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朵的花啊
我媽的小舅,多少年前把她從山裏帶出來上學的,現在有90多了,身體還好得很,隻是耳朵有點背,聽不大清。和他妻子,我叫妗姥姥的,還住在那小院裏後來翻蓋的樓房裏,我媽常去看看他們。妗姥姥說他那天翻翻存折說哪個本兒少了幾萬塊錢,故意逗他說沒少,他說少了!告訴說給小兒子幹什麽了才算了。明白著呢,記性也還好著呢。
我媽十來歲時就由這個隻有二十五六的單身舅舅帶在身邊,是那機關院第一個,也是很長時間裏唯一的家屬孩子。吃飯的時候我媽說不敢上食堂,風風火火從外麵回來的年輕軍官匆匆忙忙紛紛而至,不知誰就一聲吆喝小妞!說你是誰叫什麽名字?!不說不準吃飯!又一個嚷一嗓子叫叔叔!不叫不讓吃飯!霎時飯畢蜂擁而出上車又一陣風而去。
劉春娥出身不好,在老家訂不上好親。碰見年輕英俊的軍官薛起和回老家探親,對她一見傾心,一說就成,立刻結婚馬上把她帶到了城裏。正趕上機關搬遷,工作人員先走,留下的家屬歸攏歸攏住到一起,我媽就和劉春娥,盧貞明,王素珍四個一屋裏住了兩個多月。她們三個都比我媽大好多。
盧貞明和王素珍都已十八九歲,都是來投靠叔叔。他們的叔叔都是也就二十出頭。冷不丁來了這麽大的姑娘,都不知所措,各自辦了調動離開這個機關,留下她倆不管不顧。她倆先跟著我媽和劉春娥住,等接家屬的車來了,也跟著上車去了新地方。
王素珍來投靠的叔叔,是她媽在農村再嫁的那家的親戚,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她的繼父還給寄錢寄物支持,說讓她來上學。叔叔跑了,她並不驚慌,原來她一來就在機關裏找到了對象談戀愛,機關搬遷一完就結了婚,還上了大學。
盧貞明沒文化也這麽多心眼,傻乎乎地跟著到了新地方,機關領導說這怎麽辦呢,也給介紹一個對象吧。就把她介紹給比她大5歲的施文德。倒也美滿,他們生了3個孩子。
可是那年施文德因為什麽受了牽連,開除了判了發配到了什麽邊遠地方。盧貞明沒工作,帶著三個孩子沒辦法生活,隻好離婚再嫁給了一個鐵路工人。那個工人對她和孩子都很好,孩子長大還給安排了工作。
這年施文德回來了。他們的孩子來相認,跪著求父母複婚。盧貞明又和工人離了,和施文德複了婚。但是施文德身體壞了不久就去世了。
我還想再問多點細節,我媽說那就不知道了。太小的時候不懂, 她們都比我媽大得多。以後也沒多少聯係,這些都是劉春娥告訴我媽的。
劉姨薛叔也還住那院,和我舅姥爺姥姥住一棟樓。劉姨吃的那麽胖,薛叔背也陀了,還是啥也不讓她幹,做飯什麽的全都是薛叔啊。
我還記得小時候看薛叔在院子裏練撒網,準備到郊外撈魚什麽的,他們家孩子多,都大,那會兒不夠吃的。