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裁縫和他的學徒 (續2)

吳裁縫和他的學徒 (續2)

再說學徒小梅的死, 對她年過半百的父母來說, 確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好端端的一個女兒, 送去學般手藝, 本是為她一生幸福著想, 現在, 弄成這樣一個結果, 永遠地失去了如花似玉的心肝寶貝, 老倆口真是痛不欲生。每天從天亮哭到天黑, 從天黑又哭到天亮。流幹了眼淚, 哭啞了嗓子。直喚這是自己哪輩子造了孽啊! 幾天來, 躺在床上, 粒米未進, 僅靠一點茶水養著兩條老命。

幸虧有鄉裏鄰居的照應, 老倆口終於逐漸地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也能起床自己安頓自己的生活了。小梅的母親回想起小梅回家後的這一個多月, 天天鬱鬱寡歡, 除了吃飯, 其他時間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偶爾看見她伏在桌子前寫寫畫畫, 也不知在寫些什麽。老倆口知道她心情不好, 不敢去打攪她, 更難以啟齒去問她事情的經過。一心隻盼著等一年半載過去, 這件事的影響能慢慢地淡化就好了。沒想到, 唉! 真沒想到, 女兒競想不開,尋了短見。每每想到這裏, 小梅的母親就又放聲痛哭起來。

小梅的父親則是一個勁地在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幹嗎要送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學這般手藝, 而且挑來選去, 挑了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做她的師傅。現在弄成這樣, 先是一家人在眾人眼裏丟盡顏麵, 現在更是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十幾年養育的含辛茹苦倒不去想它, 實在是可惜了女兒這似錦年華, 她的一生啊。唉! 唉! 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歎不盡老漢的滿腹怨恨和憐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小梅死後的一個多月, 小梅的父親幾乎未出過家門, 更無心去生產隊勞動。在家裏, 除了與老伴天天簡單地弄點飯菜, 偶爾鄰居過來坐一坐, 多數時候是無所事事。

終於有一天, 小梅的父親突然想清理一下小梅的遺物。其實小梅的遺物也很簡單, 除了衣物和學縫紉用的東西, 也就一張床和一張五屜桌。小梅死後, 她的床已經有鄉親們幫著收拾了, 現在就剩一張空床, 連蚊帳也沒了。這倒是讓房子裏空敞了許多。五屜桌上放著一麵鏡子和兩把梳子, 平時小梅當梳妝台用的。五個抽屜除一個鎖著外, 其餘抽屜都開著。老漢收拾完幾個開著的抽屜, 拿出小梅留下的鑰匙打開鎖著的那個。拉開抽屜, 最上麵見到的是一封小梅寫給未婚夫的信, 郵寄地址都已寫好, 信也封好了, 但沒有貼郵票。下麵有她的未婚夫以前寄來的幾封信和幾張在部隊照的相片。抽屜的靠近外頭一端邊上, 有一個錢包, 打開一看, 有幾十塊錢和一張小梅未婚夫的半身相。看到這些, 老漢心裏一酸, 兩眼一熱, 兩行老淚刷地掉了下來。心裏在念, 女兒啊, 女兒, 是爹害了你啊, 我幹嗎要送你去學這般手藝呢？而且給你找了這麽個師傅。。。 老漢越念越心酸, 不願再清理下去了, 把拉開的抽屜一推, 索性又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