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帶著兒子去杭州,住在西子國賓館,背靠雷鋒塔,麵朝三潭印月。
八月的杭州,天熱得透不過氣來。第一天我們去靈隱寺,大部分的時間是呆在有空調的藏經閣裏。晚上回到賓館,誰也不想出去,於是就在賓館的餐廳吃晚飯。兒子和往常一樣要了一份雞炒飯,然後接著玩他的遊戲機,我一心想讓這個 “洋盤”(young boy)見識見識杭州菜,於是叫了魚丸湯,杭白菜,東坡肉。頭兩個菜很容易,向兒子解釋第三個菜費了點勁:
“宋朝的時候,杭州有個縣官,叫蘇東坡,是個很有名的詩人。他喜歡搞派對,經常用這個菜招待客人,時間長了,客人就叫它 ‘東坡肉’,是杭州的名菜。”
“不是蘇東坡的肉啊,嚇死我了。” 兒子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又去玩他的遊戲。
上菜了,看著小紫砂鍋裏這塊二寸見方濃油赤醬的大肥肉,兒子沒顯出什麽興趣,悶頭吃他的雞炒飯。那我也就再不客氣,大口地吃上了久違了的東坡肉,一邊吃,還故意誇張地 “嗚,啊”,兒子果然忍不住了:“可以讓我嚐一小塊嗎?” “當然可以。” 就這一小塊,不但剩下的東坡肉全歸他了,我又叫了一份也被他包圓了。魚丸湯和杭白菜其實更對我的胃口。
回房的路上,賓館後麵的雷鋒塔被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弄得十分紮眼。我心想,拆了這些花裏胡哨的霓虹燈,在每一層的塔心裏點上一盞燈,透出些幽光,意境會好得多。可兒子不管這些,指著高塔興奮地說:“爸,我們明天爬這個塔吧。”
第二天早飯後,我們一人一瓶水、一塊毛巾,從賓館步行來到了雷鋒塔的腳下。
走進新建的雷鋒塔首先看到的是倒掉的舊塔的塔基,殘留的青磚遺址被一個大玻璃罩保護起來,供遊人參觀。塔基遺址的保護罩之上才是新塔的第一層,很好的構思。我們沒乘電梯,而是一層一層地走上去,每一層的內壁上, “連環畫”方式的浮雕一幅一幅地講述著白蛇傳:“這是 ‘水漫金山’……,這是 ‘法海和尚’……那一幅叫 ‘昆侖盜草’……,” 我搜索著殘缺不全的記憶,給兒子講埋在舊的塔基那些青磚之下的故事,不知不覺地上了九重天。
“看!” 我指著蘇提,“杭州人為了紀念蘇東坡把它叫做‘蘇堤’,另外一條叫‘白堤’,是……。”
“爸,那個大屋頂房子的是什麽?是我們昨天去過的廟嗎?”
“不,肯定不是靈隱寺,也許是……,啊,是濟公祠。” 我發現了邊上的地圖。“濟公大概是中國最有名的叫化子吧,…… 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吃‘叫化雞’,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要吃叫花子的雞。” 兒子的心思已經轉移到別處去了。
唉,看來今天晚上我還得誇張地吃得滿嘴流油才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