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那一年, 雪兒剛滿17歲.高中幾年,男生和女生很少說話.畢業前一個月,男女生的接觸突然多起來,忙著辦畢業晚會,出外郊遊,互相留言送禮等等…大學的前半年雪兒的信件很多,幾乎都是高中同學寫來的,那時沒有手機和E-mail,剛上大學不忙也很寂寞,於是收信和回信便成了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半年之後,有了新的朋友,功課也逐漸忙起來,信件不知不覺的就少了,惟有寧勇的來信,一直是一周兩封不曾間斷,有時雪兒一兩個月也不回信,寧勇的信依然準時出現,信件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不帶一點愛的語言,也許說說學校的事,也許是一首摘抄的詩或幾句歌詞,或是一個笑話,最多是一句不經意的問侯,比如說:天涼了,請珍重加衣,或是:人在它鄉,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看到這些問候, 雪兒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內心被很溫柔地觸摸,可是也往往是這種時侯, 雪兒會故意地忘掉給寧勇回信一段時間,卻依舊按時地接到寧勇的來信,甚至是按時地”期待”寧勇的來信, 雪兒自己也不明白對寧勇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愫---不是一個17歲少女夢幻中的那種期待,可那厚厚的一堆信卻也讓雪兒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青春的悸動.
那一年雪兒十七歲!
時光的流逝,如此的悄然而不著痕, 雪兒再見寧勇,已是二十年後….
雪兒是在離家百裏之外的另一個城市上的寄宿高中,所以畢業之後很少見到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雪兒到北方的一個城市工作,然後出國留學,定居.每次回鄉都來去匆匆,基本上淡出了以前的朋友圈.此次回國,高中時要好的女友玫打來電話:畢業20年了,正好你回來,我們搞個同學聚會吧!現在很多老同學都在這個城市工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她提到了寧勇的名字. 雪兒未曾想到,那個封存多年的名字居然在雪兒的心裏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就這樣,雪兒在同學聚會上再見寧勇.
二十年的時光,在寧勇當年光潔的前額留下不少歲月的痕跡.也增加了不少成熟的帥氣,最初相見的客氣寒喧之後,寧勇和雪兒各自坐在同學圈裏隨意談笑.同學聚會,免不了拿當年的趣事來做笑談.說笑間,玫突然說:你們知道嗎?寧勇為了給雪兒買一條漂亮的圍巾,拉著我在寒冬蠟月天轉了大半個城市,雪兒得了一條漂亮的紅圍巾,我又冷又累,卻連一條白紗巾都沒得著,大家說是不是得罰酒呀!眾人於是一陣轟然,在那一瞬間,寧勇和雪兒目光交接,這一短嶄的對視,雪兒在寧勇的眼底撲捉到一絲黯然….
聚會快結束時,雪兒準備離開,寧勇來到雪兒身邊,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說,我知道你在國外做的不錯,你有自己的診所,雪兒淡淡地嗯了一聲,心想玫幹嘛去和他說呢?寧勇接下來依然若無其事地說:我把你的名字輸入美國中文網,看到你診所的介紹和你的照片….雪兒一時無語,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地哽塞自己的喉嚨,停頓了一下,寧勇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雪兒,語帶關切地說:身在異國它鄉,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來,我敬你一杯!…雪兒在自己的眼眶完全變得潮濕之前,迅速地喝下了那一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