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遠行
我的隨筆
我以前寫過一篇文章，叫林徽因故事的悲劇性。
這篇文章有些留言，有的人喜歡她，有的人討厭她。喜歡的稱她為女神，不喜歡她的稱她為綠茶婊。
我以前不知道綠茶婊的意思，在網上查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是：綠茶婊（Green Tea Bitch）是一個網絡流行語，起源於2013年某嫩模陪睡事件，本是泛指模特界外貌清純脫俗，實質生活糜爛，思想拜金，裝出楚楚可憐，但富有心計，靠出賣肉體上位的妙齡少女；後又成了長發飄飄、清湯掛麵、貌似素麵朝天但暗地裏化了妝，特質是裝出人畜無害、心碎了無痕、歲月靜好的多病多災模樣，其實野心比誰都大的女性的專有名詞。
我想，林徽因被人說是綠茶婊，大概是後來轉化的那種：裝出人畜無害、心碎了無痕、歲月靜好的多病多災模樣，其實野心比誰都大的女性。
林徽因後期確實多病多災，在抗戰時期得了肺病，經常躺在李莊的小屋床上，解放以後也沒活多久。
說她裝出心碎了無痕、歲月靜好，也有據可循。她的詩裏有這樣一段：
我情願化成一片落葉，
讓風吹雨打到處飄零；
或流雲一朵，在澄藍天，
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
看，這豈不是裝出心碎了無痕了嗎？
還有這首詩：
我說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麵風；
輕靈在春的光豔中交舞著變。
你看，真是裝得歲月靜好啊。
至於“野心比誰都大”，也是越想越真。你看，紀念碑和國之徽都有她參與，連男人都碰不到的工作她都能。
但是說她裝出人畜無害，人們又不認同了。你看，跟她有關係的人都下場不好：徐誌摩妻離子散，墜機身亡；梁思成“碌碌無為”，病魔纏身；金嶽霖終生未娶，生活坎坷。等等等等。
最讓人對她產生綠茶婊看法的是冰心寫過的文章太太客廳，總是有一群男人到他家，圍著她談天說地。她似乎也很享受這一點。她之所以享受這個，很可能是她在幼年看到自己的母親被父親冷落而脾氣暴躁等等。
而且，那個金嶽霖，竟然住在他們家的偏房裏，如果她不同意，這怎麽可能？孩子們還叫他金爸。她死後，金嶽霖還經常在朋友和學生中在她的忌日給她做紀念。
再者，他和徐誌摩的戀情那麽轟轟烈烈，世人皆知，怎麽回到北京，還和他一起陪著泰戈爾一同出現，一起演喜劇扮演情人，這不是吊人胃口，讓老公梁思成戴準綠帽子嗎？
據楊絳和錢鍾書文章所寫，林徽因有一次正要和徐誌摩出去一起看電影，恰好碰上風塵仆仆上班回來的老公梁思成，隻好作罷。錢鍾書還寫道“梁思成是天底下最無用的男人”。這一段我沒有讀到過，但從《圍城》的口吻看，很像錢鍾書的話。
更有甚者，據說，徐誌摩死了之後，林徽因還讓梁思成去取了一塊飛機殘骸，掛在家裏臥室裏，把梁思成換成別人，誰願意住在這個臥室裏啊！
徐誌摩有幾本日記，放在淩淑華那裏。徐死後，林非要把日記要回來。她又不是遺孀，也不是托管人，有什麽權利要？
林徽因在美國讀書，是不是作業都得梁思成幫著做？回國之後，林徽因的父親已經被張作霖殺掉，一切大概都得靠梁家？他這樣做，是不是對不起梁家。
總而言之，似乎林徽因真有點像綠茶婊呢。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認同，我的想法是這些：
1）大千世界，有各種各樣的人，不可能誰都像自己一樣。這些不同，有的體現在公事上，有的體現在私事上。我是屬於隻關心公事，不關心私事的那種。當然，這一點並不能說明她不是綠茶婊，我隻是說，綠茶婊又能怎麽樣呢，人活著都不容易，具體情況怎麽回事，外人怎麽知道。
2）人說紅顏多禍，如果人都離紅顏遠一點，禍不就沒有了嗎？問題是總有人圍著紅顏，一個巴掌拍不響，不都是紅顏的問題。
3）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你圍著紅顏，就得注意不要讓人讓己出禍。徐誌摩、梁思成還有金嶽霖，不論他們的生活怎麽樣，都是他們自己願意的。你不願意，別往火上撲。自己要撲上去，那就得自己承擔一切責任，不要出了事往紅顏身上推。觀者似乎也應該是這樣。
4）人都得在逆境中安慰自己，是真心還是裝出心碎了無痕、歲月靜好，別人怎麽知道呢？還是對人更寬容一點好。
5）有些事情是沒法說，一說就破，尤其是私事，你說了，好像不說不給大眾一個交代不行，但問題是，你一家之言，誰知道真假？因此，我對說破的冰心、淩淑華還有錢鍾書，都有點不屑，說那些私事有什麽用處呢？而且還暴露了自己的嫉妒之心。
6）男人可以高朋滿座，談政治、談曆史，甚至談風花雪月，而且其中也不乏文學女青年，女人咋就不能請幾個同好暢談一下呢？而且，我不認為女人不能談，而是自己約束自己，再加上上學的也不多，所以女人能談好政治曆史的，在中國那個時代寥寥無幾，所以太太客廳裏的男人肯定多啊，反正有梁思成作陪，肯定是他同意的啊。就算是他不同意，就一定得按照他的要求做？梁不同意可以離開，不離開就說明他接受。法國大革命時候啟蒙思想很多是在貴婦人沙龍裏進行的，隻是咱中國人不習慣。中國女人常常講要平等，但首先要在思想上和男人平等，如果思想上覺得女人就應該是女人，要有女人的樣，要不同於男人，那麽，如何與男人同等呢？
7）林徽因再有野心，在男權社會裏也蹦噠不出多大地方。我們不能一方麵培養自己的女兒要敢於出頭，一方麵又指責曆史上哪個女人太有野心了。
8）不論是對曆史人物，還是對現實中的人，都以平常心看待最好。所以不要把誰當女神，你越是這樣，發現那人不過是個常人的時候，就會越覺得她是個綠茶婊。相反，我更願意認為，既沒有女神，也沒有綠茶婊，人都是艱難地或不太艱難地活著而已。你想活得有意義，別人也是想活得有意義。誰也沒那麽多經驗，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未免就會做出一些別人看著不太舒服的事。
9）看別人這不好那不對，但自己又怎樣呢？人都是感情的動物，感情這東西就不是理性的東西，也許林徽因就是喜歡徐誌摩的某一麵，但徐就不是結婚的料。那就不談情說愛，做個朋友唄，做個朋友就會打交道。隻要梁思成不反對，別人也無法反對。我們怎麽知道具體事怎麽回事。
不過在工作上吳貽芳和吳健雄她們更重要。
那都是別人的自由。自己可以隨便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