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追風透骨”》
(2009-09-01 06: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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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詩社散文《追風透骨》,倒勾起了自己的一些回憶。我曾經也算是“追風透骨”吧,當然這裏說的可不是那種咬尾的瘋狗。
剛剛登陸加拿大的時候,我在一家餐館作“Driver”,那是特定時期家中生活的主要收入來源。當時按行歸,送餐小費是完全屬於“Driver”的,比重也大,雖然多少依賴於運氣的成分,但多送機會就多是同行們的共識。說“追風”其實有些誇大其詞,但駕駛速度快、穩,準絕對是做好這行的基本功。想來自己應該算中上水準,在路上總是車流的頭馬,換線的頻率也同追上其他車輛的次數相當。我對區域內的地理情況研究的很透,所有的路線安排都是在大腦中排好的,因為看地圖絕對是浪費時間,而且也不安全。途中所有的交叉口會盡可能安排成右轉次序,這樣即使遇上交通堵塞或紅燈,也可以直穿街角加油站。餐館規定先定的顧客要先送,但所有老手都不會執行,經濟便捷的路線是決定“Order”遞送順序的先決條件。這裏有意思的是,無論地點和時間,大家都會把顧客名單上看起來像是印巴人或中東人的單子放在最後,因為他們80%不會付小費的。
其實從出活到交單,路上的速度還是次要的,主要是找號,停車以及交單的時間。視力不好的人很難做好這行,當夜幕降臨,在街區裏驅車的同時發現正確的門牌號碼實非易事。一般要提前十來個號碼作預判,在確定地點無誤後操作如下:刹車入“P”檔,提貨出車後,三步換兩步,叩門防著狗,開門說“Hello",交單收錢“Bye”,邊行邊查帳,上車繼續兜。以上是單就House而言,如果顧客住在公寓內,三樓以下最好就不要等電梯了,腳程倒會更快些。住在公寓內並點餐的,大多數是老人,對他們我往往會不由自主地把節奏慢下來。一是他們手腳不靈便,耳音和眼力都有些許遲鈍;其次他們臉上總是帶著春風一般的笑容,那溫暖的力量會使我疲憊的神經會得到短促的放鬆。
幹的時間久了,看到身邊的同行們也出過幾次事故,最終得不償失。所以但凡說起這段經曆的所得,我想決不是“快如風”,而是“穩如鬆”。
“追風透骨”-其實最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是當時“透骨”的寒意。我的舊車封閉不好,暖風性能也不佳,即使開到最大檔,一個來回的時間內,車內也不會有什麽暖意的,另外為節省油耗,我大多時候索性也就不開了。加拿大的冬天漫長多雪,當車子行使在冰天雪地裏的時候,如刀的風會從車子前部滲進來,在腳底刺入鞋襪的空隙,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凍意是透骨的,我也隻有在下車的一溜小跑中才會在肌肉自我的摩擦中找回一絲的溫暖。
比透骨更難忍受的是透心,移民後在生活與心理上的巨大落差似乎比呼嘯的北風更令人生寒。失落,惶恐,盲然,焦慮時時相伴,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麽時候是結束,曾經向往的生活又什麽時候能開始。那時唯一的溫暖是來自家人的,妻子的晚餐和女兒的電話,都猶如天寒地凍中的一團篝火給人希望,也使得我一直相信自己聽得見春天的腳步聲。
“陽光總在風雨後/烏雲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動/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一直喜歡許美靜的這首《陽光總在風雨後》。如今回首,“追風透骨”已是曾經,未來是否會有同樣的境遇也未可知。“願是你心中燈塔的守候/在迷霧中讓你看透”,人生多是如此不隨人意的,起起落落、幽幽嫋嫋如煙波一樣,倒是心中的燈塔千萬不要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