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廊橋

說來也巧，時隔一個月，我竟然又坐進了“百哩景觀（A Hundred Mile View）”的咖啡店（見拙著《廊橋偶遇》），果然如老板娘所說，這裏已經人滿為患啦。

“想喝點什麽？”老板娘忙得團團轉，連頭也沒功夫抬，
“清咖，中號的。……”我想搭訕，但忍住了，不好意思讓排隊的顧客等著，
“你看著麵熟，最近來過嗎？”遞給我咖啡時，她才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接過咖啡，知趣地站到一邊：“一個月前，你告訴我那座廊橋，記得嗎？”
“廊橋？不好意思，想不起來了。最近實在太忙，你看我都要瘋了。…… 你要什麽，先生？”她隨口說著，一邊手腳不停地招呼排隊的顧客，
“沒關係，到你這裏的客人太多，不可能都記住。”嘴上雖這麽說，但我心裏多少有點失望。



我踱到外麵的曬台上，倚著護欄，雙手捂著咖啡，眺望斑斕的群山綿延到百裏之外：新英格蘭“秋色無邊”真不是文人的誇張。

秋風已經帶著絲絲的涼意，我喝完咖啡回到屋裏，一個夥計剛好把老板娘換下來，我趕緊湊上去：
“你這裏的景觀真是很美。”
“謝謝。”她懶得抬頭，繼續整理著貨架，估計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上次你告訴我的廊橋也很棒。”我繼續套近乎，
“你喜歡廊橋？佛蒙特到處都有。”這時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好像有點印象，“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小廊橋。”
“小廊橋？不遠嗎？”
“不遠。沿著門口的大路向東，大約20哩，然後右轉上100號路，一會就到了。”她並不看著我，“我跟你講，那是一座很小（tiny）橋，沒什麽可看的，除非你真的喜歡這類東西。”
……

我想謝謝她，可她仍在低頭忙碌著，於是我打消了念頭，到外麵拍幾張相片之後，便一路向東。



拐上100號路之後，我向兩側尋找小橋，但山路彎曲，我不得不注視前方，直開到路盡頭的一個小湖才知道錯過了。往回開的時候我沒抱太大希望，可它卻偏偏闖入了我的視野：也TM忒小啦！怪不得剛才沒看見。



我把車泊在路邊，看著窪地中央精致的小廊橋，心想早上太陽從東邊升上來時，逆光照應該挺戲劇性的。可眼下已是午後，我踏著鬆軟的茅草走到小橋邊，前後左右兜了一圈，看到橋頭的果樹上還掛著不少蘋果，真想伸手摘一個嚐嚐。……





時候不早，我還要趕路，一擰車鑰匙，卻打不著火：老爺車的電池偏偏在荒村野地不跟我玩了。打電話叫AAA吧，沒兩小時來不了，到那時天都黑了。我四下裏看看，不遠處小橋農場屋子的煙囪上有熱氣冒出，也許有救。我理了理裝束，走過去摁響門鈴，然後倒退了五六步，回到場院的中間，這樣屋裏的人可以看得清我。



片刻，門吱呀一聲開了：今天我會有好運嗎？


©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