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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則思變 (熱門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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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圓圓

(2005-08-03 07:19:50) 下一個
 再寫寫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吧,因為今天偶然看到一兩年前寫的一
個女人故事,突然發現,那麽多事,當時如果沒有興之所至寫下來,
現在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兩天特無聊,神魂顛倒地瞎想,不如回憶往事。並不是因為我
糾纏了太多的女人。而是女人事多,故事也多。這些事攤到我身上,
就和走馬路上,一HOOKER說,WANT A FREE DATE ,是福是禍自己也
說不清,反正FREE肯定是假的。故事還得從我的畫家ROOMATE 講起。
南京人,說確切點是江蘇大豐人,南京藝術學院畢業,在南京找了份
工作,娶了個南京老婆。畫家小矮個,長得精瘦精瘦的。這畫家有點
沒長大,剛到美國更是一頭霧水,象是螞蟻掉到了水裏,瞎撲騰也找
不著北,什麽也不習慣,老想著回國。畫家在國內發現了個打長途電
話的竅門。把電話卡插在電話裏,不按通話的按鈕,就可以聽到對方
的聲音,對方聽不到你,但是電話卡不記費。畫家囑咐我,如果接到
電話對方不說話,千萬別掛,那是他老婆從南京打來的。每次我接到
電話,HELLO ,沒反應,就對畫家說,你的。畫家就衝到屋裏,抱著
電話自言自語一兩個小時,犯了神經似的。今天買了一棵圓白菜,花
了一塊兩毛五,和ADVISOR見了麵,選了三門課,BLAH,BLAH,BLAH。
畫家這麽神神叨叨,有一次說著就傷心了,我現在還有伍佰美元,正
好買一張回國機票。如果你不反對,現在回國還來得及。他老婆在電
話那邊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電話費,按了通話鍵說,千萬別回來,
有我那,你馬上給我辦探親,我去了什麽都會好的。
    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畫家的探親辦得自然是經過一番周
折,那是題外話。最終他太太是來了,朋友們高高興興去機場接他老
婆。第一個印象,哥幾個心裏暗想,畫家總該有點審美,怎麽找這麽
個老婆。都知道他老婆比他大,可是一見麵,單單一個大字形容就有
點不夠了。沒幾天我就明白了幹嗎畫家娶這麽個老婆。畫家的老婆沒
受過什麽教育,但是就因為沒受過教育,也不胡思亂想考TOEFL,GRE
上學之類的事,天天給畫家作四個菜一個湯,看得我抱著碗方便麵流
口水。畫家人緣好,老婆剛來,就有朋友介紹到香港樓打工。他老婆
本來做飯就好,到了餐館如魚得水,三下五除二把餐館的裏裏外外,
怎麽進貨怎麽炒菜怎麽算賬,搞得一清二楚,比老板還熟。再過幾天,
事出來了,在餐館幹熟了,國內紡織女工的陋習暴露出來,惹是生非,
背後算計人,整天在老板麵前說別的中國人壞話。結果弄得和誰打工
關係都僵得要命,把介紹她去餐館的朋友都得罪了。畫家的好人緣也
一落千丈,人們背後說,畫家人還可以,就是缺點心眼,全讓他老婆
弄去了。我一向不攙和家庭婦女的小肚雞腸,對畫家夫人有時自以為
是的小聰明看在心裏,懶得理,也許因此她就以為我是個好人,看上
我了。她在上海有個親戚,可能是房地產公司總經理之類的職務,發
了點國難財,心裏不踏實,害怕有一天反腐敗反到自己身上,總想著
把流失到自己賬戶的國有資產再轉移到美國來,從畫家夫人一到美國
就不斷寫信讓她幫忙為女兒在美國找個男朋友。畫家夫人自然想到大
好人的ROOMATE ,把照片拿給我看。介紹還算客觀,十九歲,漂亮,
家裏有錢,但是獨生女,有點嬌氣。我一看照片,確實漂亮。但是隻
是說,我人在美國,一時也沒法回國,如果有機會回國,第一件事就
去看那位天仙。心想,我還沒傻到找一個有點嬌氣比我小十歲又是暴
發戶女兒的上海姑娘的份上。這天仙的事到此也就告一段落,畫家夫
人委婉的暗示過我不必回國,她那個暴發戶親戚可以把假結婚手續辦
好,我隻要出手續,然後到機場接新娘就行了。可惜我對這天上掉下
來的美事裝傻,一點反映都沒有。但是,沒想到節外生枝,闖出另外
一個姑娘來。這就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姑且用一個好聽的假名字,叫
圓圓吧。看照片的時候,另一個姑娘出現在照片裏,那就是圓圓。
    畫家夫人說,圓圓是杭州的一個親戚,在浙江大學讀書,也在辦
出國,但是不用我們幫忙,因為她們家有十幾個親戚在美國,有一個
姑姑是哈佛大學畢業,在IBM 當高級管理人員雲雲。自然談到圓圓的
長像,畫家夫人說,圓圓長得沒上海的姑娘好,但是能讀書,考大學
他爸爸一定讓她考數學專業,就是為了將來出國容易。
    我也就看了照片角落裏一個相貌平平的姑娘一眼,沒往心裏去,
沒想到過了不久畫家夫人拿了封圓圓寫的信來,說她要申請我們係,
能不能幫忙。
    我知道圓圓在浙大,就說有門。數學係一個很優秀的畢業生是從
浙大來的,最欣賞他的教授正好在作ADVISOR.我對畫家夫人說,讓圓
圓給ADVISOR 寫信,第一,一定要寫她是浙大的,第二,一定要提ADVISOR
那位高徒的名字,說她如何佩服他,以他為榜樣,要在數學上做一番
成就。這麽寫ADVISOR 十有八九會給圓圓TA. 過了不久,畫家夫人給
我看了一封圓圓的親筆信,字寫得一般化,有點女人的清秀,說給ADVISOR
的信寫了,浙大也提了,ADVISOR 高徒的名字也提了。圓圓自然不會
隻申請一座學校,後來我知道,她至少還申請了附近的一所大學,因
為她那十好幾個親戚中有一個人在那讀書。但是圓圓家和畫家夫人家
的關係並不是很好,覺得畫家夫人不會努力幫忙,圓圓也就沒對我們
學校抱太大的希望。畫家夫人是沒努力,但是我出的餿主意起了作用,
圓圓真拿了TA被錄取了。等到研究生院要發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才發
現事情不是那麽順利。圓圓的報名費沒交,托福成績是COPY件。畫家
替她交了報名費,打電話到國內讓她趕快寄一份正式成績。馬上就開
學了,寄錢到考試中心,再把成績寄到我們學校起碼一個月,那還來
得急。這時杭州那邊開始著急,想起新澤西還有一個哈佛大學畢業的
姑姑,既然考試中心也在新澤西,沒準能幫上忙,就打電話求她姑姑。
那位據說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姑姑打電話來時,畫家和她夫人都不在家,
是我接的。先向我抱怨,她和她丈夫剛從歐洲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
畫家和國內往她們家亂打電話,影響了她們休息。我向她介紹,圓圓
已經被錄取,就缺托福成績,她們既然在新澤西,離考試中心近,能
不能跑一趟,要一份成績。那邊說,考試中心開車要兩三個小時,再
說,要簽字怎麽辦。我也是多餘,說要簽字,你就冒充圓圓簽一個得
了。話還沒說完,那邊說你怎麽能讓我犯罪。我心想,誰和誰呀,我
窮操那門子心。畫家回來,我當然如實轉達。畫家兩口子這時估計後
悔幫這個忙,怒氣衝衝對我說一大堆圓圓家的壞話。親戚一大堆在美
國,親姑姑都不幫忙,我們瞎忙活什麽。當年圓圓她爸到美國探親,
回國到地攤買件襯衫,冒充美國貨送我們家,我們這麽幫忙真是以得
報怨了。
    圓圓有一個弱智妹妹,又聾又啞,因此圓圓從小被她家裏慣壞了,
不懂事,我們給她東奔西跑,她連個托福成績都不寄。這故事不能再
這麽寫下去了。都兩千多字了,女主角還沒出場,太慢了點圓圓要來
了,畫家正好畢業要走。不知道畫家夫人這次又轉的那根筋,不想讓
圓圓住他們騰出來的房子。畫家夫人找來找去,沒合適的,最終讓圓
圓當我的ROOMATE。我忘記了為什麽畫家那天讓我一起去機場接圓圓,
好像是她從加州的親戚家打來電話,說她的東西太多,一輛車放不下。
    女主角總算亮相了。我覺得比照片裏漂亮,身材還行,當然是和
中國人比,梳著短頭發,一身女學生打扮。見到畫家太太阿拉阿拉滿
嘴上海話,把我和畫家涼一邊。畫家好不容易找個機會介紹我,說我
為她出國幫了不少忙。她轉過頭來,忽扇著大眼睛,象個幼園的五歲
大的孩子:“謝謝”,然後扭頭和畫家夫人又是上海話。我必須承認
缺少點客觀,現在想起那聲嬌揉造作的謝謝,身上的雞皮疙瘩起得就
象四十度高燒,當時我可是骨頭都軟了,差點兒走不動路。我可並不
是唯一被這份天真打倒的爺們,後來一大片哥們的故事多了。其實圓
圓並不漂亮,也就中等或者中等偏上。但這是美國,中國光棍們不遠
萬裏為了掙美元的事業來到這片愛情沙漠,這是什麽精神?
    這是犧牲性欲的禁欲主義精神。突然冒出個長得還可以天真得可
以用純潔形容的姑娘,意淫也夠過把癮了?克林頓堂堂總統定力可以
吧,什麽女人沒見過,碰上個連封信都寫不利落的路文司機還不是繳
槍脫褲子,駕不住路文司機特天真地對克林頓說:“I HAVE A BIG
CRUSH ON YOU.”。
    女人就怕裝傻,一裝傻,柳下惠的憐香惜玉的本能也得反胃似的
漲潮。圓圓也就不是美國人,沒趕上到白宮INTERN,不然那有路文司
機的戲。現在站在曆史的高度總結,故作天真的第一要訣是來者不拒。
麵對險惡世界心裏明白,臉上一定表現得好像你是天使,不知道男人
有生殖器。
    圓圓這點做得真是沒法比。不管是誰,當然是男的,隻要到我們
家聊天,她就陪著人神聊。她還知道聊什麽。絕對不聊有深度的東西,
就聊些吃喝玩樂,香港歌星什麽的。第一個上鉤的是個物理係的小白
臉。這哥們有一天到我們家,一聊就是半夜兩三點,走的時候肯定是
找到知音的感覺。第二天起來ROOMATE 老隋不幹了,第一件事就是把
客廳裏的電視搬回臥室。老隋本來就神經衰弱,背了一大包安定來美
國,那經得住半夜三更客廳裏兩個人邊看電視邊海闊天空聊天。
    我還得勸老隋,年輕人和我們不一樣,住在一起,遷就一點算了。
    小白臉可能沒追過姑娘,活該他倒黴,第一次就遇到個九段。他
用點子瓊瑤小說裏中學生的招,給圓圓發匿名EMAIL.圓圓問我,認不
認識一個叫討飯的人,我說討飯原來在物理係,早畢業了。
    圓圓說,她接到討飯的EMAIL.到底小白臉發了多少EMAIL 不得而
知,有一次圓源把EMAIL 轉給我,具體內容想不起來,我問怎麽辦,
圓圓說,回信罵他一頓。我用園圓的EMAIL 地址,發了封信,少不了
用了一大堆F-WORD. 其實圓圓和我心裏都明白,這事十有八九是小白
臉幹的,討飯走之前把賬號給小白臉用,他就用這個賬號耍點小聰明。
    這點小聰明在圓圓這那玩的轉。她故意去問小白臉討飯是誰,為
什麽給她發EMAIL.小白臉先是抵賴,後來又發個EMAIL 承認。再後來
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圓圓心裏根本看不上小白臉,可是她裝得什麽
事都沒有,見到小白臉還是吃喝玩樂香港歌星的神聊。小白臉經此失
敗,得出個慘痛教訓,到美國來的中國姑娘全是BITCH ,不能碰。
    後來小白臉的父親給他在國內介紹了個學部委員的女兒。小白臉
回國娶了那位沒見過麵的姑娘,回來後幸福的不得了,見人就說他老
婆比圓圓強多了。
    我的策略是繃,不提戀愛的事,什麽都照顧到了。帶著圓圓買菜,
幫她注冊,有什麽事都問她用不用我開車。我工作了,有點錢也有點
朋友。朋友周末在中餐館吃飯,也叫上圓圓。圓圓在中國留學生中八
麵玲瓏,隻要有兩三個人在一起聊天,就聽她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在
我的朋友麵前卻有些吃不開。我的朋友雜,台灣香港人都是一幫花花
公子,拿著父母的錢到美國窮糟踏,自然不會對一個大陸妹有小白臉
那份純真。老美說英語,圓圓在中國人麵前逞能,開個電話帳戶也搶
著打電話,真和老美聊天,她隻有瞪眼。圓圓不傻,心裏明白假天真
玩不轉,沒人感興趣就保持沉默,大多數一句話不說。我帶她吃過幾
次飯,也許有十來次吧。還有一次和一幫人去滑冰,一個台灣姑娘還
給我們兩照了張像,我在冰上拉著她的手。照片我沒要,要是這篇文
章能出書,我就找MINA要來印在書裏,讓各位都見識一下這位奇女子
的尊容。一次一個鞋店老板請我喝咖啡,我帶著圓圓去。
    估計這長的有點象土匪的東北老板一見圓圓那副南方姑娘的的嬌
滴滴長像就起膩,問她,你喝什麽。圓圓說,我不知道。老板給他要
了一杯果汁,一晚上再沒理她。第二天老板又讓去他家唱卡拉OK. 老
板一家十幾口人熱熱鬧鬧,就是沒人理圓圓。圓圓唱了首歌,讓我說
可比老板一大家子人人唱得好多了,可是沒人喝彩。圓圓後來氣鼓鼓
對我說,我再也不去他們家了。她是再也不去了,連我老板都好幾個
月沒打電話。那時候圓圓真的對我很信任,對我說許多她家裏的事。
    她爸爸是搞建築的,她說起她爸爸來就象是談論愛因斯坦,崇拜
的不得了的樣子,還說要買台好點的相機,給美國的建築拍下來,寄
給她爸爸。我心想,就是那個在國內地攤上買件襯衫冒充美國貨的父
親?
    圓圓她媽幹嘛的忘了。但是她父母的故事確實感人,他爸因為海
外關係,大學畢業分配被發配,她媽一直等了八年,嫁給她父親。我
沒見過她媽的照片,她說,她媽一生受苦,才五十歲,衰老的要命,
頭發全白了。圓圓有一個妹妹既聾又啞,估計和海倫凱樂查不多,比
海倫還慘的是,她可能連一點殘餘聽力都沒有,而且連路都走不了,
到那都要人抱著。一個人從小看不見也聽不見,什麽事都得靠手指頭
學習,生出來是天才也得變成傻子。“她的智力也就相當於小貓小狗,
但是長的特別漂亮,人人都說把我的智力和她的長像和起來就好了”。
    有這麽個妹妹,圓圓在家自然受寵,八十年代初,中國沒幾家有
鋼琴,她們家三代同堂,她父母給她買鋼琴擠在既是客廳又是睡房兼
飯廳的小房間裏,還出錢找了個資本家女兒作家教。圓圓能把她妹妹
的事告訴我,一方麵畫家和我ROOMATE 那麽多年,瞞不住,另一方麵
說明我那假深沉玩得可以。她在大學從沒向同學提起有個妹妹,每次
請同學去家裏玩之前要事先把她妹妹轉移走,在美國自然更不願意讓
別人知道。唯一的例外是她的男朋友。我問圓圓有沒有男朋友,她很
爽快地承認有。她很認真地和我說過,她之所以和那個男孩談戀愛,
很大成份是他不在乎她有個殘疾的妹妹。那個男孩也是浙大的,好像
學土木工程之類的東西,廣東人,畢業後分到廣東一個建築工地幹活。
    我見過他的照片,高高的個子,長像看不太清楚,戴著工程帽站
在工地上。圓圓有一次給我看他的信,當然不是全部,說他出差到廣
東或者海南的紅燈區,滿街都是HOOKER,有的特漂亮,和他一起出差
的同事馬上找了HOOKER走了。“我當然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其實他是暗示圓圓在美國不要做對不起他的事。現在想來,圍繞
圓圓所有的男人中,包括我,物理係的小白臉,以及以後所有的男人,
這位仁兄是唯一的悲劇人物,讓我想起渴望裏的宋大成,雖然我沒有
見過他。美國這地方有股子邪氣,能讓好端端十幾年的夫妻關係頃刻
瓦解。圓圓一來我就看出來她對那個國內的男友三心二意。她問過我,
能不能幫忙把他辦來,說他GRE 考了兩千多,我絕不是出於什麽自私
的想法說不能,這回確實是想不出類似把圓圓辦來的招。圓圓開始還
打打電話,寫寫信,在學校裏給他跑跑申請,後來的他們倆怎麽樣我
不知道,但是那位可憐的老兄被人嗆了行是肯定的。有一次我在客廳
裏聽見圓圓給他打電話,聽見圓圓說,你的問題嗎,還是等你來了美
國再解決。這不是廢話嗎?明知道那位老兄來不了。畫家後悔歸後悔,
既然圓圓來了,對她照顧地滿周到。房子找好,DEPOSIT都替她付了。
帶她到學校各處辦手續,該付的錢都是畫家討腰包。終於有一天畫家
忍不住,在交了一比不知什麽錢之後說,圓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替
你出錢了。
    畫家一肚子氣可以理解,他每月的TA剛五六百塊錢,帶著老婆,
又剛剛畢業,沒了收入,要到附近另一所大學讀書。圓圓一來在數學
係就有九百塊的TA,袖著手看著畫家交她該付的錢,怎麽也說不過去。
畫家那個斤斤計較的老婆不定在背後發了多少牢騷,他能不生氣?
    圓圓沒來之前,畫家信誓旦旦說圓圓來了一定讓她請客謝我,結
果圓圓來了之後,畫家再沒和我提吃飯的事。反到是帶圓圓出門吃飯
會朋友都是我花錢,她一個大子不掏。現在想起來,圓圓理所當然花
別人錢的惡習確實過份。我這人沒有琴棋書畫聽交響樂之類的愛好,
唯一可以算得上愛好的就是愛請別人吃飯,自然是我付帳。可是,有
時一大幫十幾個人去中餐館吃飯,吃完飯大家平攤,圓圓也呆若木雞
坐在那等我付帳,好像她都嫁我十年了。我不好意思啊,我那幫朋友
肯定想我昨晚和她睡覺了,所以今天搶著交錢。南方人會算計,比如
把平攤的電話費算到一分錢,到沒什麽。她不是算計,是裝傻,輪到
交錢的時候,連DOLLAR怎麽拚都不知道了,其實心裏全明白。
    圓圓也不全是白吃,有一次頭天吃飯,第二天早晨我一起床,鹹
菜稀飯在飯桌上放好了,我在美國好幾年,湊合過王老五吃了上頓沒
下頓的日子,那體驗過這份溫馨,當時感動得差點兒跪下來流著眼淚
向她求婚。一天圓圓回來噘著嘴滿臉不高興。這種時候太少了,她一
般總是滿臉陽光明媚,什麽時候都顯的高興得象五歲的孩子。我問怎
麽啦,她沒說什麽。過了一會,我見她還生氣,又問,你沒事吧。她
說,你覺得老溫這人怎麽樣。
    老溫是數學係的學生,從我老家的一所沒名氣的大學來,和我還
算半個老鄉。
    平時和我們關係都不錯,經常來聊天。
    他和另一個也是杭州來的洪西山住在一起。他們的APARTMENT 沒
洗衣房,經常要到我們這來洗衣服。老溫和圓圓都是數學係的,經常
打電話討論作業,和圓圓應該更熟悉。
    圓圓說,老溫不好。我說怎麽了。圓圓說,他也沒太過份,就是
摸摸你的頭發呀,碰碰你的臉啊,好像不是故意的碰你一下啊。
    我心想,這下好了,知道怎麽下手的來了。老溫多大歲數我不知
道,但是我知道他孩子上小學,他要自己介紹五十歲,絕對有人信,
而且他正給他老婆辦探親。這也有點太過份了,圓圓當他女兒都不嫌
大。圓圓說你看他長得那樣,也沒點自知之明。我這回又深沉了一把,
對圓圓說,既然你一個人來美國,就應該懂得麵對生活,在美國這種
事情很正常,關鍵是要處理好。第一,你要和他挑明了認真說清楚,
讓他除了作普通朋友不要有非份之想,第二,隻要你挑明了,老溫不
會再怎麽樣,這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和別人說,我也不會亂傳。還有
第三,我沒說出口。
    這第三就是,她整天一副天真純潔,在男人麵前裝傻,等於母X
分泌HORMONE SENDING MESSAGE,男人有鼻子啊。她那假天真和HOOKER
的MAKEUP其實沒區別,都是挑逗。既然有小白臉默默地一封封發EMAIL,
有我這樣的冤大頭關懷照顧花了錢白請客,也就有老奸巨滑朝著要害
下手。
    圓圓那用我這麽傻的人當CONSULTANT,其實她心裏全明白。她才
不在乎屁股後麵一大堆人追求,這次讓她惱火的是冒出來個既不是小
白臉又不是幹當冤大頭的謙謙君子,而是個歲數比她大一倍滿臉舊社
會的老溫,還上來就動手動腳,可想而知,潘金蓮嫁給武大郎什麽心
情,當然咽不下這口惡氣。自從那次和圓圓談過,我再沒問起這件事。
    不久後,圓圓在我的辦公室看EMAIL ,正好老溫給她寫了個EMAIL.
不知道老溫的英語太差還是他們兩有什麽貓膩,我沒看懂寫的什麽意
思。老溫好像特生氣,說,WHY DID YOU DO THIS ?WAS IT BECAUSE
OF XXX.I CANNOT TRUST YOU ANY MORE。XXX是另一個姑娘,姑隱其
名。
    圓圓看了EMAIL 臉色很不好,拿起電話罵老溫。老溫那邊怎麽說,
什麽口氣我不知道,圓圓則是滿口你什麽意思,不要臉。她罵完我問
老溫怎麽說,她說,他能說什麽這事的結尾是有一天圓圓不經意地告
訴我,老溫給我寫了封信道歉。那時候我已經下定決心不怕犧牲要躲
圓圓遠點,什麽話也沒說。老溫這人也是,就算INVOLVED進來是圓圓
的HORMONE 氣味太強,不是你的錯,寫什麽信。圓圓把這封信壓在褥
子底下留著,後來給老溫整得這叫一慘。我繃著,裝了幾個月假深沉,
這期間我心裏一直很矛盾。那時候我還沒覺得圓圓假天真,賺小便宜
之類的缺點討厭,我想的是兩件事,一是她在國內有男朋友,嗆行的
事絕對超越了我的道德標準。不管圓圓對她那國內的男友怎麽想,隻
要他們沒吹,我就是第三者。雖然身在美國,我骨子裏遺傳的中國人
的道德還是特深,國內那可憐的老兄還不咒我遭雷劈。
    更重要的是,我想到圓圓那殘疾妹妹。我知道戀愛和火一樣,不
能玩,真找個女朋友,就結婚認認真真過日子。既然為了結婚,當然
考慮一大堆將來的事。我孩子將來不用拿NOBEL 獎,不比我傻就行,
但總不能嘴歪眼斜成個巴黎聖母院裏敲鍾的似的。圓圓說她妹妹是因
為她媽懷孕時打抗菌素的緣故,這事可沒準。你看圓圓長得挺水靈,
可那眼睛那麽大,分的那麽開,弱智的人有這特點。
    圓圓的聰明沒得說,說不定是變異,到她孩子那輩又遺傳回去。
    畫家夫人有一次說起圓圓她妹妹,說她那樣的人也活不長,圓圓
就可以沒了拖累,留在美國。當時我卻有個自私的想法,活得長不長
不是說說就定的,將來我要是天天咒我老婆的妹妹快死,我還是人嗎?
我可沒有國內那為宋大成那麽高尚,為了愛情不顧這一切。
    我的朋友,一個大陸在美公司的經理早就想到這一點,一次坐在
車上,他問我,你知道嗎,圓圓有個生病的妹妹。他挺委婉,隻說生
病。我說知道,他想我既然知道,就沒再說話。今年夏天我回國見到
這個朋友,他老婆問起圓圓,我說她後來和黃紫DATE,她老婆見沒我
的事,說圓圓不行。我知道如果一個女人說另一個女人不行,意思就
是,床上行,當老婆不行。我就這麽矛盾著,終於有一天中午我在吃
飯,圓圓坐在桌子邊聊天,聊著聊著,圓圓說,為什麽你還不結婚。
我說,我一直等你。這種話我對姑娘說得多了,但是那天我加了一句,
我是認真的,表情也很認真。圓圓變的很羞澀,又有點興奮,站起來
走到客廳去。我追問道,我確實是認真的。我不知道,她嬌滴滴地說。
人不能不承認命運。命運就是在生命的關鍵時刻,當你自己還沒緩過
神來已經替你做決定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按理說圓圓說出這種話,
下一步就是擁抱接吻,走兩步臥室裏就是床。
    我當時卻突然幡然猛醒,WHAT AM I DOING?THERE MUST BE
SOMETHING WRONG WITH ME.I AM DOING A BAD THING THAT I AM
NOT SUPPOSED TO DO。
    我腦子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想,繼續低頭吃我的方便麵,洗碗,
和圓圓說聲再見去上班。現在想來,我當時有種本能的預感。如果我
當時我往前走哪怕一小步,後果肯定是不可收拾。那天之後,我一下
子輕鬆得象拉了兩天痢疾,堵在胸口說不清的東西蒸發得蕩然無存。
按理說這故事到這差不多該完了。我懸崖勒馬,重新做人,不再胡思
亂想,猶猶豫豫裝深沉不知道怎麽辦,我也不會在今天惡毒地寫這個
故事。
    事情沒那麽簡單。我這一醒悟,就發覺圓圓不是原來天真可愛的
圓圓,不順眼的地方多了。女人應該賢慧為本,天天嘰嘰喳喳圍著所
有的男人撒嬌,成什麽體統,有違婦道啊。我不知道這心理變化是不
是陰暗點,同是一個人,可愛的時候,天真爛漫,不可愛起來,變得
那麽假,那麽扭捏做作。好在我們之間什麽也沒有,我對她還象朋友
一樣,該幫忙幫忙,該聊天聊天。
    唯一我受不了的是她撒嬌。
    “我今天說了一句蠢話”,“怎麽了”
    “我對XXX 說,你怎麽戴了那麽UGLY的一個RING”。XXX 是物理
係的小白臉,剛娶了那個學部委員的女兒,戴個一二百塊的結婚戒指,
她成心惡心人家,還裝天真事後懺悔。要是以往,我一定象個諄諄長
者,起碼也是個可以信賴的哥哥,慈祥地嗬護倍至地說,你呀,什麽
時候能長大呢。這回我連話都沒說,繼續看我的人民日報。圓圓不傻,
說不定心裏還特SENSITIVE ,沒過幾天,就對我說,你很容易厭倦。
我心裏說,COMEON,你應該說,我覺悟地快。
    一次聽歌,有一句歌詞好像是,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我對她重複了一遍,她說,曾經。
    革命先烈說得好,長江後浪推前浪,革命自有後來人。我剛退場,
我哥們黃紫就從LA來了,好像這戲為他排的。黃紫在DOWNTOWN賣過幾
天衣服,把生意關了,號稱要來我們學校讀書。他是徹底的AMERICANIZED,
掙幾個錢就胡花,吃喝嫖賭,樣樣都來。我用吃喝嫖賭這個詞不是泛
指,他是真嫖真賭。我的一個朋友到LA住在黃紫家,一天早晨黃紫突
然覺得HORNEY,拿起電話就叫了一個ESCORT.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
難看的中國姑娘,黃紫把那姑娘拉上就進了BEDROOM.在BEDROOM 裏待
了多少時間,我的朋友和黃紫的說法有出入,我的朋友說是五分鍾,
黃紫說是一個小時,“總不能白花一個小時的錢”。不論是五分鍾還
是一個小時,對在客廳裏看電視的我的朋友來說,都是生理和心理的
考驗。那姑娘拿了黃紫的壹佰塊錢還問我朋友,不玩玩?
    不要錢。黃紫自然來見我,自然就見了圓圓。在一起吃飯,黃紫
說,打個電話,把你ROOMMATE叫來。我心想,好了,這次輪到他了。
    我說,大老爺們吃飯,叫個女的來,你們也不嫌礙著你們說話,
要叫我單獨給你們約個時間。黃紫是特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錢的人,正
好滿足了圓圓身上被包的二奶情節,那用我約,沒幾天就出雙入對了。
    那是一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我忘記了怎麽過的,也許請了個和
我同樣無聊的故娘吃了頓飯,回家時已經八九點鍾了。圓圓的房們大
敞著,桌上放了一大束24朵的紅玫瑰。我知道那是國內那位可憐的宋
大成送來的。
    他打電話請一位在美國的親戚ORDER 玫瑰送給圓圓。圓圓早就接
到他的電話,知道有花送來,天天問有沒有她的郵件。和那一大束玫
瑰比,其他幾束花顯得太不顯眼,那種FURRS 買的兩朵一束的花,有
三四束吧。
    那時老隋已經畢業搬出去,洪西山住進來。洪西山當年也是和圓
圓徹夜長談中的一個,但是他有南方人的精明,發現和圓圓徹夜長談
的多了。他懂得戀愛上的投入產出,知道在圓圓身上播種很可能顆粒
無收,馬上收兵。洪西山顯然在等我回家,義憤填膺指著圓圓那一桌
花說,不像話,她故意開著門氣我們。我當時隻是笑,心裏暗中慶幸
撤退的早。我在想如果我買的花也在桌子上,那不整個MESSEDUP了嗎。
搶國內的一個衷心耿耿的戀人的女友,再和鐵哥們為這個BITCH 打架。
洪西山瞎猜那幾束花是誰送的,我說你沒買花吧,瞎著什麽急。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幾束花是誰送的,我問過黃紫,他說桌角上
那束小的是他的。也許圓圓一生中最得意的也就是那個情人節了,這
之後人人都知道她上了黃紫的床,誰還敢送花。按照列寧同誌的定義,
黃紫是個杯水主義者,說白了就是SEXORGAN主義者,目的特明確,脫
褲子第一。他們倆具體怎麽進行的我不太了解。黃紫到底是我哥們,
我和圓圓的事他肯定知道點,現在攙和進來,自然和我保持距離。
    但我和圓圓是ROOMMATE,她夜不歸宿總躲不過我的眼睛。我不能
不佩服他們兩個人。
    黃紫怎麽這麽快就把一個把那麽多男人涮得找不著北的姑娘搞上
了床?
    而圓圓怎麽居然一點也不在乎地徹夜不歸。中國人偷雞摸狗的事
多了,這麽明目張膽的我還真沒見過。這時我才感慨,對孔夫子的影
響估計過高,並不是所有的中國姑娘都守身如玉,在乎身上那層膜。
    黃紫和圓圓出雙入對,儼然夫妻,該沒我什麽事了。錯了,圓圓
不放過我。在朋友家包餃子,我趕皮,她在旁邊包。
    其實也沒包,她在玩麵,說你這個趕的不圓,那個中間太薄。我
當然都不理她。在告訴我四五遍該如何趕餃子皮我仍然無動於衷之後,
她突然發做,把手中的餃子皮往桌上一扔,“你趕的皮沒法包,我不
包了”。我繼續趕我的皮,一屋子朋友沒人支聲,誰也不知道怎麽處
理為餃子皮發那麽大脾氣的局麵,還是那個公司經理會做人,出來打
圓場,說,我包吧。事後黃紫對我說,我說她了,人家幹活呢,你窮
發什麽脾氣。
    我現在也不明白,圓圓那次怎麽有膽量對我發脾氣,後來那麽多
場合,我說了那麽多她該發脾氣的話,也沒見她怎麽樣。我到想她這
脾氣發的好,今後肯定不會再纏著我撒嬌了。
    I AM OVER HER. 這時我的父母來了美國,我就搬出了那個住了
兩三年的三室一廳的公寓。別以為故事完了,沒完。後來我又回過那
個APARTMENT幾次,有一兩次是圓圓的ROOMMATE請我吃飯。那時候三
個姑娘住在裏麵。
    我走進廚房,一抬腳,一隻拖鞋居然粘在地上。白地板變成黑的
了,一層油。我說,三個大姑娘,怎麽把房子弄這麽髒。她們不幹了,
說,你走的時候,房間裏全是土。我說,我再髒,灶台和地板上也沒
油。那個APARTMENT 最終髒成什麽樣不得而知,隻知道房東後來把她
們趕了出去。那個房東和我關係挺好,一直把房子租給中國人,到她
們這算是給好幾年的中美友誼劃上了句號。我和圓圓總算沒了來往,
最多也就是見麵點頭,朋友一起吃飯,現在輪到黃紫付帳。黃紫可不
像我,當冤大頭,圓圓的ROOMMATE就對我說過,他在圓圓身上化那麽
多錢值,“要是去找妓女,花的多多了”。要是黃紫說這話也不奇怪,
我不知道一個大姑娘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有一年左右我隻是聽些傳聞。
一個留學生的老婆下飛機第一天的晚上不是和老公做愛,而是和老公
打架,她也不知怎麽那麽敏銳,一見麵就認定圓圓和他丈夫有一水,
非要老公交代和圓圓是什麽關係。圓圓到處在留學生裏傳老溫勾引她,
這下輪到老溫倒黴。估計老溫寫信的時候還有點純情,戀愛不成友誼
在。可是他們那點友誼發展到後來成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圓圓這
時使出了尚方寶劍,“我手裏有證據”。除了我誰也不知道這證據是
什麽,這句話卻成了懸在老溫頭上定時炸彈,做夢都怕被他老婆知道。
老溫畢業之前請客,還沒拿筷子就開罵圓圓,一直罵到半夜,一晚上
的話題就沒離開圓圓。老溫當然不能把自己的事當著老婆的麵說出來,
就罵圓圓撒謊,占小便宜,勾引男人。大家把學校裏的男人排隊,看
誰沒上過勾,最終選出來個物理係圓圓的浙大校友,光榮當選當代柳
下惠。這老兄確實令人佩服,不管圓圓怎麽撒嬌套近乎就是不上鉤,
後來回國娶了個老婆。他後來和我說起圓圓,說圓圓“不行”。我還
是第一次從男人嘴裏聽到說圓圓不行,和他比我真慚愧。一大幫人非
要我交代和圓圓的關係,有時我說什麽事都沒有,有時笑笑什麽也不
說。我的哲學特GENTLEMAN ,男女之間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何必
象圓圓和老溫似的拿出來在眾人麵前抖,對誰都沒好處。你自己覺得
特無辜,對方有另一套故事,聽眾還不是聽個樂子,誰也不把你們當
人看,要是沒有以後發生的事,這破故事我都懶得寫。
    黃紫在我們學校讀了一個學期,拿了兩三個D 和F 後去了加州。
    圓圓這時要畢業,突然對我熱乎起來。那時我的生活整個MESSEDUP,
攪到三四五角戀愛裏去。
    圓圓這時開始給我打電話,正撞在槍口上。一次她問我,昨天晚
上兩點給你打電話怎麽占線。我一想,昨晚我和一個美國姑娘吵架,
早晨快天亮才掛,她也臉皮真厚,居然敢深更半夜給人打電話。我說,
我就知道有你這樣不識抬舉半夜打電話的人,每天晚上我隻能摘電話。
    她說,那也不會占線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她花四千塊錢
買了輛二手本田車,找我教她學車。我說沒問題,和她到停車場開了
一兩個小時。我說,你該請我客。猜她怎麽說,沒錢。
    我說那沒問題,我出錢,條件是一個吻做交換。去了LUBYS ,兩
人一起吃飯,她大罵她的ROOMMATE不懂事,不幹活。我心想,你哪怕
幹一點活,你們廚房的地板也不會給我的拖鞋粘下來。吃完飯,她讓
我送她去圖書館,到了圖書館門口,我停下車說,閉眼,我要吻你。
    她好像說不行,但是一點生氣的反應都沒有,開車門走了。從那
以後,她隻要一找我,我就說你還欠我一個吻。一次她打電話給我,
我說完你欠我一個吻,她說,黃紫在我這呢。我才不在乎黃紫在不在
她那。她要心裏還有黃紫,就不該趁黃紫不在猛往我身上粘。我當時
可能太MESSEDUP,想找點事分散注意力,既然你找上門來爹聲爹氣,
不就是讓我當個流氓的角色,流氓誰不會當。
    我畢業的時候花四十塊錢買了一套衣服參加畢業典禮。從那之後
我才知道犯了一個錯誤,一到畢業的時候,肯定有人打電話來借衣服。
    她們以為借件衣服小事一樁沒什麽,到我這卻不勝其煩。一年兩
次畢業典禮,衣服就一件,第一個打電話的把衣服RESERVE 住,其後
打電話的我還得拒絕掉。
    衣服太搶手,有時根本不還給我,打個電話就直接轉到另一個人,
我還得TRACK 衣服在那,碰上不自覺的人,心安理得把衣服放自己家
好幾個月,催幾遍也不還。
    圓圓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占便宜的機會。
    一聽她要借我就有點不願意,勉強答應了給她。她還特不識抬舉,
打電話到我辦公室,嬌滴滴地說,衣服太長,能不能裁短點。我說,
給我四十塊錢,想怎麽改怎麽改。
    我還以為衣服是她找我套近乎的原因,後麵還有絕的。那時候我
被一個墨西哥姑娘搞得想自殺,天天徹夜失眠,有一天快到一點了,
好不容易迷糊起來,圓圓打來了電話,她正在聯係學校,要借錢擔保。
    我心裏一肚子氣,想也沒想就說明天到我辦公室拿錢,說完我就
後悔,說,圓圓,你想和我睡覺嗎,我現在開車去接你。
    她說,我今天晚上有人了。後麵說了點什麽我全忘了,總之,沒
說幾句話,我又倒頭大睡。本以為第二天她不會來我辦公室拿錢,沒
想到她真來了,而且一進來就說,要賬來了。世界上還有臉皮這麽厚
的人,我當時吃驚得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乖乖寫了張支票給她。
    不久,畫家夫人打電話來,你那天是不是喝酒了,追女孩子就正
經追,說那種話多傷人心啊。我心想,我正經追也得是正經人,我說
出那種話她還跑我這拿錢,還好意思到畫家夫人那告狀。嘴上我卻向
畫家夫人到歉說了個對不起,和這種家庭婦女,哪扯得清。
    我借錢給別人的時候多了,好多人現在名字都想不起來,當學生
的時候也向別人借過。問題是,圓圓憑什麽向我借錢,畫家呢,黃紫
呢,她吹了半天牛的加州的一大堆親戚呢,那位號稱哈佛大學畢業的
年薪幾十萬的姑姑呢,哪輪得上我。我要是不了解她也就算了,就算
幫同胞個忙,圓圓,我可知道,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欠她十萬塊錢。
    圓圓聯係學校又是一番周折。首先得重考GRE ,別看她整天牛氣
哄哄,號稱4.0 的學生,考完GRE 卻不敢告訴人多少分,說是拉肚子
沒考好。但是圓圓有天生的勇氣,說俗點是臉皮厚,不怕求人。
    她給所有我們係畢業的中國人發EMAIL ,不管認識不認識。在YALE
的老兄是個小肚雞腸,恨不得他上了YALE其他人說都別來,給她個ADVISOR
的EMAIL 地址打發她。HARDVARD那位好像也不買帳。一張網撒出去,
總有像我這樣的熱心人,這回是東部非常有名的一所學校的教授,他
一推薦圓圓就被錄取了。圓圓總算從我的生活裏消失了。
    自從那天她從我的辦公室拿了錢我就沒見過她,連她來還我衣服
都是找了個我不在的時候把衣服放在辦公桌上。
    她這回找了我一個哥們給她開車,從我們這一直開兩天,開到東
部那所大學。
    後來一次吃飯,有人問他,路上沒占點便宜。他紅著臉說,是黃
紫托我的現在一想,我這人表麵和氣,傷起人來夠很。我也覺得兩個
人的關係最終搞的那麽僵不應該。如果彼此看不順眼,見麵點個頭,
不來往就是了。我也確實是這麽做的,我從來沒找過她,都是她,不
知是真不知道我煩她,還是裝傻,故意往我身上湊。這不是自找不自
在嗎?
    後來我聽說圓圓到處說,我和老溫釣她的魚。這話讓我覺得特冤
枉。把我和老溫拴一塊,就讓我不舒服。老溫也許有中年人的非分想
法,我自己可是從頭到尾從來沒想釣過她,連碰她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如果說她釣我的時候自覺被釣,有點玩世不恭還湊合。
    冤枉的事還在後麵,圓圓離開一年了,我一個哥們也許出於萬分
同情,對一直蒙在鼓裏的我說,人人都知道,你借圓圓三仟塊錢就要
脅她和你睡覺。我們都知道你是難以自拔,知道沒戲還被園圓耍得滴
溜轉,她讓你幹嗎就幹嗎。
    我心說,壞了,還一直以為宋大成是國內那位呢,原來是我。圓
圓在我身上投下的陰影沒完。朋友給我介紹個從台灣來的姑娘,那姑
娘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所有認識我的人,問我和圓圓什麽關係。
    那位姑娘最終最終覺得我不可靠,別人怎麽說我當然也就無從知
道,但是中國人的嘴一傳,我肯定比西門慶強不到哪去。圓圓到了那
所大學,給教會一個光棍從那所大學介紹了個女朋友。有一天我突然
接到一個電話,他們要結婚請我作伴郎。我說你看得起我當然責無旁
貸。他又問我認識不認識圓圓。我說認識,扒了皮燒成灰也認識。後
半句當然是心裏說的。他說圓圓要當伴娘。
    我說那樣的話,你得先問問圓圓,願不願意我作伴郎。他說,我
是新郎,我決定了。他要是知道圓圓和我有那麽多臭事,就不會那麽
痛快決定了。
    這時畫家開畢業畫展,我和一個朋友去了。畫家夫人見我第一句
話就是,正合適,有件事求你幫忙。我說隻要我幫得上。她說,圓圓
的同學要來我們學校讀書,報名費還沒交,我可不可以替她交一下,
圓圓參加婚禮的時候再把錢給我。這次我學會了說不,說,圓圓的事,
免了吧,交個錢容易,今後說不定惹一身臊。我現在才知道,學校裏
人人說我借給圓圓錢就是為和她睡一覺。她一聽這話弄了個大紅臉,
沒再說話。我這次可能傷了畫家夫人,畫家畢業搬走去加拿大也沒和
我打招呼。幾個月後突然收到畫家的EMAIL ,讓我給他辦一份成績單。
我知道這又是畫家夫人才幹得出來的事,走的時候不理你,有事求你
根本不顧臉皮。我給畫家辦了成績單,他來EMAIL 向我要地址要給我
寄錢,我理都沒理。畫家夫人沒皮沒臉,畫家還知道要麵子,我才不
在乎那五塊錢,成心惡心惡心畫家,讓他知道這麽交朋友不地道。
    新郎婚禮的頭天晚上叫我去排練,我算又見到了久違的圓圓,這
次我們視同路人,誰也沒理誰。一個伴郎,一個伴娘,過去關係還不
錯,現在不說話,實在別扭。我心想,那次你都有勇氣到我辦公示拿
錢,現在怎麽說話的勇氣也沒有。我實在寫累了,婚禮的過程略去。
    婚禮之後又出了件可笑的事。婚禮上照的照片總有上百張吧,我
是伴郎,照的照片總也有十幾二十幾張吧。最終新郎給了我一張,我
自己的。
    每次見麵,他都說,還有很多照片,下次給你。這麽說了四五遍,
再不提這事。我心想,這基督徒做人也有絕的時候,我西裝革履給他
當一天活道具,敢情連拿張照片的資格都沒有。我和他的交情就這點,
何必讓我當伴郎呢?
    主要知道了,肯定不答應。
    要說報複,也許這就是圓圓對我的報複。這次她是真的從我生活
中消失了。朋友偶爾提到她,我也不說話。今年夏天在大陸,黃紫正
好在深圳,他打了個電話來,我也沒問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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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小魚 回複 悄悄話 讀完這個故事,感覺怪怪的。雖然圓圓在你的筆下不是一個好姑娘,其實你呢,你也不是一個好人。你為什麽會一忍再忍地去幫她呢?你若喜歡她,為什麽又能忍受她故意戴著一張假純情的麵孔在男人堆裏混?她喜歡自己這樣嗎?你自己也是一個假深沉,而且其實你心裏是很在乎她的,不然你幹嗎那樣念念不忘啊,哈哈哈
不管怎樣,都感謝你的好故事
醜小魚 回複 悄悄話
霍閣蘭 完全沒看明白這是要說什麽。
可惡還是可憐?
林子丹 回複 悄悄話 迄今為止,我就沒看見你筆下任何一個正麵的女性形象。你寫得這麽好,心眼怎麽這麽壞?

還有一個問題,你貼在原創的沒有一個完整的貼,你是不是專幹這種吊別人好奇心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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