,已經不那麽明顯了,是時間緣故吧。





西瓜與尿床
發表時間:2007年7月8曰 10時21分


  戒塵來寺裏的年紀還小,隻有四歲,剛來的時候,戒塵和戒嗔、戒傲睡在一張床上。那年我和戒傲也隻有十六七歲,我們擔心戒塵睡覺不安穩,怕他從床上掉下來,便讓他睡在我們中間。
  戒塵很乖,睡覺也不亂動,隻是有一個毛病,就是愛尿床,早晨醒來的時候,伸手摸摸床上,經常已經濕了,我和戒傲猜拳決定誰洗床單。
  到了夏天,西瓜上市的季節,師父總會讓我和戒傲去采購幾個回來,戒塵、戒癡都愛吃西瓜,雖然人小,平時吃飯的飯量也很小,可是吃起西瓜的話,可以一個人吃掉小半個西瓜,總是一人抱著小半個西瓜,用勺子一點點挖著吃,戒癡有時候惡作劇,把吃完的瓜皮偷偷的扣在別人頭上,害的別人一頭的西瓜水,他在旁邊嘿嘿的笑,所幸我們都沒有頭發,洗起來還算方便。如果是傍晚吃西瓜的話,我們怕戒塵晚上又尿床,便不讓他吃,戒塵也不哭鬧,隻是搬著小凳子,坐在旁邊看我們吃西瓜,嘴巴不停的動,並不發聲,總是吃不了幾口就他眼神和神態弄的不忍心了,乖乖奉上半個西瓜,戒塵高高興興的躲到屋角吃西瓜去了。
  這樣的夜晚危險性很高,半夜會被戒塵噴泉一樣的小便淋醒,有意識的時候,趕快爬起床來,替他把尿,有時候,疲倦的實在起不了床,便伸手把戒塵小便的方向偏一下,經常摸到戒傲的手,原來戒塵往我這邊尿也是人為的。
  曾經很頭痛戒塵尿床的事情,還想著要不要去看看病,隻是還沒有去,戒塵已經不再尿床。
  成長可以解決很多事情,很多你以為棘手的事情,解決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你長大。
  戒塵大了幾歲,戒傲依然記得那時的事情,時不時把戒塵向我們身上撒尿的事情當笑話拿出來說,戒塵抵賴不承認,說戒傲一定是編出來的,戒傲總讓戒嗔替他做證。
  有一天,戒傲在吃西瓜的時候又一次提起戒塵尿床的事情,智恒師父忽然嘿嘿的笑起來,他說,戒傲呀,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經常尿我一身的。
  戒傲從此不敢再提戒塵尿床的事情,因為戒塵已經有了反擊的武器。
  我們恥笑別人缺點的時候,時常忘記想想自己是否也有同樣的缺點。


塵世中的淨土
發表時間:2007年7月10曰 8時20分

  記得有一次看周星弛施主的片子《大內密探008》中間有一段品酒的部分,讓人記憶深刻,應該是這樣的情形,有位姑娘拿了一杯葡萄酒讓很多人品嚐,大部分人都把酒一飲而盡,結果大家都說,這個葡萄酒又酸又澀,實在不好喝。
  好像周星弛施主是這麽說的,這是一杯好酒,隻是有的人品的方法不對,舌頭上品位酸澀的味蕾在舌頭兩側,而甜味的味蕾在舌尖部位,想品嚐好的葡萄酒,就要把舌頭卷起來,隻有舌尖的味蕾品到甜味、避開兩側味蕾品到的酸味。
  生活其實是同樣的道理,我們也要學會剝離掉酸澀的部分,去體會香甜感覺。

  茅山的山路很窄小,由一些小青石板拚接而成,這些石板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從沒有人負責修葺,有些路段石板已經變成碎石,不太好走了。
  那夜一場豪雨後,茅山的山路被雨水的浸泡後,變的很泥濘,踩上一腳便把石頭下麵的泥水帶了出來。
  在上次講故事的時候,智緣師父曾經告訴大家,第二天他會在寺裏講故事,所以,即使山路很不好走,還是有不少施主趕到了寺裏。
  這樣的路程每個人的鞋子上都難免會沾著不少泥土,進寺的人進門前都會在門旁的石塊上把腳踏幹淨,隻是這樣做依然不能徹底,隻是一小會,戒嗔就發現寺前院的水泥地,已經滿是泥塊了。
  戒嗔歎氣道,看來下次是不是應當放個刷子在門前,這樣可以把施主們的鞋子弄幹淨些,可以避免弄髒院子,也不會影響別的施主了。
  戒嗔聽見有人笑,轉頭去看,原來是智緣師父,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戒嗔的身後。
  智緣師父從旁邊走過,邁進滿是泥水的小院,他小心的走著,每一步都踏在院子中幹淨的地方。
  走到佛堂前的智緣師父又轉過身對我說,戒嗔你看,泥水雖多,但是這樣走就不會汙染到鞋子了。
  我們生活在塵世中,哪有那麽多淨土?總要學會自己找個幹淨的地方落腳。
  泥土再多又怎麽樣?塵世間再多紛亂又怎麽樣?總有單純幹淨的所在,落足於泥水中還是在幹淨的水泥地上,選擇權最終還是在你自己手中。
  學會在點綴著泥土的院落中跳躍,也是相當重要。
  讓眼神穿過薄霧,落在笑臉上,何必在意有霧障目,陽光出來後,它就不存在了。




一克重的砝碼
  那還是好幾年前,淼鎮新開了一家玩具店,主要經營一些玩具和裝飾品,以前鎮上也有賣玩具的,不過大部分在百貨店裏放一個專櫃。
  有天和智緣師父以及戒塵一起去山下辦事,路過了這家店,戒塵被櫥窗擺放的各式各樣的玩具吸引,邁步艱難。
  玩具店的老板林施主以前也做個不少生意,其中有段時間在販賣家具,恰好寺裏更換家具,所以他和智緣師父打過交道。
  見我們路過,林施主便招呼我們進來坐,智緣師父看著戒塵留戀的樣子,笑著歎氣,帶著戒嗔一起進了店裏。
  林施主請我們在茶幾上坐在,他從身後的櫃子拿出個小茶葉罐子,泡茶給我們,戒塵已經跑到櫃台裏麵去擺弄玩具了。
  茶葉淡淡的清香,看的出是林施主珍藏的好茶,智緣師父一邊和林施主聊天,一邊盯著玩的起勁的戒塵,時不時的叮囑他不要把林施主的商品弄壞了,林施主隻是笑著說,隻管玩,我的玩具的質量好,沒有問題的。
  又坐了一會,戒塵搬了一個天平跑到我們坐的茶幾旁邊,我問林施主,這個也是玩具嗎?
  林施主說,這個是替鎮上學校采購的實驗用品。
  天平附帶著一個小盒子,裏麵有各種重量的砝碼,重的幾百克,輕的隻有一克重。
  戒塵把砝碼倒在桌子上,大大小小挨個往天平上放,林施主笑著看他。
  天平在砝碼的改變下升升降降,戒塵拿起一個最小的的砝碼,那個砝碼隻有一克重,戒塵說說,這個砝碼太小了,沒有什麽用途。
  智緣師父說,那可不一定。他拿過那個一克重的砝碼,然後把天平兩端托盤上的砝碼全部拿掉,在兩邊各放一個一百克的砝碼,天平在搖晃中,慢慢平衡下來。
  智緣師父把那個一克重的小砝碼放在天平中的一個托盤上,那個托盤立即沉了下去。
  戒塵看著下沉托盤笑著說,原來這個小砝碼的作用居然如此之大。
  智緣師父又說,那也不一定,他伸手把和小砝碼放在一起的一百克砝碼取了下來,托盤“咚”的一聲再次升了起來。
  生活中的我們大多隻是平凡的小人物,就像那個最最輕的小砝碼,千萬別以為自己是沒有什麽用的,因為在最關鍵的時刻也許左右全局的人就是你。
  但是即便左右了全局,也別以為你真的就那麽重要,必不可少了,要時刻記得自己隻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砝碼。
  浮浮沉沉都不是我們應有的生活態度。




另一扇門
  有次寺裏來了一個年輕的施主,個頭不高,樣子比較瘦小,走起路來仿佛有些不方便,一瘸一瘸的,他的口才極好,在和寺裏的幾位師父談論經文,說的及其精彩,交談的時候,把我和戒傲也吸引了,專心的旁邊聽講。
  戒嗔忍不住插了幾句嘴,這位姓張的施主也注意到了戒嗔,便找了幾個問題和戒嗔討論,張施主的觀點很特別,但是每一句都合情合理,戒嗔問施主,是否是在家的居士?
  張施主搖頭否定,他告訴戒嗔,其實他對佛門有所了解隻有一年時間而已。
  在旁邊聽講的人都很意料,一年之間居然可以多佛法有這樣的了解,領悟力可不一般呀。
  張施主說,他說他可不是什麽天才,讀書的時候學語文,成績也隻是中庸而已。
  原來張施主一直在城市裏的一個國有單位上班,從事的工作是對飯店之類的企業進行檢查和監督。
  去年的這個時候,政府要求他們對一些大型飯店的廚房衛生進行一次檢查,那天,他們抽中了一家規模很大的飯店,抽查後先打了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通知對方馬上要來檢查。
  那家飯店雖然規模不小,但是廚房後堂的衛生卻不是很好,聽說施主們要來檢查,嚇的急忙組織了很多職工,突擊打掃衛生,他們效率很高,短短的幾十分鍾就把廚房後堂的衛生打掃的很幹淨,地上也是光滑閃亮的。
  張施主一行來到了飯店的廚房,由於剛剛打掃過,地上很滑,張施主重重的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了,在醫院睡了很久,慢慢的康複了,隻是依然很久不能下床活動,張施主的一位朋友來看望他,怕他寂寞,帶了幾本佛學的書給他看,張施主開始隻是有些興趣,反正也不能做其他事情,索性研究起佛學了,結果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有心得。
  一年之後,張施主已經可以活動了,佛學的知識也積累到了相當高的水平。
  可能正常狀態下的張施主未必有時間和精力靜心對佛學研究,可是意外的事故反而讓他有了這個機會。
  曾經有殘疾的施主問過戒嗔,應該如何麵對自己的狀況,那麽戒嗔也想回答他,也許你所做的事情會比常人要少一些,可是卻因此有機會把其他事情做的更好。
  生活是公平的,每關上一扇門,就會有另一扇門打開。
  有所短就有所長,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長處。



損毀的架子
  天明寺的後院有間雜物間,平曰很少用到的物品都在放在裏麵,有時寺裏有東西損壞了,總是舍不得扔,也放在裏麵。
  損壞的木魚,會想著哪天也許修好了還能用,便把它們堆放在雜物中間。
  缺了腿的小板凳,會覺得上麵留著太多的回憶,明知道以後再也用不上,依然藏在雜務間裏。
  摔成兩半的雕花木框,也覺得雕花動人,既然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也找不到非要丟棄的理由,還是放進雜務間裏了。
  就這樣今天一件明天一件,曰積月累,雜物間的東西越來越多。
  東西多了,拿起東西也越來越不方便了,有時候想用一些平曰很少用到的物品,但也因為外麵堆放的雜物太多而拿不到,不得不放棄。
  因為怕黴雨季節物品返潮,所以雜物間裏放了個木架子,架子分成四層,開始的時候我們把一些小型物件堆放在上麵,後來東西多了,就隨手堆砌了。
  終於有一天,雜物間裏滿是雜物的木架子轟然倒塌,雜物間裏的物品全部倒塌在一起。
  師父們終於下定決心要進行一次清理,寺裏的人把雜物間的東西,一件件移到院子中間,居然堆了很大一堆,有破了的蒲團,裏麵棉絮已經剩的很少了;有被香燭燒出洞的絨布桌布,顯得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清算盤點一下,真正有用的東西,隻有十分之一而已,大部分東西都是毫無用途的垃圾。決定徹底的清除掉這些垃圾,谘詢了平曰負責運送寺裏垃圾的施主,他的車子也放不下這麽許多東西。
  戒嗔和幾位師兄隻得借了他的工具專程去山下,運送這些垃圾,忙碌了一整天,雜物間終於變的空曠,新做的架子放在其中,再放些物品,也不顯得淩亂了。
  我們是否總為自己的缺點找理由,不肯放棄呢?那麽我們的陋習就會像雜物間的那些毫無用途的垃圾一樣越積越多的,甚至掩藏了一些自己的優點。
  真的要等到損毀了一個木架子的時候再去大動幹戈的亡羊補牢嗎?這顯然不如當初每次隨手丟棄一點來的方便吧。




本文轉自:華藏佛友蓮社 出處參考:http://www.hzfj.org/thread-76845-1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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