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小城查爾斯頓,每年到了春末夏初,都要舉辦一場曆時十七天的國際藝術節,名為斯波萊托(Spoleto Festival ),且自一九七七年起,連續成功舉辦了三十四屆,已發展成為國際知名的音樂、歌劇、戲劇和舞蹈的慶典,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表演藝術家競相參加。屆時全城各大劇院、教堂、公園、商店門口和街道均有活動,被人們視為關於藝術的一場盛筵。
今年的美國斯波萊托國際藝術節,於五月二十八日至六月十三日在查爾斯頓舉行,隆重推出了四十五台演出,其中包括了多部美國首演節目。惹得假惺惺熱愛藝術的藤兒,心癢癢很想一睹為快,這近水樓台車軲轆一轉悠,就能盡情欣賞世界級文化,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但是,且慢,那掌櫃的前工人老大爺瓜兒先生,也許是見多識廣了麻木不仁,更舍不得花費一丁點兒失業救濟金,竟無動於衷絲毫沒興趣!
財政不長兼司機保鏢不動窩,白癡婆藤兒也無可奈何。軟磨硬纏了好幾次,瓜兒才懶洋洋地同意去看免費的。OK ,能不花錢看看也不錯,如今美國人很窮酸需要節約鬧革命嘛。於是倆公婆首先漫步到二百五十多年前的古老教堂,鑽進五十六點七米高白色尖塔下的聖殿裏,聆聽悠揚空靈的宗教音樂,看教徒們演唱時專注認真的神情,心靈又一次被震撼滌蕩。
五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一下午,倆公婆又直奔市中心自由廣場,觀看“陣亡將士紀念日”大型交響樂。這美國的大多數廣場,並不是光禿禿水泥地,而是綠油油青草坪,瓜兒藤兒背著自家折疊椅,向鄰居們看齊擺放穩當,便頭頂藍天白雲烈日,腳踩碧翠青草濕地,麵朝碩大帳頂裏的交響樂團,背靠一大圈美術油畫攝影展小帳蓬,悠哉優哉坐著聆聽美妙樂曲。聽著聽著,人群中站起幾位老人,脫帽揮手向眾人致意,瓜兒說:“爸爸,爸爸的音樂!”藤兒便知,這是海軍的樂曲,因為他爸爸參軍到過日本。一會兒變幻另一支樂曲,又有幾人站起來鼓掌歡呼,瓜兒說:“哥哥,哥哥的音樂!”藤兒又知,這是空軍的樂曲,因為他哥哥服役飛過越南。嘿嘿,看來美國軍人很特殊噯。
過幾日香兒電話告知,有一座私家花園首度免費開放,盛開的大片繡球花玫瑰花很漂亮。愛花的藤兒立即拉著瓜兒,跟隨香檳兒直奔海濱觀賞。哇,這老美莊園主可真厲害,鮮花瓜果蔬菜自產自銷,珍禽異獸魚蟲鸚鵡天地遊蕩,綠蔭花叢旁擺開烤肉盛宴,一派詩情畫意田園風光。但最讓藤兒香兒感慨不已的,卻是一些擺放在展棚四周,價格昂貴的鏤空雕花木門木窗木桌木櫃木凳子。唉,這樣的手工木製舊家私,不就是家鄉四合院裏的老東西嘛?那座三進門的四合院“耕讀第”,若不是被所謂的舊城改造強製拆除掉,現在早就珍貴的價值連城了!想中國人丟棄的曆史文化藝術產品,被老美撿去當作寶貝保存展示,心裏酸溜溜的真難受!接著去看格魯吉亞國家芭蕾舞團獻演的夢幻之作“吉賽爾”,票價最高八十五,最低十美元。藤兒不想讓葛朗台的美國老弟為難,就讓瓜兒買了最低價票,坐進二樓居高臨下看表演。一幕幕錯綜複雜的浪漫愛情故事,通過優雅高超的肢體語言,戲劇性地展現的淋漓盡致,星光熠熠照亮了舞台和觀眾。哈哈,欣賞了一場當今古典芭蕾傳奇女傑領銜的精彩演出,一人才花十美元,真是超值享受。
錯過了開幕式,這最後的閉幕式該去開開眼吧?可瓜兒又不想去了,藤兒便掏出私房錢六十美元,買兩張票拽著他去看。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首先那個米德爾頓種植園,就是一座建於一七四一年的古老園林,內有蝶形湖和大麵積梯田及馬廄和博物館。藤兒與瓜兒輕鬆愜意,倘佯在布滿粗壯橡樹幽幽垂吊的鐵蘭下,仿佛變成了中世紀高貴典雅的王子公主,綠蔭小徑旁杜鵑花茶花樹繡球花排隊迎候,修剪別致的大草坪花園如詩如圖,中間還屹立著鐵製羅盤形日照時鍾,拱橋流水湖泊蕩漾老房子繞青藤,還有靜靜守候在角落裏的胖胖黑人,均生動地重現著美國南方文化的發展曆程。這裏的主人阿瑟.米德爾頓是《獨立宣言》的簽署人之一,其豪華主宅在美國內戰中遭到破壞,後又被地震損毀,現存的博物館僅是其中一部分。看那邊保存完好的鐵匠屋、木工房、織布坊、馬車間、大鐵鍾、豬圈馬廄羊舍雞籠等等,嘿嘿,竟與中國舊農村的生產方式,頗為相似的呢。
夜幕徐徐降臨,人們參觀遊覽疲憊了,聚會野餐撐飽了,比足球場還寬敞的米德爾頓廣場上,也搭好了表演舞台,大家便都仰臥起坐在草地上,觀看藝術節閉幕式晚會。藤兒原以為萬紫千紅群星閃耀,沒成想卻隻有兩男一女三位黑人,拉小提琴吹班卓琴彈吉它說學逗唱載歌載舞,就把千萬觀眾給激動的歡呼雀躍,在台下隨著節奏扭腰擺胯群魔亂舞!最後高亢美妙的歌聲嘎然而止,璀璨煙花照亮了漆黑夜空,第三十四屆美國斯波萊托國際藝術節勝利閉幕了。
四十五台豐富多彩的藝術表演,藤兒僅僅看了這麽幾場。還有誕生於18 世紀的英國民謠歌劇“弗洛拉”、愛爾蘭蓋特劇團的喜劇“禮貌帶來笑聲”、 德國傑出當代作曲家沃爾夫岡.裏姆的歌劇作品“冥王”、意大利克拉.瑪裏奧內特公司的提線木偶歌劇“菲爾夢和鮑西斯”、蒙特卡洛特洛卡德羅芭蕾舞團的男性芭蕾舞“前往巴洛可”。。。都被瓜兒冷落沒有去看,遺憾啊。
不過,劉姥姥一般的土疙瘩常春藤兒,即使混進高雅藝術殿堂去看了,恐怕也是瞎子聽梆聲,老牛對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