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渡見狀慌忙的起身一把將我死死的拽在沙發餐椅上,嘴裏一個勁的嚷道:“阿弟,小朱阿弟!(我心裏暗暗的罵道:“冊那,儂格隻癟三!一頓早茶的功夫,阿拉格稱呼兜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原點”)不要急呀,不要著急走!在加拿大白混了幾十年,看來以往你一分硬幣夾在*****裏黃浦江遊一圈都不會丟掉的光榮傳統到現在都保持著啊,也實在太寒酸摳門了,用區區35元的早茶來敷衍搪塞老阿哥我,你以為真是在打發馬路邊弄堂口的討飯花子啊。
都說親幫親,鄰幫鄰,觀音菩薩也都罩著皈依的出家人。你大楊浦我老城廂,咱倆從小同在上海平民窟跌打滾爬出來的,打斷骨頭連著筋,是一根藤上的兩個苦瓜嘛!阿哥我現在落魄有難了,阿弟你不會見死不救總要伸出友情之手來幫幫忙啊......”
就這樣郝渡嘰裏呱啦的又開始了他的沒完沒了,而且越說越急吼,根本不管我的煩躁不安和心神不定。
原來十三年前的除夕那天,阿渡二十四小時鏖戰搏命好不容易贏來的2萬大洋在他的錢袋子裏還沒有捂熱呢,兩天以後連同他的5百本錢都又一分不剩的如數奉還給了蒙特利爾CASINO賭場。
剛進賭場的兩個小時之前還牛皮哄哄貌似腰纏萬貫的有錢佬架勢,咋頃刻間忽然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這樣巨大的落差使得郝渡像個無頭蒼蠅在賭場瞎闖亂撞。
就在此刻長期混跡賭場放數的大耳窿香港佬洪飆恰到好處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於是心急火燎的郝渡不管三七二十一以百分之四十的利息向飆哥借貸2萬元。
巨款在手,郝渡人仗錢勢,又狗膽包天了。一般賭徒的心理是贏了想贏更多,輸了想翻本,不輸不贏沒任何意義。郝渡也逃不過這樣的規律,這次像中邪似的,求勝心切的他決定速戰速決,幾把定乾坤。但是老天好像故意捉弄人,運氣不佳的他接連的押錯,一眨眼的功夫所借的高利貸全都洗白的擱在“百家樂”的賭桌上了。
接下來輸得隻剩短褲的郝渡被飆哥兩個凶神惡煞的馬仔“肥豬”和“瘦猴”一前一後護送到唐人街附近小黑屋的地下室,在關押了三天三夜後,當得知他在上海的父母已經將籌款2萬8千加幣打到指定的加拿大皇家銀行賬戶以後才將之放出。
飆哥神通廣大的又不知通過哪個渠道獲悉郝渡所在上海黃浦區的老宅已經劃入市政府實行舊區改造之中,不久他起碼將有一筆百萬以上的人民幣巨款納入囊中,為了以後能夠在郝渡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飆哥和他的馬仔們又特意設宴美其名曰“壓驚”竭誠招待他,酒桌上彼伏敬酒勸菜、觥杯交錯之餘,飆哥說明緣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慫恿郝渡即刻返滬,在郝渡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後,精明狡詐的飆哥立馬又自告奮勇的跑到唐人街的“萬達”旅行社高價定製了兩天以後加航蒙特利爾直飛上海的商務艙往返機票,出發的那日天剛蒙蒙亮他就親自駕車把郝渡送到了杜魯多國際機場。
就這樣郝渡在上海軟磨硬泡兩個月之後,終於如願以償的分得了1百20萬人民幣(兌換成加幣42萬左右)的動遷款。
倘若這個時候他能夠金盆洗手,改邪歸正,回加拿大找個兼職的普通工作混到退休,日子還是能過得蠻輕鬆愜意的。可由於對勞動價值的否定和厭惡已經根深蒂固,因為當牛做馬辛苦工作一天掙100加幣和賭桌上舒舒服服喝著咖啡飲料贏幾百上千簡直不可比擬,這也讓郝渡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努力工作一文不值,辛勤勞動也瞬間貶值,甚至會感覺所有的勞動和努力都是笨蛋蠢貨的行為。何況有著那500加幣鏖戰一個晚上贏得2萬輝煌戰績的經曆不停地在大腦回放。
此時此刻的郝渡自信心爆棚,被多巴胺操控的亢奮異常,他不顧父母兄弟姐妹的苦苦挽留,又懷著“今朝博弈賭場,明日譽滿天下。”的萬丈豪情,火燒屁股、百爪撓心的急迫趕回蒙特利爾,一下飛機在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撲向CASINO賭場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殺……
接下來在郝渡身上發生的故事和所有賭徒如出一轍,至於這些年來他如何將上海所得的巨額動遷款在賭場徹徹底底敗個精光最後淪落成為流浪唐人街的乞丐遭遇我也就簡單的一筆帶過不贅敘了。
(本文完)
附注:
最近現實中的郝渡出乎意料主動聯係我,聊侃中了解到他眼下的生活要比這裏大多數華人好很多很多,多年前娶回的上海老婆一直供養著,從沒讓她上過一天班。據他自己說憑著當年我在《紅寶石》酒樓讚助他的1千8百加幣經高人指點,終於在蒙特利爾CASINO賭場鹹魚翻身混得風生水起了……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為此我想再增添一篇《在蒙特利爾我和我的賭徒老鄉(外一篇)》,屆時敬請諸位賞臉。
不會是阿渡亂吹牛?還是老婆家底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