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 （3）

日子一晃過去幾周。又到周末，天是個陰天。雨嫣從後院菜園裏剪回一小藍新鮮韭菜，拌上豬肉和雞肉餡和麵包餃子。丫丫和寶寶已經做完功課，趴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裏那張厚厚的中式地毯上玩跳棋。鍾遙從車庫側門進來，到廚房心不在焉地打個招呼，就進客廳去看孩子。
雨嫣發現他麵色不大好，像是公司裏有什麽事？捧著小盆一邊拌餃餡兒一邊跟過去。就聽見鍾遙在問丫丫：“如果爸爸不在家，丫丫會不會乖？”丫丫正忙著下跳棋，頭也不抬地回答：“乖！”
鍾遙又問：“丫丫會不會照顧弟弟？不和弟弟搶東西，不惹媽媽生氣？”
何雨嫣聽著覺得他這話問得有點怪，在旁邊插嘴道：“怎麽？你要出差？”
鍾遙抬頭望著她說：“是啊，要去中國一個月。”
何雨嫣問：“什麽時候走？”
鍾遙說：“後天。”
“這麽急？你們公司現在出差一個月都不興提前通知人家的嗎？”

鍾遙沒話好說。從他上個月底答應去中國工作開始，原則上公司可以在任何時候派他過去。隻不過他自己見收購還有程序要走，對出發時間心存僥幸而已。現在人事部明確通知他，工作需要，至少得到上海呆一個月。
他知道不得不麵對現實給老婆孩子一個交代，心裏麵七上八下，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正好她問到，就站起來把雨嫣拉回廚房，然後把回國工作這碼事兒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何雨嫣一邊包餃子，一邊靜靜聽他說，手上沒停，腦袋裏麵也沒停。等他把話說完，再看那態度，已經猜到他主意早定，跟自己說說不過是例行公事的意思，心裏很不是滋味。表麵倒還裝做沒事的樣兒，說：“這可是大事兒，要好好想想。”

鍾遙接過話說：“是要商量商量，咱們現在日子過得很安定，孩子們又還小…”
何雨嫣說：“可不是？那你還要答應過去？”
鍾遙說：“就是覺得這機會挺好，公司說如果你們不搬過去的話，我每年可以回來四次，你和孩子去探親一次，來回機票費用全包。”
何雨嫣說：“我倒無所謂。隻是丫丫和寶寶在這兒出生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朋友都在這兒，再說啦，你看他倆中文這麽差，回去怎麽上學呀？”
鍾遙說：“上海有國際學校。”
何雨嫣說：“那很貴吧？咱們上不起。”
鍾遙聽了似乎有點不耐煩，對她說：“你到底支持不支持？如果實在不想我去，大不了不去就是了！”
何雨嫣見他有些情緒，也不想這時候繼續追究下去。先站起來去接鍋水燒上，回來繼續包餃子，又說：“這可是大事兒，我要好好想想。”

晚上9點多，小家夥們都回房睡了。鍾遙和雨嫣各人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在上網。雨嫣象平常那樣去逛那些熟悉的中文網站，這時候裏麵正熱鬧非凡。炒股的在預測下周走勢，為市場是升還是跌爭得麵紅耳赤。又有能人在秀家裏新裝修了地下室，有心情欠佳的人在抱怨婆媳關係很難搞。寫詩的在詩壇朗誦，唱歌的在唱壇聯歡，好一個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雨嫣心念一動，她這幾年炒股，早就在網站裏股壇注冊過ID，當即登陸進去。鼠標一點，進到婆婆媽媽論壇，發出一貼，題目叫“老公要海歸，我該支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