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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住在山裏的小和尚 (1)ZT

(2010-11-17 14:58:46) 下一個

大家好,我是戒嗔,大家別叫我大師,我年紀也不是很大的。
  我十二歲那年剃度的,剃度可不是簡單的剃頭,首顯灰一位比丘(也就是大家說的和尚),請他做自己的“依止師”,我的“依止師”叫智緣大師,由他向全寺僧侶說明情由,如果沒有意見,才可以收我為弟子,剔除須發,授沙彌戒,這個沙彌戒有十條,也就是“初壇”,是出家的第一步。沙彌戒隻能單獨受,也就是一次隻能有一個沙彌受戒。
  沙彌最小也要7歲,我當時進寺的時候已經12歲了,所以年齡上是符合要求的。
  到了20歲的時候,如果僧侶們同意,那麽就可以召集了10位大德長老,一起為沙彌授予比丘戒,也叫具足戒,這個戒比較多,一共有250條。
  隻有受了比丘戒才成為真正的比丘,這個叫“二壇”。比丘戒可以三人同時受戒。受比丘戒滿5年後,方可離開依止師,自己單獨修行。
  我前年授了比丘戒,現在還沒有滿5年,所以我還跟著智緣大師修行。
  我現在已經是比丘了,不是沙彌。也不是所有的人到了20歲就可以變成沙彌,和我一起進寺的幾位師兄,隻有我和戒傲兩個受過比丘戒,其他幾位至少要等到明年才有機會受戒了。
  比丘戒授滿5年後,就有機會受“三壇”菩薩戒了。具體我就不說了,這些壇什麽的,有點像施主們的職稱,其實很複雜,說多了大家可能糊塗了,不過不同的受戒在寺裏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師傅現在叫我了,等會我再過來和大家說說寺裏的事情,請施主們等等我。
  也不知道大家愛聽不愛聽?如果愛聽的話就留個言,我和幾位師兄合用一台電腦的,隻有長老才用單獨的電腦.我下午和師傅說了上網發帖子的事情,師傅沒有責怪我,同意我把寺廟裏麵的事情告訴施主們,不過我們出家人喜歡清淨,所以我用一個相似的名字代替本寺本名,不是打誑語,寺名隻是一個符號,知道不知道也無所謂。
  我們天明寺在小山區了,寺裏人還算多,現在有二十幾個,十年前,也就是我當年進寺的時候隻有八九個人,以前的香火錢隻有吃飯的,最近附近的小山開發成旅遊區,所以進香的客人也比較多了,我們的電腦也是香客們捐的。以前隻有2台,是長老們用,今年他們又捐了3台,所以我們也可以用了。
  除了電腦,他們還捐了一些音響,有光盤,還有話筒,可以唱歌的,但是師傅不準唱,現在音響是放佛法光盤的。
  師傅每天早晨給寺裏的香客講佛法知識,我們都會去聽,除非香客非常多的時候。
  師傅非常會說佛法故事,我可以把師傅說的故事告訴大家,非常好聽的。
  我進寺裏之前,隻上過三年學,我們山裏的小學隻有一個老師,後來老師嫁到縣城了,就沒有老師了,有錢的人家小孩就送去縣裏讀書了,我在家裏幫爸爸媽媽幹活。
  後來有了弟弟,家裏的地也不多,基本不夠種的,媽媽就把我送到寺裏去了,寺裏的生活比家裏要好有些,現在當然更好些。
  師傅開始也不願意收的,不過媽媽讓我給師傅磕頭拜師,磕了很多個,師傅就收了。
  師傅上過大學,是我進寺後才去考的,佛學院的,我跟師傅多念了很多書,大家問的很多很深的問題,其實我也不是很懂,我每天都念心經和大悲咒,金剛經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研究透徹,再過幾年也許能領悟吧。
  有些俗家的書我也看過,比如天龍八部,這段時間我在天涯看了幾本小說,當然師傅都不知道。



我們寺旁邊有片池塘,剛進寺的時候經常和師弟師兄一起去玩,不過我和戒傲最好,其他師兄都比我們大不少,這幾年又來幾個師弟們,戒傲比我進寺早,他是小時候被放在寺門口的,不知道身世,也沒有留封信什麽的。
  每年天氣熱的時候,池塘都會有很多的荷花,有蟬叫有蛙鳴,因為是山區,所以即使是夏天,夜晚也是涼爽的。
  池塘的水雖然也有少量的山泉匯集,不過大部分還是靠雨水,所以並不是很幹淨,季節到的時候也有一些蓮藕,我們會去池塘裏撈一些蓮藕。
  無論池塘的水多麽的混濁,這些蓮藕隻要用小溪裏的清水稍微衝洗一下就可以食用了。用小刀去掉薄薄的一層外皮,裏麵雪白剔透。
  池塘裏不僅僅有植物,也生長著一些田螺,田螺有一層堅硬的外殼,還有一個小小蓋子,蓋住軀殼,它顯然蓮藕更容易抵擋混濁池塘水帶來的侵犯,不過有些施主們告訴我們,他們會把田螺撈回家去,放在清水中,再在清水裏放幾滴香油,不久之後,清水也會變混濁,因為田螺把它們內心的髒東西吐了出來。
  
  所以師傅說,外界的環境對事物是有影響的,但並不是絕對的,比如脆弱的蓮藕即使在混濁的池塘水中依然可以遊刃有餘,被侵蝕的隻是外殼,而有著堅硬外殼的田螺,內心的肮髒即使在清水依然無法完全清洗。
  蓮藕始終是蓮藕,不管在天涯雜談和佛學網站都一樣,都不會變成田螺。


繼續講晚上的故事
  
  我們山下有個小鎮叫淼鎮,也有人叫這裏廟鎮,廟鎮這裏附近的寺廟有三座,除了我們天明寺,還有一座叫寶光寺,寶光寺是近幾年才建的,建在風景區裏麵,規模也比我們寺大很多,香火也旺,廟裏的大師也是佛學院畢業,他們寺的禪房比我們寺大很多也華麗很多,師傅說寶光寺的大師佛法很好,不過我覺得他的佛法未必比我師傅好,禪房的大小和華麗程度可能和修為是無關的。就好像個頭很大的山果未必會甜,掉在樹邊的小果子,其實已經熟透了。隻上過三年學的戒嗔也可以在網上寫故事和上過大學的施主們交流也許也是一個道理。
  淼鎮是我們去的最多的地方,鎮上有位姓蔡的施主,他是賣水果的,我們經常去他那裏買水果,蔡施主人很好,他每次對我說:“小師傅,我給你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不過有幾次師弟買的價格比我低。
  有一些施主說蔡施主喜歡扣稱,不過他從來不扣我們的稱,或者是因為我們沒有還價吧。
  蔡施主的水果有兩種,一種貼著商標,另一種沒有,我們通常隻買沒有貼商標的那種,因為有幾次我們買回了貼著商標的水果後,發現貼商標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疤痕,寺裏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個規律,所以不買帶商標的水果成為了一個慣例,有一次寶光寺的大師來我們寺,給我們帶了一些水果,全是蔡施主店裏帶著商標的那種。師兄弟們都笑話寶光寺的大師沒經驗,不過這次揭下商標後,我們才發現這次水果幾乎都是完好的。
  
  師傅說:慣例和例外相伴而行,就好像現在街上有很多自稱是佛家弟子的施主,他們也許就是慣例下商標後的疤痕,然而我們真正憂傷的是,當例外來臨的時候,我們心裏依然可以見到那個商標下並不存在的疤痕。
  今天買水果的時候,特意沒有挑選,也許商標下的疤痕對戒嗔來說,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吧。


我們天明寺不是一個香火很旺的地方,但也會有全國各地的香客過來進香,我有一個很調皮的小師弟叫戒癡,今年隻有十一歲,比我進寺的時候還小,他平時很調皮,智緣師傅經常說他不像修行之人。
  前幾年附近開發了旅遊區以後,開始有外國人來寺裏進香,剛開始那些外國人進寺,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弟子,比如戒癡,就會像看“如來”一樣看他們。
  “如來”是淼鎮裏蔡施主家養的一個猴子,我們從來不敢告訴師傅,我們叫蔡施主家養的猴子叫“如來”,師傅一定會罵我們不敬的。
  當然敬或不敬並不在口頭,有人向鞠躬行禮的時候,未必心裏尊敬你,也許隻是畏懼。
  這位蔡施主也不是昨天告訴大家的那位賣水果的蔡施主,就好像施主們在寺廟裏見到的戒嗔也未必是網上寫故事的戒嗔一樣。
  也有曰本的香客來寺裏進香,戒癡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詞,居然叫他們倭寇,恰好被智緣師傅聽到了,狠狠的罵了他一頓。
  
  有外國人,不過香客主要還是中國人居多,畢竟我們不是什麽名山大寺。
  有位姓李的太太,這幾年總是來寺進香,每次都會給不少香火錢,師傅們對她也比對其他香客好,也許這就是在佛堂前走動的修行者和佛堂在端坐的菩薩的差別,出於淤泥的蓮藕依然有一層層薄薄的外殼要被染黑。
  李施主有時候也會拉著師傅聊天,我們知道她先生是城市裏做官的,總會遭人嫉妒被寫匿名信揭發他的種種事端,她每年都來寺裏許願求佛保佑。
  師傅指著寺廟的院子裏對李施主說:“願佛光可以像庭院裏的陽光一樣普照到施主吧。”
  李施主很滿意的走了。
  下午時分,戒嗔走到屋外,發現庭院裏的陽光雖然強烈,但總有幾處角落無法照射到。
  
  師傅說,如果想被陽光照耀,就隻有站在庭院中間,如果一味的躲在角落裏,佛也沒有辦法。


還是說說中午那位李太太的故事。
  李太太和其他香客是有一些不同的,她在寺裏待的時間比較長,有時候還會住上一兩天。
  有次李太太在佛堂裏看到了戒癡,下午她問智緣師父,那個很可憐的小和尚是誰?
  智緣師父很奇怪,為什麽李太太覺得戒癡很可憐呢?
  李太太說:“你看,小和尚的衣服都破了。”
  其實,並不是寺裏窮的沒有錢給戒癡做衣服,而是戒癡太調皮,總是新衣服穿破,所以有時候他就穿著破衣服在寺裏亂跑。
  下午去給戒癡換衣服,穿破衣服亂走動總是不好,戒癡問我,上午那位可憐的太太是誰?
  戒嗔也很奇怪,李太太的衣著講究,她脖子上的比佛像上的金漆還要貨真價實,我實在看不出戒癡有什麽可以可憐李太太的地方。
  戒癡說,我看她一直眉頭緊鎖。
  有時候,看一件事情確實很奇怪,即使在同一個角度望過去,目光如果落在李太太眉頭就會覺得她很可憐,如果目光落在李太太的衣物或金鏈子上,或許也會覺得自己可憐。
  
  師父說,對任何事物我們都不應該盯著它的某一點看,那樣會讓你滋生無謂的自大和自卑,隻有看清了所有,自大和自卑才不會出現。


再說一個故事
  
  天明寺山下的淼鎮有位姓陳的老施主,他兒子在城裏工作,很孝順,會經常給他寄錢回來,所以他也清閑,很多鎮上的人都羨慕他。
  陳老施主會經常拉著我們聊天說故事,因為他拉著其他人的時候,通常都會在他剛開始說故事就紛紛找機會溜走,但是他知道我們不會。
  他常常說一些說過很多遍的故事,有些時候故事也不是特別好笑,他卻自己笑了起來,我們都會靜靜的聽,也陪他一起笑,他講故事其實有很多錯誤的地方,或者是我們以為錯誤實際正確的地方,不過對戒嗔來說,對或錯並不是那麽重要,搬著板凳靜靜的聽故事,時而彎彎嘴角,並不僅僅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娛人娛己的行為。隻要是好的,我們為什麽不去做呢?
  陳老施主有一個故事說的還是挺好笑的,說的是另一個鎮上的李施主的事情,李施主在鎮上賣一些仿冒的鞋子,不過每次他看到別人賣這個品牌的鞋子的時候,無論真假,他都會衝上去大聲揭發那人賣假貨,陳老施主問李施主為什麽要這麽做,李施主回答他,我覺得如果我去揭發他,別人或許就不認為我賣的假貨了。
  我問戒癡,你知道李施主嗎?戒癡回答我,你是說那個賣假貨的李施主嗎?
  
  師父早晨告訴我,今天洗臉沒洗幹淨,結果被戒癡看見了,原來有些擺在臉上的事情連小孩子也瞞不住呀!


我的小師弟戒癡還是一個孩子,小孩子的天性愛玩,以前他喜歡偷跑到山下和鎮裏的孩子玩,現在有了電腦,他又開始喜歡在網上打遊戲,他特別喜歡玩一種叫對對碰遊戲,雖然是出家人,但是戒癡爭勝之心卻很強,或許是天生,也或許是玩的多,戒癡對對碰的水平很高,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還有網友發消息說戒癡是在作弊,惹的戒癡多次犯嗔戒。
  雖然對對碰玩的好,但是戒癡其他遊戲玩的卻很差,幾乎是每戰必敗。
  師傅其實並不喜歡戒癡在網上與人爭勝,講了他幾次,戒癡也稍微收斂了一些,師傅也就沒有再多苛責了。
  
  山上的香客總有幾位是常來的,有位女施主,戒嗔有些記不清她的姓了,不過樣貌還是熟悉的,有次女施主對戒嗔說,小師父,你的年紀和我兒子差不多大,為什麽你的眼神看起來比他要清澈很多?
  戒嗔笑答她,可能是因為戒嗔在蔡施主家裏買水果的時候,經常算錯帳的原因吧。
  女施主不解,略思,少傾,頓悟。
  
  師父說,專注做一件事情就可能會有超越年齡的成熟,也可能使其他方麵有缺失,每個人的能力都不一定均衡,這也可能是有一雙清澈眼神的戒嗔會經常算錯帳的原因吧。
  
  我的另一個小師弟戒塵,和戒癡年紀相仿,喜歡在地上亂劃,最近又和智惠師父學了些字,就更喜歡在地上亂寫了,有次戒嗔在院子裏行走,發現一條長長的粉筆線,可能是戒塵劃的,線的兩旁還寫著不少字,左邊寫著很多“執著”,右邊寫著很多“偏激”。戒嗔順著這條線慢慢走,有時候傾一下,腳步就落在左邊,再傾一下,腳步又落在右邊。
  原來左右之間,僅有一線相隔,是左是右隻在我們小小傾斜之際。



本文轉自:華藏佛友蓮社 出處參考:http://www.hzfj.org/thread-76845-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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