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裙子，母親

母親掌管錢財和生活。家裏人人有好的衣裳，營養的飯菜；但是都不多。潛移默化，兄弟和我都知沒有多餘的錢可以浪費。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孩，母親喜好我穿紅衣，紅鞋；一切由她置辦，小小的我沒有決定權。某夏，母親趕墟歸來，麵帶喜色，罕有地對我說，下次帶我去趕墟，買一件漂亮的裙子。我大喜。





千盼萬盼，墟日終於來臨。我們早早地搭上班車，藍白色相間的車子在山溝溝裏兜兜轉轉，帶我們來到鎮上。照例，母親先到藥品批發站，預定醫療站所需藥品。看母親和辦事人員交涉，7歲的我坐在長條靠背的木椅上，悠悠晃著不著地的雙腿，觀察這“公家”的一切。沒有人注意到我。待一切手續辦完，已近午。母親回頭，牽我離椅，“走了，咱們吃粉幹去。”



步出辦公樓，“公家人”的家屬樓飄來飯菜的香味，我始覺肚饑。













不再記得那天炎熱與否，路邊小飯店那碗蔥香瘦肉粉幹，伴著綠綠的空心菜，香極了。飯畢，隻不過12點。我們有3個小時待轉來取藥。我和母親一路走走看看，來到鎮中心。













墟日還是熱鬧非凡，街邊臨時的攤子賣衣物，日常用品，水果，蔬菜，曬幹了的藥材；也有豆花，甘蔗，眼花繚亂。母親在這些攤子買了些什麽，我已全無印象。唯母親帶我往鎮百貨商店的景象在我腦中。那件裙子躺在玻璃櫃中，被疊得整整齊齊。母親請售貨員取出裙子，她把裙子放在我的身上比試。這件背帶連衣裙是上白下咖啡色，胸前配著咖啡色絨蝴蝶結。要價十元。 母親喜歡得緊，欲掏錢買下，我卻用售貨員聽不懂的河洛話對母親說，“太貴了，不要吧。”





母親沒有聽小小的我的話，裙子她做主買下了。一個夏天，我有了一條美麗的裙子。當不用為小兔拔草的時候，我經常穿著。



偶爾和哥哥吵架，傷心母親不偏袒我時，這件事就到心頭，母親還是疼我的，至此也釋然。





母親已離開我們多年，我已成人，擁有諸多的裙子，有幾條甚至一季都未來的及穿戴。這條裙子，卻在記憶的最深處。謝謝你，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