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兒 瓜兒 花兒

    上海朋友對酒當歌說：“常春藤是美國一等學府。不過還是藤兒好，當藤兒比當阿婆好啊！順便建議把先生改成瓜兒，這樣先生隻好掛在藤上啦！此建議免費。”

    哈哈，笨阿婆原本希望像常春藤那樣,鬱鬱蔥蔥綠意盎然，青春常駐長生不老，沒想到碰巧與美國名牌大學齊名啦！呸，一個螻蟻般名不見經傳的布衣草民老婆子，竟敢膽大妄為欺世盜名，貪據名牌為己有，真是老糊塗到不自量力覺不著二五了！再者藤兒過去呆在家鄉天水，井底青蛙般妄自尊大自稱阿婆，而目前身處國際大家庭，周圍全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廣見博聞資曆深厚的老師們，若還恬不知恥厚著臉皮當阿婆，就真的是二百五十三點一個，該掌嘴巴打屁股了。此時酒歌的建議實在太好，藤兒就免費接受痛改前非，今後隻當一株老藤兒，順便把老美美笨阿公英武先生改稱瓜兒，讓瓜兒連著藤兒，藤兒牽著瓜兒，纏纏綿綿地過小日子得了。

    正好藤兒想要種植瓜兒和花兒，美化美化自家房前屋後小庭院。陽春三月了，到處生機勃發鮮花爛漫，姹紫嫣紅明媚嬌豔，左鄰右舍花枝招展，粉白紅黃惹人眼羨。藤兒家的草坪上卻光禿禿的，隻有幾排稀鬆平常的冬青樹，圍繞著門庭矮人幾頭。唉，瓜兒回家就一頭鑽進電腦電視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哪裏會去擺弄花兒菜兒？看來這栽花種瓜的艱苦使命，非藤兒莫屬了。

    好在藤兒素來喜歡無事生非拈花惹草，望見別家花繁柳綠就眼紅，去超市看見花兒果兒就想要，客廳裏總是擺放著鮮花綠草，什麽紅玫瑰鬱金香康乃馨，各種顏色輪番亮相，看得人溫馨溫暖心情舒暢，總是興高采烈心花怒放。想以前在國內住樓房寸土寸金，人多手稠想種什麽都沒地方，唯有在陽台上栽植幾盆小花兒，可憐巴巴半死不活地長不大。如今藤兒眼看著前庭後院半個籃球場大的綠草坪，長滿了不值錢的爛草草子，若不種植點兒經濟作物，感覺實在是太可惜了。但瓜兒卻搖頭直反對：這裏是統一規劃整潔漂亮的新區域，栽花種樹還可以，若要破壞草坪亂種瓜果蔬菜，沒有先例絕對不行的！

    哼哼，美國新總統歐巴馬，不就號召人民生產自救豐衣足食，變後花園為菜籃子度過經濟危機嗎？第一夫人米歇爾還親自帶領小學生，挖開白宮草坪種蔬菜哩。藤兒願意屈尊降格甘當村姑，為瓜兒精打細算勤儉持家，你個瓜兒還有什麽不樂意的？呆一邊兒偷著笑去吧。

    於是，藤兒牽著瓜兒，瓜兒順著藤兒，去沃爾瑪買了一棵桃樹，一盆黃玫瑰，一株綠玫瑰，一小包黃瓜籽，一小包絲瓜籽，還有六苗小辣椒，六苗西紅柿。咳，先少買一點兒玩兒一樣種著試試看，如果生長良好形勢喜人，接著再買也不晚。

    回家藤兒就彎腰屈膝蹶著屁股忙乎開了：先在前庭門口凹處草地上鑿了兩處大洞洞，把兩株玫瑰花放了進去，培好土後周圍擺放上兩圈核桃大的白石頭，再用幾根胳膊粗的方圓木圍成大大的五角形。哇，一個漂亮的花壇造成了噯！正巧台灣妹妹阿爽來訪，見狀即大呼小叫：“不行不行，那個地方被冬青樹擋住太陽太陰了，沒有陽光花兒活不成！” 唉，前功盡棄。藤兒隻得往前移動，又七吭八啃的重新挖坑鑿洞，刨出玫瑰花再移栽一次。

    隔天早晨藤兒又在後花園中央，揮鋤頭舞鐵鍁準備栽種小桃兒。挖開一大塊草地半尺深，那地下土卻越挖越硬，全是紅土和灰泥混和板結體，石頭般硬硬梆梆的挖不動。可笑年過半百的老藤兒，已經三十多年沒有摸過鋤把子了，如今卻在美國的土地上，揮舞起老鐵鍁來。你瞧這僅僅一會兒功夫鼓搗了幾下子，就累得出了一身臭汗大喘氣兒，手掌磨紅胳膊酸疼腿發軟了，才挖出了一個大淺坑！勉勉強強把桃樹栽進去，熟土連坑都填不滿。呀，這種土質上種樹，樹能活的下去嗎？換到左方挖個小洞，跑到右邊翻起泥土，結果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又是紅灰硬土。嗨，興許這裏是建房時鋪下的水泥地，根本不適合種樹！

    藤兒回房間喝口水歇息了一口氣兒，心想既然後院土質差種不好樹白費勁兒，那就種到前院路邊去吧，於是放棄大後方，轉戰前沿陣地。嘿，前院土質果然鬆鬆軟軟，挖坑比後院容易多了。藤兒又從後院刨出小桃兒，沉甸甸的拎起來穿堂過屋，重新栽到了前院草坪中間，用四根短木頭圍成了方形小島。哈哈，現在前院裏有一座玫瑰園，一座桃花島，一下子美觀多了！

    豈知瓜兒下班回來，非但不表揚藤兒勞苦功高，反而哼哼唧唧滿臉不高興，說是前院隻能圖案式的栽些花花草草，自己種棵景觀樹得寫申請等審批，若恣意亂栽種就會吃罰款，哪裏能允許你隨便種什麽果樹！哎呀呀，這美國人的條框規矩可真多，一點兒也不自由嘛！藤兒辛辛苦苦勞動了大半天，腰酸背痛的又白瞎啦！

    無奈打電話向阿爽谘詢，阿爽聽了哈哈大笑說：“傻瓜蛋兒，你把後院的坑再挖深點兒，去沃爾瑪買幾袋熟土來，填進去栽上樹不就得了嗎？我以前就這樣幹過，那樹長得好好的！” 嗚呼乎，原來如此。可憐的桃兒，又要被趕出前院新窩，滾回後院老坑了。而且那些黃瓜絲瓜辣椒西紅柿，今後都要靠買土來種植啦。罷了，蜜桃好吃樹難栽，不下功夫花不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隻要它們能順利開花結果，既美化庭院又大豐收，藤兒就是發揮當年上山下鄉割小麥修梯田的鐵姑娘精神，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艱苦勞作，也歡天喜地滿懷感恩啊！

    後半夜藤兒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家後院裏綠草如茵蜂飛蝶舞鳥兒鳴，舞台似的桃花盛開繁華似錦，蔣大為一身白西裝，正在引吭高歌“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瓜兒藤兒正看得如癡如醉呢，卻見旁邊絲瓜叢中，閃亮走出一對手挽手的紳士與太太。哇噻，原來是酒歌先生攜夫人，順藤摸瓜從上海來美國找到藤兒瓜兒了！

----2009-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