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舊事 (二): 我與我的小學同桌

故國舊事 (二): 我與我的小學同桌

我的小學同桌比我小一歲, 我們小時候生活在同一個村子裏, 他與我不同姓, 我倆在村裏和學校都是好朋友。

在村上, 放學回家和星期天, 我們就一起出去拾柴火, 打豬草, 有時到河裏遊泳、抓魚弄蝦。晚上就和村上的小朋友們分組玩遊戲, “偷金磚”和捉迷藏是常玩的遊戲。記得有一次玩捉迷藏, 他躲在稻草堆裏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才回家。

我們上學的時候, 每年到天氣轉暖時, 學校規定每天午飯後到下午第一節課之前, 學生必須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 就是所謂的午睡。我們同學都十分討厭這個午睡, 因為這段時間不許走動和說話, 所以感到很無聊。

我們在學校坐的是長條桌和板凳。午睡時, 一人睡桌子, 另一人就睡板凳。我的小學同桌有咬指甲的習慣。自己的手指甲和腳趾甲都咬得幹幹淨淨。有一天午睡時, 我睡在桌子上, 我的同桌睡在板凳上。說來也許你不相信, 突然, 我的同桌把我的手拉去, 開始咬我的手指甲。右手指甲咬完後, 又讓我轉過身, 開始咬我的左手指甲。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 這位小弟咬完我的手指甲, 自己掉了個頭去, 頭向另一頭睡著, 開始咬我的腳趾甲, 直到把我的腳趾甲也咬了個精光。現在聽起來這事都讓人感到有點惡心。說他有異食癖, 我看也不像, 因為他隻是用牙齒把指甲咬下來, 然後吐掉, 並沒有吃進肚子裏去。這件事在我的腦子裏存了幾十年, 一直不能抹去。

上中學時, 因我這位同桌小弟的父親在縣委工作, 他要去縣城讀書。記得他走時, 我和村上幾個小朋友還學著大人的模樣, 湊錢買了一個中等大小的鏡框, 就是那種用來致謝或發獎用的鏡框。請一位毛筆字寫得特好的上了年紀的老師幫忙, 寫上”友誼之花, 永開不謝”幾個字, 然後一起送到了他的家裏。

我的小學同桌全家搬去縣城後, 我們家還去過他們家一次, 並在他們家住了兩個晚上。第一天晚上, 他們家人陪著我們家人去看戲, 記得看的是”穆桂英掛帥”。第二天晚上, 大人們在家裏聊天, 我的同桌與他哥哥帶著我和我妹妹去了縣城裏最大的一家影劇院看電影, 而所看的電影片名卻是記不得了。

以後, 我們各自又上了高中。再以後, 我到省城上大學去了。聽說我的小學同桌高中畢業後就在縣城裏工作。我上大學是不用經過縣城的, 而是在鎮上坐火車朝相反的方向去, 因此我們很少再見麵。我大學畢業後去過兩次老縣城(那時已經改市了), 順路去看望了小學同桌的父母。可惜兩次都沒有見到我的小學同桌。一次是他正去了上海學習半年, 另一次他也是出差在外地。第二次去, 倒是見到了他的哥哥。他的父母每次見到我, 都是親熱得不得了, 伯母每次更是拉著我的雙手, 上上下下瞧個遍, 口裏重複念著,“你媽每次看到你, 該是多麽高興啊!”

高中、大學畢業後, 聯係多的是高中、大學的同學。今天, 我突然念起我的這個小學同桌來。聽說, 人上了年紀就會開始懷舊。忽然覺得, 我是不是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