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 火 金 剛

    聖誕啪兒踢了一下，笨阿婆家的聖誕老人英武先生就躺倒了。六尺多高的男子漢臉色蒼白，蒙著被子蜷縮在床上，全身嘩嘩嘩顫抖的像篩糠，牙齒不停地得得得磕響，身體滾燙燙著火一樣，上吐下瀉直不起腰。笨阿婆嚇壞了，急忙煮薑湯搗蒜末，衝鹽水熬米粥，逼著他往下咽，又包起冰塊敷在他的額頭上降溫。唉，大前天笨阿公還興高采烈地拉著笨阿婆，一起看美式社火聖誕大遊行呢，隔天怎麽就一病不起了？哼，都怪那個聖誕啪兒踢！
 
    上周六早晨笨阿公說，晚上公司舉辦聖誕啪兒踢，哥們兒都等著見他的中國新娘哩，新娘子最好帶上一樣好吃的中國食物去參加。笨阿婆想，好吃不過餃子，那是北方人逢年過節的傳統食品，好吃也好拿。但如果讓自己一個人拌餡料擀麵皮，一個一個地包出一大堆來，豈不把人給累個半死！於是和笨阿公去中國超市，買了四袋北京產冷凍韭菜豬肉煎餃，回家放油鍋裏煎黃蒸熟，碼在大托盤裏用錫紙蓋好帶去。估計晚上天冷，臨走前笨阿公穿上西褲綠格長袖棉襯衫，帶了一件厚夾克。
 
    啪兒踢，party，一年一度的聖誕啪兒踢，想象中應該是在高雅氣派的宴會廳，或者是在輝煌明亮的歌舞廳，最不行也得在單位大會議室裏舉行吧？可笨阿公駕車跑了很遠，最後在荒郊野外一個湖邊樹林裏，找到一座舊倉庫似的大房子，才看到了自己的哥兒們。下車時笨阿公隻顧端餃子，忘了穿夾克，好在進屋暖暖融融，披著外衣的也都脫下了。隻見室內空空蕩蕩，一邊擺著幾張圓餐桌，一邊廚房周圍台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幾十瓶各式洋酒，旁邊兩排鋪著餐巾的桌子，放著大塊熟肉及刀叉，麵包，蛋卷，肉餅，水果。。。笨阿公把自家餃子，也排放在別的食物旁。
 
    哥兒們挽著夫人，陸續光臨了。有趣的是，人們都不空手而來，有人提著一桶雲豆肉粥，有人捧著一個生菜拚盤，有人舉著麵疙瘩雜燴，有兩人端來兩個正煮著的電飯鍋，還有一位黑壽星太太，提來了生日大蛋糕。。。啊哈哈，原來是展示各自廚藝的自助餐！笨阿婆正好品嚐美國人的家常便飯，這比起吃飯店大餐來，更有味道！
 
    吃著，喝著，聊著，笑著，有人嫌呆在屋內不過癮，就在門外草坪上點起一大鐵盆柴火。烈火熊熊燃燒，與聖誕樹交相輝映，連接起夜空繁星點點，格外明亮輝煌壯觀，吸引屋內人們端著酒杯走出來，圍著火焰說說笑笑盡情逗樂。也許，這就是美式傳統浪漫啪兒踢？
 
    一陣陣寒風襲來，笨阿婆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前麵火焰逼人熱的發燙，背後可是冷風嗖嗖透心涼。雖說這裏是美國東南沿海地區屬亞熱帶氣候，地理位置相當於中國福建省，有人中午熱得穿短袖衫，但畢竟是十二月的晚上，笨阿婆穿著薄毛衣圍著圍巾還發抖呢，笨阿公隻穿襯衫就更冷了。於是，笨阿婆催促笨阿公去穿夾克服，但他表示，不冷，不冷，剛剛喝了許多酒。。。
 
    第三天，笨阿公重感冒發作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可憐巴巴像個小男孩！笨阿婆束手無策，隻能用冰塊一遍遍為他做冷敷，做點湯粥蛋花給他吃。偏偏中午時分，窗外一聲沉悶的炮響，笨阿婆腳下抖動一下，小鸚鵡籠子一陣晃動，很像四川地震波及天水的感覺，我呀呀喲，莫非美國也地震了？！
 
    晚上電視新聞顯示，果真發生地震了！震中就在笨阿婆家附近！不過隻有幾處房子裂縫，幾處台階坍塌，沒有大的損失罷了。嗨，這個世界究竟怎麽啦？海嘯、雪災、地震、大火、恐怖襲擊、金融風暴、病毒感染。。。沒有一個角落是安寧的，好人總是多災又多難！
 
    躺了一天兩夜，今早笨阿公起來了。量一下體溫，已恢複正常，又能幽默開玩笑了。但麵容依然蒼白憔悴，舉手投足軟弱無力，絡腮連鬢白胡子仿佛一夜之間，似乎真的聖誕老人般地長出了許多。而且不顧笨阿婆阻攔，穿戴整齊開車上班去了！哎，老美美英武先生，怎麽就這麽頑強呢？

    笨阿婆知道，在這場冰與火的拚搏中，笨阿公並沒有完全康複。自己唯一希望上帝，保佑他健康平安！

----2008-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